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亦柯放暑假的時候秦臻要去海外出差。
    行李昨天就收拾好了，秦臻在換衣服。因為晚上還有個臨時的宴會，宴會結束他就要直接趕去機場，來不及回來休息。
    林亦柯靠在門框上，抱臂看著秦臻扣上馬甲的紐扣，又套上外套，把貼身馬甲勾勒出的腰線藏了起來。
    他又想起來把生日禮物給秦臻的時候秦臻說的話。
    林亦柯給秦臻挑的禮物是金色的西裝駁頭鏈，一條盤起身子的蛇。
    當時秦臻饒有興致地說：“我算是發現了，你真的很喜歡送我西裝配飾。”
    這不是誇張，從領針胸針到袖扣，還有領帶夾領帶箍，林亦柯幾乎送齊全了。
    不過林亦柯模棱兩可隻說是好看。
    林亦柯看著秦臻挑了塊合適的手表戴在手腕上，表帶正好卡在凸起的腕骨旁。
    秦臻真的是林亦柯看過的穿西裝最好看的人了，身姿挺拔，西裝的剪裁恰到好處，完美地勾勒出他修長的身形，頭發梳起來後冷峻的五官更顯得疏離。
    穿著西裝的秦臻和平時完全不一樣，整個人像一把鋒利的刀，鋒芒畢露卻又帶著幾分沉默的冷靜。
    林亦柯經常能在新聞裏看見這樣的秦臻，舉手投足都透露著極致的矜貴，眼神深邃，視線直視鏡頭的時候能感受得到那雙眼睛的從容不迫。
    即使身邊人潮湧動，沒有任何多餘的情感流露，卻也讓他顯得難以觸碰，仿佛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能觸及到他的內心。
    “又在發呆。”秦臻抬眼，含笑看他。
    林亦柯這才意識到自己已經盯著他看很久了，臉上有點不自然，耳廓發燙。
    “你太好看了……”林亦柯小聲嘟囔，走過去幫他理領帶。
    秦臻沒聽清，歪頭：“什麼？”
    “我頭一回看你戴這個。”林亦柯轉移話題，視線落在秦臻的袖扣上。
    是秦臻在之前拍賣會上拍下來的那對黑鑽袖口。
    “嗯，怎麼樣？”秦臻輕笑，把手腕抬起來。
    林亦柯彎彎眉眼：“好看。”戴什麼都好看。
    “當時覺得和你的眼睛很像才買的，不過真跟你的眼睛比起來就差遠了，沒你的好看。”林亦柯的眼睛很黑，但清澈透亮，黑鑽火彩度不行，太暗淡了。
    “……”林亦柯垂眸親他的臉，“好喜歡你。”
    秦臻笑出聲，指尖繞了兩圈他的頭發回吻。
    手機響起來，他把人推開：“司機來了，我要走了。”
    林亦柯拖著行李箱把人送到樓下，看著秦臻彎腰坐進後座又把門關上。
    “哥。”
    秦臻車窗降了半個，招手讓他回去，結果又聽見林亦柯喊他，對上林亦柯糾結的麵孔，他問：“怎麼了？”
    林亦柯原地躊躇了片刻，耳廓越來越紅，還是說出口：“你穿西裝真的很好看。”
    “……”秦臻把車窗升了上去。
    車子駛出一段距離，前排的助理和司機此時正裝聾作啞。
    秦臻手肘撐在車窗上捂著眼睛，後頸飄了一片紅，半晌後還是笑出聲來。
    酒店裏的林亦柯上樓剛關上房門，手機就亮起來，彈了一條消息出來，上麵是秦臻發的消息，隻有三個字。
    “知道了。”
    
    林亦柯暑假還沒開始的時候就找了一份實習工作。
    當時嚴晟遠還問他，不是在爭取保研嗎，怎麼又實習去了。
    “……有點不確定了。”林亦柯意識到，自己好像真的處於一個很迷茫的時期了。
    讀研是他很久之前定下的目標，但那時候他還沒和秦臻在一起。
    在一起之後，時間越長他就越能感覺到兩個人之間的差距，他想盡快擺脫學生身份，盡快往社會上走，他不想一事無成的站在秦臻身邊。
    周圍泛起迷霧，他卻隻能蒙著眼往前走。
    他不清楚這個決定是對是錯。
    嚴晟遠也隻是隨口一提，沒在意他的回答，隻說自己待會要去聽講座，a大今年的考研講座很熱鬧，他下午去聽聽。
    “你打算讀研嗎？”林亦柯側頭看他，目光裏帶了點疑惑，記得之前他說過不會再讀書了的。
    嚴晟遠歎了口氣，說家裏人想讓他在學業上再進一步，不過如果讀研可能會去國外。
    林亦柯點點頭，又問：“那你女朋友呢？”
    他記得秦臻說過楚澤秋大學畢業以後會直接回公司學習，不會在學業上深耕了。
    嚴晟遠開始頭疼，就因為出國的問題兩個人現在已經有了爭執，他現在也在勸說楚澤秋，不行的話就爭取能留在國內。
    林亦柯沒再多說，這些畢竟是他們自己要解決的問題，他不好多問。
    下午才剛下班，李言晉的電話就來了，找他去打網球。
    秦臻怕他無聊，讓楚澤北和李言晉兩個人沒事可以去找林亦柯，帶他一塊，別整天窩在家裏。
    這已經是連續第三天打網球了，起因就是因為李言晉一直打不贏林亦柯，一直找他打。
    “奇了怪了！一次沒贏過，我就不信這個邪了！”李言晉揮著拍子，怒氣衝衝。
    楚澤北坐在一旁擦汗喝水，對於李言晉的話狠狠嘲笑：“不服老不行。”
    “嘭——”網球壓線落地，李言晉又輸了。
    “啊啊……”李言晉把拍子抗在肩膀，生無可戀地往楚澤北那走，“小子你跟我說實話，你是不是偷師了？”
    “什麼？”林亦柯接過楚澤北遞的水，擰開喝了兩口，“謝謝。”
    李言晉往椅子上大咧咧地一躺：“我的網球算是敗給你們秦家人了。”
    林亦柯嘴裏的水差點噴出來，嗆了兩下開始咳嗽。
    “他網球從來沒贏過秦臻和秦臻他姐。”楚澤北善意提醒。
    “……這樣。”
    十幾天的時間轉瞬即逝，秦臻的消息發過來的時候林亦柯正在下班回去的地鐵上。
    秦臻已經下飛機了，再過一個小時能到酒店。
    林亦柯指尖飛快地在鍵盤上點著，問他要吃什麼。
    “沒胃口，親親你就好了。”
    林亦柯能想象出秦臻打這段字的表情，嘴角微微上揚。
    
    手機在床頭櫃上“嗡嗡嗡”地震動，秦臻緊閉雙眼皺著眉把頭埋進枕頭裏，一點也不想動。
    林亦柯剛進臥室門就看見他手機鬧鈴在響，伸手劃了一下，又看著還沒熄滅的手機屏幕發呆。
    上麵是秦臻和他在那個小島度假時合照，一次偶然的機會拍下來的。
    當時是黃昏，他們倆在海邊散步聊天，可能是吃晚飯的時間，沙灘上沒什麼人。
    中途林亦柯去買飲料，秦臻站在那等他的時候碰上兩個女孩求助。
    “你好，可以幫我和朋友拍張照片嗎？”女孩從他身後探出頭，帶著詢問的目光。
    秦臻心情不錯，點頭笑著接過對方的手機，跟著兩個人走到另一邊，盡量給她們拍到最滿意的照片。
    他把手機遞過去給兩個人看，說如果不行的話可以再多拍幾張。
    兩個人劃著相冊說都挺好，想跟他道謝的時候看見麵前英俊的男人笑著朝另一邊揮手。
    林亦柯手裏端著兩杯冰飲朝他走過來。
    “是你的朋友嗎？”其中一個女孩子挽著同伴的手臂問他，“需要我們也幫你們拍合照嗎？”
    秦臻挑眉，說行啊，把自己的手機解鎖遞了過去。
    距離不近，加上是外語，林亦柯沒聽清他們說什麼，剛想詢問發生什麼事的時候就被秦臻一把手拽到身邊。
    夕陽西沉，海麵一片赤紅，除了秦臻洋溢的神情，其他的他都沒記住。
    等他反應過來轉頭時，兩個陌生女孩已經跟他們揮手說再見離開了。
    “挺不錯的，看看。”秦臻拿過他手裏的一杯飲料喝了起來，把手機塞到他手裏。
    金色的陽光投下斑駁的餘暉，溫柔地映照在兩個人的身上，海風拂過，輕拍著他們的發絲。
    秦臻兩手抄兜帶著墨鏡朝向鏡頭，看不清眼睛卻看得清嘴角舒展的笑容，林亦柯端著兩杯飲料，側著身子，目光留在了秦臻的臉上。
    女孩說這張非常美，秦臻看了兩眼頓了頓，也揚起唇說確實，沒讓女孩們再給他們多拍兩張就道了別。
    海浪悠悠地拍打著沙灘，伴隨著微弱的潮風，吹拂著兩人的衣衫，遠處的夕陽逐漸沉入海平線，把天空染成橙紅色。
    秦臻眯著眼往遠處看，終於知道該怎麼形容照片裏林亦柯的眼神，仿佛是璀璨的星光，比海風更柔軟，比夕陽更絢爛。
    這張合照被林亦柯視若珍寶。
    雖然他自己的手機裏的照片並不少，除了很多他偷**的秦臻的照片，也有他們之前一塊出遊的合照，有他們單獨的合照，也有和一眾遊客一塊拍的。
    不過這張照片對他來說意義非凡，那座小島見證了他對秦臻訴說的愛意，最後一天他們甚至確定了關係。
    秦臻的手機壁紙不是他自己設置的，是林亦柯拿著秦臻的手機想把圖片轉發給自己的時候不小心設置的壁紙。
    其實很快就能改回去，但他沒有，裝作若無其事地把手機還了回去。
    如果秦臻問起，他甚至給自己想好了否認三連的措辭——啊，是嗎，我不知道啊。
    但是直到現在秦臻也一次沒有提起過，也沒有把壁紙換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