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較真
    “你想幹什麼？”顧戚看著他陰狠的表情，語無倫次，倉皇著往後退，如果他真的起了不合法的心思，在這個地點他也隻能變成一堆塵土。
    “怎麼害怕了？想你不該想的東西時，怎麼不害怕？”穆承允心裏是真氣，他要的，絕對不允許計劃外的打亂。
    “我…我不明白，你…。”顧戚還想狡辯，卻被不斷向他逼近的車頭趕著後退，越往後越黑，也越冷。
    感受著向自己襲來的冷意和黑暗，顧戚不甘心，他不想死，也不願意死，好死不如賴活著，天天把死掛在嘴邊的，不是真的想死，隻是痛苦太深，想要結束痛苦。成長讓人接受世俗，卻無法放棄痛苦。
    如果他必須死，那麼怎麼也要拉個墊背的。
    車胎摩擦著地麵發出刺耳的聲音，讓人十分不適，明亮的燈光閃爍幾下，一下陷入黑暗之中…。
    夜色已深，一男一女在咖啡廳中對立而坐，許久未說一句。
    氣氛是陌生、尷尬的，還有重逢的冷靜。
    “過得還好嗎？”傅黎喝了一口咖啡，抬頭看向眼前的人，難得的溫和。
    男人聞言，抬頭和她對視，聲音毫無起伏地回複：“還好。”說完，便低下頭去，不再說話。
    額前的長發，讓人看不清他的神情，但卻遮不住與傅黎相似的的眉眼。
    “阿進，別讓痛苦束縛住你，我知道這很難，但作為姐姐我依舊希望你快樂。”傅黎摸了摸他的頭，眼裏止不住的心疼。
    大人的錯誤，不應該讓孩子來承受痛苦。
    他太年輕，還很幼稚但卻超前成熟，哪些不應該承受的情緒將他吞沒，把他變成一個不理智、“沒孝心”的瘋子。
    “姐…，我沒辦法…。”傅進低著頭，聲音很小，細瘦的、斑駁的雙手藏在桌下，用力的握緊，表情冷漠。
    傅黎看著他的痛苦，卻也無能為力，沒有人可以幫助他人解決心裏的疾病，快樂可以偽裝，但痛苦卻永遠存在。
    行動遠比言語更有力，可也無力，它太短暫，太容易變成回憶。
    “沒關係，如果不開心，那就出去走走。”傅黎心情也很不好受，痛苦好像總會向清醒的人傳遞，即使她們拒絕，即使她們抗拒。
    “嗯。”依舊是淡淡的回複。
    傅黎安靜地坐著，久久地看著他，歎了口氣，“好好休息吧，我讓林錫送你回去，有什麼事記得給我打電話。”
    “嗯。”
    她看著他離開，即使心裏不停的安慰自己，可是胸腔的刺痛，都揭示著她的不平靜。
    憤怒、不解、還有仇恨都折磨著她。
    當生育變成養老的工具，金錢成為威脅子女的利器，低劣的道德品質，總讓人痛苦不堪。
    “阿黎…。”陸詢心中苦澀，他不知該如何安慰她，他隻知道她很痛苦，很難過。
    “我們一起去散散心好不好？”陸詢很害怕她拒絕，更害怕她一直陷入痛苦的情緒中。
    快樂很難，痛苦卻很容易。
    他討厭那些人，那些高高在上的，自私自利的，不辯是非的，道德綁架的，迂腐陳舊的敗類。
    好在傅黎並未拒絕他的邀請，生活總讓人很痛苦，她也想要短暫的快樂。
    沒有特別的驚喜，兩人找了個安靜的小鎮，沿路吹著風，沉默不語。
    陸詢安靜地跟在她身後，看著她一步步，沒什麼精氣神的向前。
    “湖裏會有魚嗎？”傅黎在幽綠的湖邊站定，一動不動的仔細打量著裏麵的動靜，開口詢問。
    “會有的。”陸詢站在她身旁，看著燈光下波光粼粼的湖麵，表情勉強地回複。
    “是嗎？希望吧。”傅黎笑著回頭，看了他一眼，然後動作頹敗的坐下，她不太願意動了，怪累人的。
    看見她的舉動，他心情沉重地挨著人坐下。
    他看著她脫下鞋子，將雙腿浸入到湖中，眼神茫然的盯著湖麵。
    陸詢沒打擾她，隻是按照他的方法，也脫掉鞋子，將雙腿放入湖中，流動的湖水，冰涼刺骨，接觸的瞬間讓他忍不住皺眉。
    水太涼，時間長了，會生病，可好像真的沒辦法，用健康緩解痛苦成了最後的退路。
    湖邊的路燈不算密集，也許是老舊的原因，亮光時不時暗下去，偶爾間斷性熄滅。
    “陸詢。”
    “我在。”
    他聽見她的聲音，耐心地回複，抬頭看向她時，心髒疼得抽痛。
    他看不清她的臉，她的長發淩亂著，身子半掩在黑暗中，佝僂著背脊，和垂暮之人一樣滄桑。
    “你願意做我最好的朋友嗎？永遠的朋友？”她看著他一字一句，眼裏帶著點點星光。
    “當然。”陸詢堅定的嗓音潛藏脆弱和哭腔，他也看著她，不願錯開視線。
    傅黎轉過身背對著他，沉默了好一會兒才緩緩開口：“謝謝。”
    “不客氣。”他及時回複她，後也不再說話。
    黑夜中的光，總是那麼刺眼而不明亮，無用又有用。
    美好總是虛幻、短暫，痛苦卻現實、永續。
    “早上好。”
    “早上好。”
    傅氏集團，勤勞刻苦的員工們，相互打過招呼之後，各自奔向了自己的工位，開始了一天的工作。
    新的一天，打包掉心情，傅黎也開始新的生活，又是活力四射的一天。
    沒什麼煩惱不可以被解決，錢可以解決百分之九十九點九的煩惱，她看著上一季的財務報表，心情愉悅。
    她有很多錢，也需要很多錢，足夠多的財富才會帶來極致的安全感。
    “傅總，您的咖啡。”
    “嗯。”
    穆承允扭捏著身子進來，好不妖嬈。
    傅黎見怪不怪的看了兩眼，很快回複平靜，長時間的視覺刺激不會一直帶來興奮感，還會產生視覺疲勞。
    她需要足夠的的興奮保持腦子清醒，保持行動力，但不喜歡重複的。
    “沒什麼事出去吧！”傅黎看著站在桌前一動不動的人，忍不住開口趕人。她現在沒心情欣賞他那超級無敵炫彩的美貌。
    “啊？哦。”穆承允表情失落，語氣難以置信。
    這一點也不符合常理，她不可能改性的，難道是自己變醜了嗎？
    穆承允陷入自我懷疑之中，他失魂落魄地走了出去，不可置信地摸著自己的臉，唉聲歎氣。
    A大。
    “李老師，您應該向我道歉。”穆虞站在女人辦公桌前，不卑不亢。
    “道歉？—！！！”李如陡然提高嗓音像是聽到什麼笑話一般，她唐唐一個教務處的，還需要向學生道歉，萬不可能有這樣的道理。
    “這件事本來就不是我的錯，怎麼也不可能怪到我身上去。”李如依舊擺足了架子，怎麼也不願意為她的誣陷道歉。
    穆虞看著她的得意洋洋，也依舊是淡定自若，他低頭看了看手表，嘴角微微上揚。
    “李老師。”
    “林老師。”
    午休過後，其他老師也陸陸續續開始來上班，看見穆虞和李如心裏還默默為她的敬業點讚，提前上班，解決學生問題，難得的好老師。
    “你還在這兒幹嘛？該上課就上課去。”李如裝模作樣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桌麵，毫不客氣地趕人，她始終沒把他放在眼裏，在她看來她是管理的上位者，沒必要對被管理者客氣更何況是道歉。
    “李老師，你應該和我道歉。”穆虞不為所動，依舊站在她桌前，提高了說話的聲音。
    辦公室的其他人聽見他的話，紛紛好奇的看向兩人，道歉嗎？應該是有瓜吃。
    “你…不可能。”李如看他不願離開，心裏火氣蹭蹭漲，她怎麼可能給一個學生道歉，她連同事都要為難一下，一個被管理的，憑什麼？
    “李老師，做錯事向人道歉這難道不是天經地義嗎？還是說您和其他人有什麼不一樣嗎？”
    “你…你…。”李如結巴著，看著那些不停張望談論自己的“同事”，心裏慌張得不行。
    但按照那句老話來講，有的人不見棺材不落淚，高傲得不行。
    她不願道歉，穆虞也不願退步，她在沒有搞明白事情原委的情況下，講笑話一般大肆宣揚他批圖造假，這已經對他的生活和身心健康產生了很大的影響。
    一天之內，他變成了所有人的談資，他心裏鬱結的同時，也失去了最重要的東西。
    他討厭她，討厭她顛倒是非，討厭她在知道真相之後，輕飄飄的告訴他，按照規定已經安排好一切，明明隻需要簡單的發布公告澄清真相，可為了她的麵子，她不願意，讓他一直背負罵名和譴責。
    “我會讓律師聯係你的。”穆虞懶得再和她交談，隻是留下這句話，轉身離開。
    看著人走遠，李如心裏依舊是得意的，她不信他真能把她怎麼樣，在這裏上學的大部分都是普通家庭的孩子，最好拿捏，她才不信他有什麼特別的，她會等著的，看看最終誰會更難堪。
    無視那些刺眼的目光，穆虞挺直身子，慢條斯理的離開學校。
    剛出校門，他就看見了讓他不敢相信的一幕，她來找他了。
    他藏著眼裏的驚訝，表情不喜不悲，慢慢走向她。
    他挨著她坐下，簡單打過招呼之後，偏著頭不再看她，冷漠的像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