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銜枝搖頭，他看著沈淙，問他：“你覺得嬰妖會怎麼對待母親留給它的地方？”
    沈淙不答，他看完了那本書，《清邪》裏有關嬰妖的最後一句話是：它們發現孕婦肚子裏有一個孩子後，會吞吃她們腹部的血肉，因為嫉妒。
    桃花妖望了望東邊，落在地麵上，將折扇塞給沈淙，“你我都同明玉相識，你知道該怎麼做的，這也是她想做的。”隨即大步離開。
    院子裏就隻剩下沈淙一個，他看了看折扇，又看著那攤灰，歎了口氣，看著突然而來的一陣風將灰吹走了。
    他站在那一夜，直到日出的光照在沈淙身上，讓他恍惚一瞬，然後又笑起來，走出院門後又朝著花樓的方向走，“天盡見明玉，天晨現文竹。”後人望著當年在雲城赫赫有名的文竹公子，雖然寫出了那麼多有名的詩篇，但保留下來的折扇裏，隻有這句詩被題了上去。
    再說陳銜枝，在嬰妖灰飛煙滅的同時他察覺到了一種氣息，來自道士的氣息。
    追上去後，卻發現氣息已經消失殆盡，仔細觀察了四周後，桃花妖生出了些警覺性，他不是沒有跟道士打過照麵，
    現如今道士雖說打的是除魔衛道的幌子，皮下卻已經是腐爛的骨肉，甚至不如屠夫幹淨些。
    薑姒泩站在門口，風姿綽約，陳銜枝險些以為他病好了，上前一看，氣息卻還是不正常的，“這，雲山，怎麼站在這裏？快快進屋。”
    薑姒泩擺了擺手，臉上雖然還泛著紅，語氣裏卻還是認真，“雲山自知失了禮數，前來賠罪，又怎能進屋。”
    陳銜枝心裏愧疚，原先是他失禮在先，又怎好叫雲山站在門外苦等，好說歹說勸他進屋去了。
    薑姒泩坐在屋內，端著一杯冒熱氣的龍井茶看著陳銜枝忙來忙去，幾欲幫忙都被擋了回去。“哪有讓客人動手的規矩，雲山坐著就是。”
    薑姒泩看著陳銜枝忙活了兩刻鍾，最後端出來碗黑糊糊的玩意，以至於難得擰起來眉毛：“雲桃，這是？”陳銜枝有些羞澀，“暖身的薑湯。”
    雲城同陳銜枝交好的，誰不知道這郎君在廚房裏能做出駭人的東西，手裏端著要人命的玩意，臉上的笑容也要人命。
    薑姒泩盯著那碗看了許久，還是閉著眼喝下。
    萬幸的是喝下去身體確實暖和了些，那萬裏挑一不幸的是薑湯真的很難喝，薑姒泩整個人都有些恍惚，好在陳銜枝家裏總是備著蜜餞，含著蜜餞在嘴裏，薑姒泩總算好受些。
    陳銜枝看他臉色紅潤了些，又嚴肅認真的道了歉，“為什麼向我道歉？雲桃，你對不起的阿蓉，並非我。”
    “阿蓉是雲山的仆從，就算死了他也是你的，我既然對他屍身不敬，自然是對你不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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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薑姒泩被送回去，他站在門口，側過身子問陳銜枝：“雲桃，我下個月要回華陽探親，你可願同我一道？我覺得華陽書生也值得結交的。”
    陳銜枝先是思索了會，表示自己要想想。
    等晚上沈淙過來的時候陳銜枝同他說了這事，他擰起眉頭，“你是不愛出門的，在外遊曆交流學識這些也是先前我催你去的，去不去華陽都沒什麼，不過他葬在那裏，你一直沒去看過……還是去看看吧，不要同他生氣了。”
    陳銜枝搖搖頭，否認：“我何曾幾時同他生氣過？”隻是說完又歎息聲，一提起他就覺得疲憊，說話也費勁起來，隻覺得困倦。
    沈淙不說話，直勾勾的盯著他看。盯得他敗下陣來：“我是同他生過氣……我去看他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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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薑姒泩站在阿蓉的靈堂前，身形有些瘦削，讓人有些憐惜，“阿蓉，你說過的，你願意為少爺死的。”這句話飄散在空中，落在那副棺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