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從大殿出來的時候蘇小好已經在殿外站著了，少年執劍而立，額前碎發被風吹的有些許淩亂，雙眸含笑中沾染著萬千星辰。
    “我通過了，師尊”
    “不錯”蘇譽好微笑，“倒是比我想的要快許多”
    “所以你在裏麵都經曆了什麼？”葉清河趁著蘇譽好沒注意幾步插到二人之間，蘇譽好無奈瞥著他心裏暗暗歎氣。
    蘇小好低頭輕笑，眼神從葉清河身後飛快掠過，勾唇說：“一些陳年舊事罷了，師伯若是想聽小好以後慢慢講給你”
    聽到蘇小好叫師伯葉清河索性也不客氣了，拉著他胳膊就準備往台階上坐，蘇小好也沒拒絕任由他拉著，隻有身後的蘇譽好眉毛抽了抽。就在葉清河準備開口講他那些爛了八百年的笑話時，蘇譽好突然開口說話，語氣不疾不徐：“師兄，你該休息了”
    葉清河輕嘖一聲，蘇小好在一旁憋笑，還沒笑出聲就被葉清河拿折扇輕敲額頭，“憋住”
    語畢，葉清河在蘇譽好這對師徒的炯炯目光下很不情願的起身，臨走時他還不忘向這個剛入虎穴不諳世事的小師侄囑咐幾句，話短情重字字嘔心：“師侄啊，竹川峰生活艱苦，你師尊又是一個老古板，你若是受了什麼委屈可一定要告訴師伯，師伯雖打不過你師尊，但安慰別人我還是很擅長的”
    蘇譽好：“……”
    蘇小好笑了笑，點頭說：師伯放心，師尊待我極好”
    “師侄還是太善良了”葉清河小聲啜泣。
    看著麵前二人你一言我一語，蘇譽好難得有一種被冷落的感覺，今天到底是誰收徒弟啊？
    蘇譽好將“我不開心”四個大字掛在臉上，板著張臉對葉清河說：“你要是再不休息以後也就不用休息了”
    葉清河知道蘇譽好這次沒開玩笑，畢竟他這師弟向來說到做到且手段了得，他咽了口唾沫，壯著膽子罵道：“來啊，誰怕你”
    “是嗎？”
    葉清河哪裏還顧得上回話，隻是拔腿就往寢殿跑，接著關門，熄燈，就寢。
    終於安靜了……
    “走吧”
    蘇譽好不回頭的走在前麵，蘇小好在後麵慢慢跟著，二人一路無言。
    竹川峰離主殿並不遠，但蘇譽好卻覺得自己走了很久。
    銀光傾瀉在四周的竹林，颯颯冷風如潮湧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灌入林中打的綠葉簌簌，蘇小好很喜歡這樣的夜晚，寧靜又不孤獨。
    “既然你已拜我為師，那也不必在遮遮掩掩”蘇譽好停下腳步，略微偏頭看著身後的人，神色冷淡疏離。
    “師尊想知道什麼”蘇小好麵不改色。
    “你會告訴我嗎？”
    “徒兒知無不言”
    蘇譽好嗤笑，居高臨下瞧著蘇小好，身上散發的威壓讓人不寒而栗，通身的冷漠和剛剛在主殿判若兩人。
    “我師兄性情單純，看人向來隻看好的一麵，你瞞得了他瞞不過我”
    “徒兒不懂”蘇小好向前走了幾步似是想拉麵前人的衣袖，蘇譽好察覺後不動聲色地往後退。
    見況，少年低頭將嘴唇抿成一條線，垂下的睫毛在眼下投出青灰色的影，整個人看起來無助又可憐。
    “裝什麼啊？”蘇譽好瞧見他這副楚楚可憐的模樣就心煩，他還什麼都沒問呢。
    “我既收你為徒，便不會讓你收到半分傷害。但再此之前，你必須回答我幾個問題”。
    看到希望後少年頓時死灰複燃，笑著說：“好的師尊”蘇譽好：“……”
    真是翻臉比翻書還快……
    “你是誰？”
    “我不記得了，但如果沒記錯的話應該叫”灼雲””
    “為什麼會不記得?”
    “我不記得了”蘇小好尷尬的摸了摸頭，他是真不記得了。
    好吧……
    “你為何會找到我這兒”蘇譽好皺眉，雖然他在這裏生活了五百多年，但他的羈絆並不多，甚至可以說少之又少，麵前的少年他是真的一點印象都沒有。
    “因為……”蘇小好抬眼看著蘇譽好，二人四目相對。
    流水潺潺，鳥啼清脆，有人的眼裏溢出了月亮。
    “徒兒曾在一副畫裏見過師尊”
    “什麼畫?”
    “一副極美的畫，畫中有月亮，有星辰，有山川河流，有茫茫人間，以及……一位清雋出塵的謫仙”
    “不是我，我沒去過這種地方”蘇譽好挑眉解釋。
    “就是師尊，徒兒不會看錯”
    蘇譽好懶得跟他爭論，便也沒有繼續反駁。
    “既然你已忘掉了過去，那便往前走吧”
    伴著話語一起來到蘇小好身邊的還有一塊白玉腰牌，玉牌晶瑩潤澤，表麵流轉著點點熒光，蘇小好伸手接過玉牌，手指不斷摩挲著玉牌上的“蘇”字，從前蘇小好一直覺得自己不喜歡有過光的東西，但此刻他突然發現並不是所有帶光的東西都很討厭。
    比如說蘇譽好給的，他會覺得很漂亮。
    “蘇小好”
    溫潤的嗓音在黑夜中踽踽獨行，清風描出謫仙的輪廓，他聽到他的謫仙說：
    “你願意和我一起在這爛透的天地裏共進退嗎？”
    “徒兒榮幸”
    “哪怕有一天我會拋棄你，也不後悔?”
    “無悔”

    作者閑話：

    蘇小好：師尊，你以後真的會拋棄我嗎？
    蘇譽好：猜猜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