暴雨如注，香江籠罩在灰蒙蒙的水霧中。
    寧致遠站在律所落地窗前，指節抵著太陽穴，目光落在桌麵上攤開的《未成年人監護條例》——第13條“生父權利”被紅筆反複圈畫，像一道血淋淋的傷口。
    “根據香港法例第13章第5條，血緣父親有權申請親子鑒定，並基於生物學關係主張撫養權。”
    沈照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卻像是隔著一層厚重的玻璃。寧致遠閉了閉眼，指腹無意識地摩挲著鋼筆上的咬痕——那是Michelle三歲長牙期留下的。
    安娜猛地抓住他的手腕，指甲幾乎掐進他的皮膚：“你才是Michelle的父親，Michelle第一次發燒驚厥是你抱著衝進醫院的！她鋼琴比賽獲獎時是你在台下錄像！她——”她的聲音突然哽住，一向女強人自居的她，仿佛那些日日夜夜的陪伴在法律麵前突然變得輕如鴻毛。
    寧致遠沒有回應。他的視線落在玻璃倒影裏自己扭曲的臉上——這個從未在法庭上敗訴的精英律師，此刻像個賭徒一樣計算著勝率。
    ——在李澤天麵前自己永遠都是loser。
    至少，在法律上，他贏不了。
    除非……他能證明李澤天unfittoparent（不適合撫養）。可除了那些花邊新聞，他手裏沒有任何實質性的把柄。
    “師傅……”沈照欲言又止。
    寧致遠抬手，示意他不必再說。他知道沈照想勸他接受李澤天的條件——拿錢，保留共同撫養權，至少還能維持現狀，這是目前最好的解決辦法。
    可那樣，Michelle就會知道——她叫了十年的“爸爸”，其實和她毫無血緣關係。
    ——他不能接受。
    安娜的手機突然響起，她看了一眼來電顯示，臉色驟變：“媽？”
    電話那頭傳來安娜母親急促的哭聲：“Michelle不見了！幼兒園老師說有個穿黑風衣的男人接走了她！”
    寧致遠的心髒猛地一沉。
    ——李澤天。
    他幾乎是本能地抓起車鑰匙，撥通了那個他這輩子都不想再聯係的號碼。
    電話接通的一瞬間，他聽到了Michelle的笑聲：“爸爸！我在迪迪尼！Elsa公主剛剛和我跳舞！”
    寧致遠的血液幾乎凝固。
    “Michelle，聽爸爸說——”他的聲音極力保持平穩，但指尖卻不受控製地顫抖，“你現在立刻站在原地，不要跟任何人走，爸爸馬上來接你。”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秒，隨後傳來李澤天低沉的嗓音：“阿遠，別緊張，我隻是想帶她玩玩。”
    寧致遠咬緊牙關，指節泛白：“李澤天，你這是**。”
    “法律上，我是她父親。”李澤天的聲音帶著一絲戲謔，“我隻是提前行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