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九十五青雲山上青雲門(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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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徐盛做出了更讓他憤怒的事情,他讓那個道士在他居住過的那個小院子裏設下了驅魔陣,並放上了一把大火,他以為他逃不掉,可是,他不知道他早不是當年那個少年了。
麵對眼前熊熊燃燒的大火,他嘴唇邊泛起了一絲冷冽的微笑,他隨意地在床沿牆壁上留下了一行字:“地獄太冷,等你殉我,紹興十五年徐言微留。”他飄然而去,不過,臨走時,輕輕地一揮衣袖,將那個還在施法的臭道士甩入了那大火之中……
便在這時,徐府大院上空,一聲撕心裂肺的尖叫劃破了寂靜的夜空。
白啟臉色一沉,早已顧不上身邊的徐嫣,徑直跑出了廢棄的小院,朝著聲音來處跑過去,卻見徐老夫人蔣氏披頭散發,雙目緊閉,卻追著自己的兒子徐盛,孫子徐霖滿堂亂竄,傅雲河則早已蘇醒,束手無策地設法攔阻徐老夫人,他本是青竹長老座下的弟子,按說靈力也是出眾的,可是,眼前的徐老夫人是凡人,是婦孺,身受青雲門教誨不可濫殺的他哪裏敢對凡人動手,不免有些縮手縮腳,不知所措。
見到白啟進來,徐盛慘叫著大喊著向他撲過去:“仙師,仙師,救命!”
白啟將他們擋在身後,掃了一眼房間地上破了一角的陣法和徐老夫人緊閉著的眼睛,怒道:“不是讓任何人別接近他嗎?還有,這陣怎麼破了?雲河,這是怎麼回事?”
傅雲河見他的師尊俊臉含怒,眼眸帶煞,不由地渾身一抖,忙道:“師……師尊,我……我……”可他“我”了半天,也沒“我”出個所以然來。
白啟見他一臉畏懼的模樣,暗歎:“我有這麼可怕嗎?”
“不怪傅小仙君,是霖兒不小心------”徐盛在他身後哆哆嗦嗦地解釋。
白啟聽罷,把目光投向了那個八歲的稚童,見他雙手抱頭,蹲在地上,哇哇地大叫,而那發了瘋的老婦人就齜牙咧嘴地衝向了他,那雙有著尖利的指甲的手直接戳向了稚童的眼睛,白啟臉色微變,手指輕彈,一枚晶瑩的冰錐利箭般飛去,趕在指甲穿透稚童眼睛之時將其截住。
“啊------!”那瘋婦慘叫一聲,急忙後退,嘴裏卻淒厲地叫著,“負心薄幸,鮮廉寡恥!該死,所有人都給我死!”
“天啊!馮玉雪!那是馮玉雪的聲音!”徐盛瑟瑟發抖,拉著白啟的手臂大叫。
白啟一時竟無法掙脫,突然就升起一種莫名的煩躁和厭惡的情緒,扭頭看著徐盛,想起那張人皮上所記載的那些事情,想起剛才他隻顧逃命,連自己的侄子遇到危險都全然不顧,哪裏有下人所說的良善親厚?越想他越發覺得徐盛麵目可憎,忍不住地狠狠地甩開了徐盛:“給我滾開!”
“仙師?”徐盛不明發生了何事,呆呆望著白啟發了好一會兒愣。
“咚咚咚!咚咚咚!”
驀地,院門處傳來了劇烈的撞門聲,還有激烈的打鬥聲。
“怎麼回事?”傅雲河不解。
這時候,徐老夫人又撲過來了,白啟抬起手,手臂上的一顆看似不起眼的衣袖扣子忽然就化作了一把森冷的細劍,淩空指向了徐老夫人,一道雪白的劍芒當頭劈下,將徐老夫人困在劍芒之中。
但是,哐咚一聲,院門被一股大力撞破,一個人跌了進來,那人是肖遠,他衣衫淩亂,渾身是血,手中的那把大刀也掉落在了地上,他抬起頭看見白啟和傅雲河等人連忙大聲叫道:“季仙師,傅小仙君,你們快逃!出事了,出事了,府裏的人都變成怪物-------”
話未說完,就見一群穿著徐府家仆服飾的人湧入了後院,將肖遠團團圍住,然後,令人驚悚的一幕出現了,那些人竟然開始撕扯躲避不及,身負重傷的肖遠的身體,血沫橫飛,肖遠的四肢就在白啟和傅雲河他們麵前生生地被撕扯掉!並且,那些人又開始將徐盛等人團團包圍。
“師尊,這------”傅雲河來不及救肖遠,被這血腥的一幕驚住了,饒是他膽子大,也覺得肝膽俱裂,不敢目睹。
“這什麼這?快逃!”白啟還算冷靜,一把抓住傅雲河的手,丟下了徐盛等人,一腳踩在一個下人的頭上,一個縱躍,飛身跳出了高高的後院院牆。
傅雲河:……”
鉛灰色的天空,黑色的霧氣,瓢潑的大雨,如同一個巨大的罩子,將整個徐府,整個朱仙鎮都籠罩在了其中。
白啟和傅雲河狼狽地往前奔逃,後麵則是一大群徐府的家仆,手中拿著棍棒和柴刀,斧頭,麵無表情,滿眼赤紅地追著他們。
此時的白啟哪還有一派仙師從容不迫的風姿,臉色蒼白,連頭發都有些蓬亂了。傅雲河還是頭一次見到他的師尊這幅倉皇逃跑的模樣,但是,他也沒做聲,畢竟他心頭也是惴惴不安的。
“師尊,前麵有座廟,我們可以去那裏躲一躲。”傅雲河看到了前麵陡坡後的建築物,連忙說道。
“好。”白啟點頭。
哐!
兩人撞開了破廟的大門,然後死死地將門關嚴,白啟還在兩扇門中間沾血畫了個封禁的符咒。這符咒還是跟他腦海裏的係統學的,也不知道管不管用。
在他們關閉破廟大門沒多久,那些徐府的家仆便打著燈籠來了,他們似乎暫時還進不去這破廟,便擠上去狠狠地撞門,一下,兩下,三下……持續不斷地撞門,在黑夜裏聽得人心驚膽戰。
破廟裏亮起幽幽的火光,是破廟裏供著的神像前供桌上的香燭的火光,微弱的光芒在漆黑的夜空裏給驚惶逃至此處的二人一點安全感。
“師尊,這到底怎麼回事?”傅雲河忍不住問。
“我想,這應該是徐言微的傑作。”平複了心境的白啟坐在供桌旁邊道。
“徐言微?”傅雲河覺得自己似乎錯過了什麼。
“就是那個在小屋裏留下那句”地獄太冷,等你殉我”的徐言微,他是恨徐盛和蔣氏害了他和他娘的性命,他來報複他們,把徐府的這些人都變成了惡鬼。”白啟說。
“那,師尊,咱們現在怎麼辦?”傅雲河問道。
“噓!”白啟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目光瞥向了那座高大威武的神像,燭光映照下,那座神像黑臉深目,闊鼻厚唇,目露凶光,威嚴冷厲,手中擎著一把長槍,那是仿照嶽飛將軍所塑的神像。
這本也沒什麼古怪的,但白啟聽到從神像後麵發出的異響,這令他心生警覺。
“誰?出來!”白啟厲聲喝道。
“嘻!別怕,是我。”一個紅衣女子從神像後麵閃了出來。
“你?”白啟心頭一喜,原來是女裝版的周越。
“錚”的一聲,卻是傅雲河一把拔出了腰間的劍。
“沒事。他不會傷害我的。”白啟微微一笑,眉眼倏地變得溫柔似水,情意綿綿。
傅雲河卻是心頭如遭重錘雷擊,原來師尊真的喜歡那個女子,那個有著俊美脫俗的臉頰,有著漂亮淩厲的眸子的那個女子。
“可是,師尊,她------”
傅雲河的話還未說完,卻聽砰的一聲巨響,那破廟的門終是被那些徐府的家仆給撞壞了,那些人全都衝進了破廟裏麵。
朱仙鎮外,夜叉將軍騎在一匹黑色戰馬之上,手中的長槍槍尖直指完顏宗遲,而完顏宗遲手中的刀則被夜叉將軍挑到了馬下。
“完了,”完顏宗遲輕歎一聲,他想,“他果然是自己的追魂夜叉!”
然而,夜叉將軍的長槍卻在那一瞬間離奇地沒有落下,這位大宋將軍竟然在最緊要的關頭遲疑了,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也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會遲疑。
“嗤!”
一根飛旋而至的羽箭向著夜叉將軍襲來。
夜叉將軍長槍驀然往上一挑,將那羽箭挑飛出去,而在他分神對付敵軍射來的那一箭時,分明也是完顏宗遲擊殺對方的好時機,但是,完顏宗遲沒有這麼做,因為,同樣的,他也在那一刻猶豫了,雖然他也不知自己為何會猶豫,也許他的心底下意識地想要回報夜叉將軍的不殺之恩吧!
“當當當------”
急促的鳴金收兵之聲響徹整個戰場。
夜叉將軍收槍,調轉馬頭,迅速地彙入了撤退的宋軍人流之中。
厚重的城門關閉,完顏宗遲卻還呆立原地。
“夜叉將軍……”
完顏宗遲的視野裏還殘留著夜叉將軍的颯爽英姿,他的目光裏滑過了一絲難言的情緒,他低喃著,“我期待下次與你重逢。”
朱仙鎮大宋軍營。
夜叉將軍翻身下馬,與周圍的兵士點頭回禮,然後他一挑軍帳簾子走了進去,但下一刻,他頓住了腳步,語氣裏帶著一絲愕然和一點不悅:“你怎麼在這兒?”
“我想你,我想看看你。”那是一個少女,十五六歲的樣子,梳著簡單的馬尾辮,穿著粉紅色的衣裙,瓜子臉,柳葉眉,標準的美人胚子,星星眼裏滿是孺慕之情。
“咳咳,”夜叉將軍滿臉不耐,冷冷地說:“米葉,你是閑得沒事嗎?這裏是戰場,不是你玩樂的地方!”他煩躁地脫去了頭盔,揭下了麵具,狠狠地將麵具摔在了一邊的木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