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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審訊室燈光昏暗,陳桉坐下後就沒說話,他越是不說話賀莉莉就越緊張。過了幾分鍾,陳桉開口說:“四月二十一日淩晨你在哪裏?”
賀莉莉根本不敢看他,低著頭眼神在桌麵飄忽,過了一會才說:“我、我在宿舍。”
陳桉依舊保持沉默,賀莉莉見他似乎不大相信又補充了很多細節:“那天周考,考完文綜已經十點半了,哪兒還有時間去別的地方。”她越說越肯定,“那天天氣涼還下雨,我很早就回宿舍了,真的!”
說完抬起頭看向陳桉,竭力獲取信任。
陳桉說:“你覺得我們沒有切實證據,你現在會坐在這裏嗎?”
賀莉莉雙手更加用力的絞在一起,指節泛白,這麼多天過去她從一開始的害怕到逐漸相信警察不會發現,易天一遍遍的安撫她,她絕不能在這個時候認輸。
她抬起頭倔強的說:“我不知道。”
陳桉說:“你回沒回宿舍等會兒詢問了你的舍友自然知道。”
一說要問室友賀莉莉有些慌了,畢竟她那晚確實很晚回去,此刻她腦子全是漿糊,除了死不承認根本想不到別的辦法。
陳桉繼續加碼:“我們在廢棄教學樓的瓷磚上提取到了半枚指紋,而這枚指紋屬於你。”
指紋?怎麼會有指紋?
賀莉莉努力回想那晚的事。
大雨過後他們都從考場出來了,準備回宿舍,但賀莉莉沒有回去,她去隔壁班找了男友易天,他們說好了每到周二都會一起,而廢棄教學樓是他們的秘密基地。
二中的廢棄教學樓早就打了“拆”字但遲遲沒有人來拆,一到晚上這裏就漆黑一片,瘋長的雜草在黑暗中尤為可怖,他們在草叢的掩護下做著這個年紀不應該做的事。
她手扶在牆上,粗糙的水泥牆壁硌得她手疼,這麵牆的瓷磚掉落極其嚴重,隻剩下一小塊**的粘在牆上,一時激動她的手撐在了瓷磚上。
賀莉莉一瞬間明白過來,是那個時候!
陳桉觀察著她的表情,十七八歲的小姑娘還不會掩飾自己的表情,他在臉上看到了頓悟。
賀莉莉慌了神:“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沒有去過舊教學樓我、指紋不是我的!”
陳桉說:“你有一個男朋友吧。”
賀莉莉倒吸一口冷氣,陳桉繼續說:“現在他也在警局,你說要是問到一樣的問題,他會怎麼回答警方?”
怎麼回答?
易天不算是什麼好人,賀莉莉從認識他第一天起就知道,如果問到一樣的問題她不敢保證易天會不會把她給賣了。
徐潔在另一頭看著賀莉莉豐富多彩的表情,笑說:“囚徒困境。”
等了一會兒陳桉故作不耐煩,收起筆起身:“我去易天那邊看看。”
“等等!”還沒走到門口,賀莉莉就叫住了他,“我、我現在承認能不能……”
陳桉重新坐下說:“我會幫你爭取寬大處理。”
賀莉莉將目光重新聚焦到磨砂的桌子上,徹底放棄一般說道:“二十一號,我跟易天在約好了在廢棄教學樓……那個,但是進行到一半的時候有人來了……”
細碎的**隱沒在雨聲裏,賀莉莉拉高衣擺,看人俯身在自己身上,“你帶套了沒?”
易天說:“沒。”
賀莉莉非常生氣,推開他,不悅地說:“你為什麼總是這樣。”
易天沒所謂地說:“怕什麼,你不是安全期嗎?”
賀莉莉說:“要高考了,萬一懷孕怎麼辦?體檢查出來怎麼辦?”
易天安撫道:“沒事的以前這樣不也沒懷孕,況且我又不在裏麵,概率很小的。”
賀莉莉拿他沒辦法,這個問題她說過無數次了但他每次都以不舒服為由推脫。看她沒反應,易天煩了,“做不做,不做走了。”
賀莉莉猶豫了一下還是拉住他。
動情時,她好像聽到有腳步聲,“有人來了。”
易天也聽見了腳步聲,而且離他們越來越近,他們在的屋簷是個死角,外麵又下雨他們沒處去。
賀莉莉突然哭泣,淚水滴在手上:“她越來越近,我們怕事情敗露,然後、然後我就撿起木棍打了她一下。”
陳桉說:“打在哪裏?”
賀莉莉使勁兒搖頭:“不知道、我不知道、易天、易天還推了她一下,她、倒在地上沒聲音了!”
陳桉說:“所以你們把她埋了?”
賀莉莉連忙擺手:“不是、她沒死。”
“沒死?”陳桉皺了皺眉。
賀莉莉精神恍惚:“我以為她死了,但是沒有,她趴在地上腦袋還在不斷流血,她還伸手喊我們、讓我們救她。我、我當時太害怕了,隻敢躲在一邊,然後易天、易天抄起木棍砸了好幾下,她就、她就徹底不動了。”
賀莉莉看到易天又擊打了兩下,她喊道:“你幹什麼?”
易天扭頭,臉上的血和雨混在一起,麵目猙獰:“你傻啊,她活著我們的事怎麼辦!”
賀莉莉怕極了,躲在屋簷下,不敢說話,然後易天從原本要施工的地方找來了鐵鍬:“你、你要幹嘛?”
“埋了她,反正下雨,等人發現痕跡早沒了。”易天表現的異常冷靜,冷靜到讓她害怕。
她掩麵痛哭起來:“我真的不知道她會死!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根本不認識她、我真的、警官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陳桉從審訊室出來,把人交給徐潔安撫,交代小劉:“把易天帶過來吧。”
小劉說:“好。”臨走前他說:“哦,對了,陳隊你讓我查的劉含笑的彙款記錄,她確實有一張自己的銀行卡而這張卡在十七號彙入了十萬塊錢。”
陳桉眼眸一亮:“查到來源了嗎?”
小劉搖搖頭:“沒有。”不好意思地說:“我們這裏技術有限,沒有追查到IP。”
陳桉點頭:“我知道了,你先忙吧。”
轉頭便給白碩打電話:“這邊有個賬戶你幫我查一下彙款人。”
電話那頭很幹脆的應道:“好。”
白碩是他們組裏最優秀的技術人員,是從省裏信息組調任下來的,現在也是重案隊的一員。
回到辦公室,陳桉接了杯水順便理下思路。
劉含笑勤奮刻苦偏偏在高考的時候成績下滑,她也許發現了父母離婚的真相也許沒有,但複讀的這一整年她的爸媽都沒有多管她,本來就艱難維持的生活在奶奶摔倒後更加困苦,為了給奶奶治病劉含笑與人做了交易,四月十七號對方用複雜的跳板給她彙入了十萬塊錢算作定金。
劉含笑用這筆錢給奶奶做了手術還請了護工,隨後該是劉含笑履行約定的時候了。
四月十八號她從學校請假回家,上了1路公交到老城區下車,找了賓館住了一晚,十九號開始真正消失,那麼起碼從十九號到二十號這段時間她都不在長平縣,是誰接走了她?
她又為什麼在二十一號晚上出現在廢棄教學樓?
跳過疑問,劉含笑的死就變成了意外。二十一號晚上有人讓她或者約她到廢棄教學樓,但是那個人沒有出現,劉含笑卻正好撞上了賀莉莉和易天,兩人害怕事情敗露,不小心把劉含笑殺死了,還挖了個大坑準備趁著下雨把人埋了。
這麼看來他們排查不出劉含笑身邊的可疑人員也正常,畢竟凶手和受害人本就互不認識。
理清這些還不夠,陳桉總覺得還有蹊蹺之處。
正出神,門突然被推開,謝宏飛說:“剛問完易天,他說人是賀莉莉殺的。”
陳桉轉身,捏了捏眉心。
“他說是賀莉莉撿起棍子一棒打在劉含笑頭上,劉含笑栽倒在地上傷口正好磕在紅磚上,失血過多當場就死了。”謝宏飛,“現在他們兩個都指認對方才是害死劉含笑的真正凶手。”
陳桉決定自己去看看,隔著單麵玻璃他看著審訊室裏的人咆哮:“跟我有什麼關係!人是賀莉莉殺的!是她毫不猶豫給了那個女的一棍子,她誣陷我啊!”
徐潔坐在裏麵:“安靜。”然後說:“賀莉莉在那邊已經把所有過程都說了,難道你就沒有參與嗎?”
易天聽了嗤笑一聲:“說什麼?說她怎麼弄死那個女的的?”
徐潔目光沉靜,就這樣注視著他,良久,易天平靜了些:“廢棄教學樓算是我們的秘密基地,每周二我們都會在那裏見麵,那天下雨我們進行到一半的時候突然有個人影出現在附近,我跟她都嚇死了。”
那個身影越靠越近,賀莉莉隨手撿起地上的木棍,還不等他反應,直直地打在那道黑影身上,易天斥道:“你幹嘛!”
賀莉莉看人倒下了指使他說:“你去看看!”
易天還真看了,那時候下雨他不敢太探出頭去,隻看到一個女生倒在紅磚雜亂的地上,身下還不斷淌著血,順著雨水流到他們腳邊。
兩人都愣在原地不知該怎麼辦才好,緩了好一會兒易天才說:“你打她幹嘛?”
賀莉莉突然哭起來:“我怕嘛、我、我看人來了我就……她沒事吧?”
易天說:“她腦袋磕在紅磚上了,你說有沒有事?”
“啊!”賀莉莉蹲在地上抱緊自己作防禦姿態,“她不會、不會死了吧?”
大約十二點一刻,雨停了,易天探了探她的鼻息,艱難地說:“她、死了。”
賀莉莉嚇哭了抓著他的手:“怎麼辦?怎麼辦啊!你快想想辦法啊!”
易天心一狠,說:“埋了吧。”
“後續你們應該知道了,雨停了我們找了鐵鍬把她埋草坪裏了。”
徐潔說:“作案工具呢?”
易天說:“鐵鍬那裏本來就有的,我們用衣服把上麵的指紋給弄幹淨了,木棍拿走了,天晴的幾天已經燒掉了。”
陳桉在外麵聽了全程,從兩個人的供詞來說,顯然易天的更為可信,法醫鑒定劉含笑的腦後沒有多次敲擊的痕跡,所以很可能是賀莉莉打了一棍然後劉含笑摔倒腦袋磕在紅磚上失血而死。
徐潔說:“之後呢,你們去了哪裏?”
易天說:“我不住校,回家了,賀莉莉回宿舍了。”
徐潔翻看了一下資料:“所以第二天你們就都請假了?”
他點頭:“嗯。我們都請了很久的假,猜測你們應該查不到我們頭上才回來的。”
徐潔冷笑一聲:“這麼有自信?”
易天說:“畢竟我們根本不認識劉含笑,還下雨了等你們找到我們,高考都結束了,高考結束一切不都結束了嗎?”
他說得沒錯,如果他們畢業,再想鎖定凶手就更難了,但幸好有那半枚指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