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二十九聖心高校殺人事件(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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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離和譚明回到A城警察分局已經是下午五點三十分了,在他們剛踏入警局大辦公廳門口之時就聽到了吵鬧聲,譚明頓時感覺頭疼,拍了拍腦門,排開一大堆看熱鬧的人群走了進去,才知道原來是馬小偉的父母和值班的警察起了衝突,馬父生氣地挽起袖子,指著那個實習警員大罵,說他們不尊重死者,居然把他兒子的屍體解剖。
方法醫也是十分頭疼的樣子,他被馬母抓著胳膊,又哭叫又指責他冷血。總之,譚明也看出來,馬小偉的父母不希望兒子的屍體被解剖,所以才大吵大嚷,此外,卓逸飛的父母也在,但他們明顯比馬小偉父母顯得理智,隻見卓父攙扶著默默流淚的卓母站在人群之外,眉頭緊鎖,嘴唇緊抿,但一直未加入馬小偉父母與警察,法醫之間的爭執,表現冷眼旁觀的樣子,隻在警察局長匆匆聞訊趕到之時,才冷靜且強硬地向局長表達自己的訴求。
這種事情譚明也見過多次,他揉了揉眉心,好心地拉住了正和方法醫爭執吵鬧不休的馬父和馬母,給他們宣告政策和法規,希望他們能冷靜對待,而警察局長勸告卓父卓母接受驗屍也收效甚微。這也是因為卓父卓母表現強硬,且卓家在A城的地位權勢不容小覷,因為卓逸飛的爺爺便是A城軍區老領導,卓父又是A城最有實力的企業家,連A城的警局局長都要賣他幾分麵子。
好不容易,譚明才把馬父和馬母請進了辦公室,警察局長則把卓父卓母也請到自己的辦公室,進行一番長談,這亂糟糟的局麵才得以緩和下來。
而薑離從頭到尾都是旁觀者的姿態,他覺得自己幫不上他的忙,也無心地去管這場亂局,他在進入警局大廳的時候一眼就看見了抄著雙手,擺出於己無關的樣子,倚在門邊的周越,悄悄地走過去,對他笑了笑:“你怎麼來了?”
“你同事的弟弟找到了嗎?”周越不答反問。
“沒有。但我想,他恐怕凶多吉少了。”薑離低低地對他說。
另一邊,譚明見到麻煩終於走掉了,忙問因被馬母糾纏,又和卓逸飛家長勸告商談無果而顯得樣子有些狼狽的方法醫:“有什麼發現?”
“因為家屬拒絕我們進行屍檢,我目前隻做了初步的死因分析,”方法醫把一疊打印好的資料遞給了譚明,說道:“死者馬小偉是墜樓,顱骨破裂,四肢折斷,死亡時間是在8月10日下午一點左右,而卓逸飛則是在8月13日淩晨兩點三十分,死亡原因是利器割喉而死,致命傷隻有一處,就是脖頸處……”
“我們可以去看看死者嗎?”周越和薑離一起走到了法醫和譚明身邊,周越先向法醫開口問道。
“可以。不過,這位是……”周越顯然是警局的常客,方法醫對此沒有異議,但他從沒有見過薑離,有些疑慮。
“薑離。”周越簡單地介紹道。
方法醫也沒多問,推開了位於走廊盡頭一側的解剖室,一股寒冷的,夾雜著奇怪的消毒水味道和屍體的血腥味道一下子就竄入了薑離的鼻腔中,讓他胃部一陣**。
方法醫先指著擺放馬小偉屍體的平台,對薑離和周越大致說了一下,因為馬小偉的死因很明顯,是失足墜樓而死,薑離和周越早就見慣了屍體,並不為之感到害怕,也仔細觀察了一番,沒有得到更多的證據,也認可了方法醫的說法,所以,方法醫的著重點放在了卓逸飛的屍體上。
“死者卓逸飛的脖子上的傷口在脖子左半部分,從左下方割破頸動脈,斜向上劃破喉嚨為止,致命,並完美地阻止了卓逸飛在徹底死透前的呼救。凶手是個右撇子,他從後麵襲擊卓逸飛,左手捂住他的嘴,並施加壓力強迫他抬頭,所以他的唇周出現了指印。凶手用匕首或者其他銳器割破死者的頸動脈和喉嚨,血液噴濺到水麵上的痕跡很完整,凶手整個殺人的過程,恐怕身上沒有沾上一點血液。”方法醫指著躺在解剖平台上的屍體說道。
薑離看著那具屍體略顯浮腫的臉,蒼白而扭曲變形,臉上的驚恐完整地顯露出來,有種說不出的反胃和惡心,完全無法想象他曾經是照片上那個英俊靦腆的男子。因為他是從遊泳池打撈上來,他的長發已經散亂而且濕漉漉的,毫無章法地糾結在一起,還沾了一些綠色的苔蘚。薑離注意到他的右手緊握成拳,手背上有個奇怪的印記。
“這是什麼?”薑離好奇地指著死者的手背問道。
“是個紋身吧?挺奇怪的紋身,像是個魔法圖案。”方法醫聽到薑離的問話,湊近死者認真地打量著,不太確定地回答。
“是中世紀流行的一個招魂法陣圖案。”周越注視著死者的手背,淡淡地說。
“不會吧,你是說,他是被鬼魂殺死的?”方法醫難以置信地看著周越,說道。
“這世界是沒有鬼的。”周越冷冷地說。
“那……”
“目前還不清楚凶手是誰,但絕不可能是鬼魂。”周越說道,“行了,我隻是來接薑離回家的,可沒說要來和你們加班。”周越懶懶地說著,隨即他攬住了薑離的肩膀,說道:“走吧,別中了譚明的詭計,給他們當免費勞動力。”
薑離尷尬地笑了笑,也沒有反對周越的話,和他一起走出了法醫解剖室,留下氣得跳腳的譚明大罵:“媽的,太狡猾了,你以後就別想來咱們這裏借資源!”
薑離和周越在警局的門口意外撞見了被警局局長送出門的卓父和卓母,薑離注意到與樸實的馬小偉父母不同,卓父和卓母天生就有種優越感,氣質也是極為出眾的,但是他們對待自己的兒子卻與馬小偉的父母截然不同,他們更為理智,更為冷靜,即便麵對兒子的死,麵對兒子的屍體,他們不願意兒子被解剖,他們的觀念是出於死者為大,身體不容外人褻瀆,但薑離覺得他們骨子裏並不如馬小偉的父母那麼疼愛和對自己兒子寄予強烈的希望,雖然他們也有傳宗接代的意思,雖然他們也很悲傷,可是,薑離卻從他們的眼神裏看出了一絲……嫌惡,對,是嫌惡,起初薑離還以為自己看錯了,但現在他們近距離接觸的時候,他明顯地感覺到了那種嫌惡。
為什麼父母會對自己的孩子嫌惡?什麼樣的原因導致他們會對自己的兒子嫌惡?薑離百思不解。
不過,卓父和卓母並不認識薑離和周越,他們隻是瞥了二人一眼,便與警局局長告別,互相攙扶著走出了警局。
“在想什麼?”周越疑惑地問。
“沒什麼,我隻是在想,他們會不會知道兒子的性向有問題,所以他們覺得兒子很丟他們的臉,很嫌棄他們的兒子?”薑離說道。
“很有可能。這些老一輩是不會接受兒子的性向有問題的,他們的傳宗接代的思想根深蒂固。但我覺得,他們可能跟這件案子好像有些牽連。”周越說道。
“嗯,好,我們再去調查吧。”薑離說著,就欲拉開車門,駕車去追卓父和卓母,卻被周越拉住了胳膊,“不急於一時,今天難得小俊回來了,我們去吃火鍋怎麼樣?”
“小俊回來了?”薑離一愣,他才想起自從他完成第一個任務回來就沒有看見周越的弟弟周俊,雖然疑惑周俊的去向,但因為自己那混亂離奇的一段記憶,反而沒有心情去過多的關注了。
“對,他剛做完一個任務回來,還問起你呢。”周越笑道。
“那好,先去吃火鍋吧。”薑離亦笑道。
不久,薑離和周越開車去了A城中心廣場附近一家生意很紅火的火鍋店,周俊果然在那間店裏的包間眉開眼笑地等著他們,幾天不見,這小子的個子長高了不少,竄到了一米七五左右,就是皮膚黑了一點,瘦了一點,性子倒是沒變,還是那麼歡脫,歪戴著鴨舌帽,穿著運動套裝的少年看到薑離走進來,脫口而出:“大嫂!”
薑離瞬間滿頭黑線:“誰教你這麼叫的?”
“嘿嘿,叫錯了,該叫姐夫。”周俊嘻嘻笑道。
“我看你是皮癢了。”周越跟著走進包間,給了少年後腦勺一記巴掌。
“啊,哥,你還沒搞定薑離哥啊!你這效率也太慢了。”周俊叫道。
“喂,菜來了,想吃什麼?牛肉還是鴨腸?”薑離見他越說越不像話,更覺尷尬,幸好這時服務員把火鍋和菜肉端了上來,他趁機轉移了話題。
“薑離哥,你這轉移話題之計也用得太明顯了吧。”周俊不滿地叫道。
“小俊,你這次去哪兒做任務啊?”薑離不理會他的吐糟,又問道。
“唉,別提了,我去了一個原始社會那般野蠻人遍地的時空,二話不說就要給你一刀,還差點被人逮去當奴隸……”周俊聽他提起自己的任務就一臉喪氣。
“真夠倒黴的。”薑離十分同情地對他說。
“不過呢,嘻嘻,我因禍得福,遇到一個大美人……”周俊又高興起來,手舞足蹈地說。
薑離正要問他是怎麼樣一個大美人,誰知眼前忽然一陣恍惚,好像自己忽然置身於一個陰暗的走廊,牆壁上是斑駁的淩亂的血痕,走廊上的節能燈忽閃忽滅,四個少年慌慌張張地奔跑著,仿佛身後有十分可怕的怪物在追逐著他們,一個少年不小心被同伴絆倒在地,等他從地上爬起的時候,他驚恐地發現眼前多了一個人,其實也不能稱為人,因為那個“人”的腦袋是破碎的,露出了白色的腦漿和鮮紅的血液,它身上還穿著校服,朝著那個少年伸出手,掐住了他的脖子,狠狠地用力……
“救……救命……”青年無力地掙紮著,眼裏布滿了恐懼,接著,他向薑離望了過來,那雙眼睛是絕望又帶著一絲期待,仿佛在向薑離求援。
“薑離,薑離,你怎麼了?你是太累了,睡著了嗎?我哥有這麼凶殘壓榨你的勞動力嗎?”
耳邊傳來了周俊有些不安地呼喚。
薑離猛打了一個激靈,回過了神,他臉色蒼白地說:“李銳,我看見了李銳……”
“你看見他在哪裏?”周越沉聲問道。
“聖心高校。”薑離忽然站起身便往包間門外衝,周越拉住他,說:“一起。”
薑離點頭:“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