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熱的茶氣氤氳而起，在空氣中化作一道淡淡的霧。然而適時房中的兩人終是相對而無言無聲勝有聲。
    就在此時秦黎還是開口說道：“罷了，這個拿著。”
    紫檀香微微一怔，目光落在麵前之物上，依舊薄如葉，色如雪，但曾經光滑無瑕的劍身，如今卻布滿細密的裂紋，可這依然掩飾不了它冷意凜然的鋒芒。
    是被自己硬生生震斷震裂的影子劍。
    紫檀香指尖微顫，緩緩抬眼看向對方目光複雜地望向秦黎，語氣中更是難以分辨情緒地說：“你……又把它重鍛回來了？”
    “這柄劍……兩次斷裂，你也兩次棄之。”秦黎開了開口語氣平靜，卻透著一絲難以察覺的複雜情緒的說道。
    ”第一次它斷於你我十年前的大戰，後來由徐方墨托人又將這劍重鍛回來。”
    “第二次。”他微微頓了頓，視線落在劍身細密的裂紋上，似乎能從中窺見當年的殘影。
    “第二次則是你打敗上官桀後，當著所有人麵前親手將其震斷…………如今它總算是回到了你手上。”
    隨著秦黎話音落下的瞬間，紫檀香的思緒仿佛被扯回了那段塵封的過往，讓他不禁回想起十年前最初的那一戰，天幕之下秦黎的怒火如同燎原，殺意更是震得天地色變。紫檀香便是在這烈火中，與秦黎劍光交錯使得這三天三夜終成為了不死不休的一戰。
    好在第三日，秦黎雖是目光猩紅，呼吸淩亂但是總算停下劍鋒。於是紫檀香低聲許諾，聲音帶著戰後的疲憊，卻又堅定得不容置疑“我會替你討回公道”
    “真的。”
    “沒錯，如果魔君若是不信的話，我李君梧可以向你發誓……立誓。”
    “好，不過你要答應我一件事。”
    紫檀香一怔隨即答應道：”好，隻要不是傷天害理的，我可以以答應你。”
    “待你查明真相後與我再戰一場。”秦黎開了開口說道後，隨即頓一頓接著說：“這一回我們定要比個高下。”
    “好。”
    ……
    可是誰曾想到在歸途中，迎接他的不是師兄的關愛，而是背叛的刀鋒。猝不及防的背刺，使他難以置信，回了回頭卻隻看見那張熟悉的臉微笑著，一掌將他推入深淵，將他囚於地牢。
    地牢寒冷，尤其是石壁上還殘留著舊血，鎖鏈穿透皮肉，使得腐朽的氣息包裹住他，仿佛是無數隻的手，死死扼住他的喉嚨。自那日起，黑暗成為他的世界，絕望成為他的唯一。
    多少個日夜都受盡折磨和淩辱，以至最後更是將自己的鮮血抽出皮肉剝離，骨骼拆解，那具曾經屬於自己的軀殼終是被強行換上了妖血與妖骨。
    “劍已斷，何必再鍛？”
    驀然從思緒中回神，紫檀香輕歎。
    “如你一般。”
    “那又如何？”紫檀香輕聲說道，隨即頓一頓接著說“李君梧已是過去，如今留下的不過就是不棄山上小小的一個狐妖罷了。”
    “什麼小小狐妖，你以為這樣就能放棄你的過去。”隻見秦黎驟然伸手，揪住紫檀香的衣襟將他硬生生拽近，眼底翻湧著壓抑許久的怒火，仿佛要把人吞進去似的，語氣更是冷冽而不容置疑說：“你可以說自己是狐妖，但那也改變不了你曾經是李君梧的事實！”
    “那又如何？往事已如煙，即便我過去是李君梧又如何，就如你所說如今的我就是不棄山上的小狐妖。”紫檀香輕聲說道，隨即頓一頓接著說：“阿黎，你又何必執著。”
    “執著？”秦黎輕聲念道隨即接著說：“你說我執著，那你呢又是否還記得我們之間的承諾和約定！”
    然而紫檀香卻隻是平靜地說：”承諾我已完成，至於約定，我亦也寫信告知，再則如今青璃魔君早已是天下第一，何苦為難我這病弱之人。”
    一封信？不！那根本不是信，而是一紙訣別，斷念，更是一紙永不回頭絕筆。
    想當初收到信箋時，秦黎曾以為自己終於等來了十年前的約定，李君梧會站在風裏，帶著那柄劍，以勝負論斷一切，但沒想到原來那不過就是一場被迫的訣別信。
    尤其是最後的署名——“李某絕筆。”
    使得那薄如蟬翼的信紙，變得沉重得仿佛能把人碾碎。
    “什麼天下第一，勝之不武的天下第一對我又有何意義？”隻見秦黎怒氣衝衝地說道，隨即頓了頓接著說“即便如今，世人知道天下第一是我青璃魔君又如何，但這世上能讓我全力出劍的除了你再無一人。”
    “既如此你又何必再執著。”
    望著麵前那仍是平靜得像一潭靜水的紫檀香，深深的怒火瞬間燃起，使得秦黎那緊緊抓住紫檀香衣領的手頓時又緊上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