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小七道了晚安，真正下播後，幾個人才開始討論起來。
    “這孩子唱歌可真好聽啊！”外婆滿是欣賞地誇讚著。
    “長得也好看！”顧卓婷一邊說著，一邊迅速翻出手機，給外婆調出之前張東宸發的自拍照。
    “這孩子模樣長得秀氣，要是不說話，真會以為是個丫頭呢！”外公戴上老花鏡，仔細端詳著照片，發表著自己的看法。
    “他以前不是長頭發，而且特別討厭長發，也不知道怎麼突然就留起了頭發。”顧耀陽在一旁解釋道，“而且他最反感別人說他像女孩子，小時候因為這事，沒少跟人打架。”
    “你了解得這麼詳細啊？”顧卓婷一臉好奇地問道。
    “嗯，之前小姑跟我說的，就是張東宸的媽媽。”一提到小姑，顧耀陽的神情瞬間變得有些落寞，聲音也低沉了下來。顧卓婷也隨之想起第一次見麵時，聽到張東宸父母都不在的消息。
    “所以那消失的五年，到底發生了什麼，還沒問清楚？”顧卓婷把心中的疑惑說了出來。
    “嗯！張家的事兒不好查。”
    “哪個張家？”外公問。
    “爸你說還有哪個張的事兒是咱們顧家不好查的？現在管事兒的叫張東傑。”顧卓婷幫忙回答。
    外公點點頭，“小東傑是個好孩子。張敬德兒子養得不行，孫子倒是讓他教得好。”
    顧耀陽微微點頭，神色有些無奈，“七寶他膽子小，估計還沒準備好麵對那段過去。每次我把話題引到那兒，他就巧妙地轉移了，而且一直沒找到合適的機會深入問下去。”
    “還是得問清楚，畢竟是要相伴一生的人。”外婆一臉關切，認真地提醒他。
    “嗯，外婆，您放心，我會處理好的。時間也不早了，你們快去睡吧，我也去洗漱了！”顧耀陽臉上露出安撫的笑容，輕聲說道。
    幾個人互道晚安後，顧耀陽拿著脫下的西服，緩緩走向自己的房間。
    站在花灑下，溫熱的水流灑落在身上，顧耀陽的思緒卻飄遠了。他仔細回憶著自從兩人加了微信後，每一次的聊天內容。
    每天，張東宸都會主動發早安、晚安，即便他沒能及時回複，張東宸也依舊會堅持發；還會興致勃勃地跟他分享生活中的點點滴滴，大到未來的職業規劃，小到日常瑣碎，可一旦他試圖詢問那消失的五年，對方要麼自然地把話題岔開，要麼回應得極為生硬，甚至有一次直接沒了下文。
    顧耀陽心裏明白，不能逼得太緊，他害怕再次把張東宸嚇跑，就像五年前一樣，從此消失得無影無蹤，隻能像過去那般，小心翼翼地哄著。而張東宸呢，還是和以前一樣，會對著他撒嬌，會在他工作累的時候哄他，也會時不時耍寶撒嬌逗他開心。
    他又想起了今天在漾彩食光的場景，張東宸到底看見他沒有呢？那冷漠的眼神，已經不是第一次出現了。躺在床上，顧耀陽翻來覆去難以入眠，他又打開了五年前郵箱裏的那段錄音，越聽越覺得其中藏著無數秘密。
    如果張東宸真的在國外定居，不管是美國還是英國，那這五年裏，他有沒有交新的男朋友呢？說著不在意，但是這個疑問，還是像一根刺一樣，紮在顧耀陽的心裏，隱隱作痛。
    高中畢業後，嘎嘎帥的趙公子曆經了人生的大悲大喜。喜的是，父母最終尊重了他內心的選擇，他得以在大學攻讀音樂類專業。大一那年，他四處找人，成功組建了自己的樂隊——“其實”樂隊。大學畢業後，樂隊順利簽約了一家小公司，雖說這家公司在業內名不見經傳，但趙公子堅信“金子總會發光”，他對樂隊的未來充滿信心，篤定他們終有一天會大放異彩。
    然而，命運的天平總是在不經意間傾斜。高中畢業那年，他從澳大利亞歸來，卻驚愕地發現，自己失去了最好的朋友——發小張東宸。
    張家出事的時候，趙公子有所耳聞，畢竟母親是跑新聞的，消息靈通。那時，他滿心想著，張東宸若遇到難處，總會來找他幫忙，總會聯係他的。所以，這麼多年來，他的手機號碼從未更換，微信也一直保留著，哪怕換了新手機，也會一條不落地將舊手機裏兩人的信息全部導入。
    可張東宸就像人間蒸發了一般，音信全無。無數個寂靜的夜晚，趙公子都會望著手機屏幕發呆，滿心期待著那個熟悉的名字能突然出現在消息列表裏，可每一次，都隻剩下無盡的失望。他常常回憶起與張東宸一起度過的年少時光，那些一起在操場上揮灑汗水的日子，一起為了節目效果認真排練的日子，如今都成了最珍貴卻又遙不可及的回憶。
    實際上，張東宸也無數次在異國他鄉的深夜，思念起與趙公子的往昔情誼，他心底始終藏著一個念頭：回國後，一定要第一時間找趙公子。
    終於，他踏上了歸程，下了飛機，連行李都顧不上安置，便火急火燎地朝著記憶中趙公子家的方向趕去，卻被告知趙家早就搬走了。
    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張東宸的心瞬間沉入了穀底，他懊惱地拍打著自己的腦袋，怪自己怎麼會如此粗心大意，因為記憶的偏差，竟然連之前的聯係方式都記不清了。
    回國將近半年，他依舊未能與趙公子取得聯係。但要說他不想念趙公子嗎？那是絕不可能的。趙公子是他從小到大的摯友，知曉他所有的秘密，承載著他無數的心事。在那些尋找無果的夜晚，張東宸隻能望著夜空，默默想著：“兒砸，你如今在哪兒混呢，想你義父沒有？”
    而命運的齒輪它隻要轉動起來，攔都攔不住。
    12月中旬，冷風在街巷中肆意穿梭。張東宸去後窗取東西，腳步剛靠近後窗門口，便瞥見一支樂隊正從一輛鋥亮的雷克薩斯LM上魚貫而下，他們手中拿著各式各樣的樂器。此前聽老板提及，“雲聲”的蘇姐尚未康複，所以臨時請了新樂隊來救場，他心中了然，駐足多看了幾眼。
    就在這時，身後突然傳來一聲高分貝的呼喊，扯著嗓子喊出他的名字：“張東宸，你TM給我站那！”聲音在空曠的場地裏回蕩，格外刺耳。
    他下意識地回頭，還沒等反應過來，一個身影如炮彈般直直衝進他懷裏，緊接著，他被一雙有力的手臂緊緊摟住。他本能地掙紮了一下，抬頭的瞬間，整個人都愣住了——眼前的人竟是趙磊。這些年，他曆經生活磨礪，早已習慣將情緒深埋心底，可此刻，淚水不受控製地在眼眶裏打轉。
    眼前的趙磊，個頭長高了些許，還是那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大冷天敞著羽絨服，裏麵是一件五彩斑斕的連帽衛衣，下身搭配一條經典牛仔褲。趙磊鬆開他後，緊接著揮出一拳，砸在了張東宸的肩膀上。
    “咳咳，你……你這是要謀殺義父啊！你個不孝子！”張東宸佯裝嗔怒，嘴角卻忍不住微微上揚。張東宸忍住了沒哭，趙磊哭了，抱著他哇哇哭。周圍其他人都不知道怎麼回事兒好奇地看著他們。
    說來也巧那天顧耀陽和裴景爍要去辦事兒，正好路過後窗，離著百米左右親眼看見了這一幕。在顧耀陽的視角下，他隻看見了一個高個子男人用力摟住了張東宸，七寶掙紮了一下，他剛剛想加速過去就看見七寶也用力回摟住了對方。
    兩個人就那麼肆無忌憚，在大街上彼此用力抱住了。
    庫裏南就這麼唰地從兩人身邊開了過去，裴景爍清楚地看見他們小顧總邊開車邊側頭看了一眼，他也跟著看了一眼。
    嘖！造孽啊，這怎麼那矮個子的還把頭紮進了高個子懷裏了呢？這是那位吧？就是那天漾彩食光那位。
    他們本來應該是直行，結果前麵路口顧耀陽調轉車頭又回後窗了，剛剛門口那倆人已經不見了。顧耀陽停車在路邊，解開安全帶，推開車門下車，“你去開會！不用接我！”說完甩上車門就走了。
    裴景爍解開安全帶，也跟著下車換位置，所以你看看談什麼戀愛，都TM耽誤賺錢！
    顧耀陽推開後窗的門，因為是下午酒吧人不多，有幾個來這討論學習的B大學生，他進門服務員認識他，主動問好“顧總好。”
    “看見小七了嗎？”
    “嗯，去休息室了。”服務員指了一個位置。
    休息室，又是休息室！
    這一次顧耀陽沒有站在鏡子前整理儀容，他大步流星地走到休息室門口，沒有抬手敲門，隔著門板站在那聽，的確是張東宸的聲音。
    “哎哎哎，你別這麼激動啊……不行，這是酒吧，你別扒我衣服，你等等……晚上回家……我跟你去你家行吧！”
    講真，小顧總真是拳頭都聽硬了。
    他剛剛想伸手推門，就看見門唰地從裏麵打開了，張東宸邊走邊回頭要跟後麵的人說什麼，手在整理自己的高領毛衣領子。
    剛剛發生了什麼，不用說，小顧總會自己想。
    “哥哥……”張東宸也沒想到這個時候見到了顧耀陽，他下意識地喊了一聲，隨後低頭的趙公子走了出來，他習慣性地摟著張東宸的肩膀，開玩笑地說了一句“叫什麼哥，叫爸爸！”
    說完趙磊抬頭，他愣住了，這西裝革履的男人是誰？不過怎麼這麼眼熟，哪裏見過？
    張東宸怕眼前的人又是自己的幻覺，他跟趙磊之間不需要有秘密，於是他扭頭自以為很小聲地問了一句：“前麵有人嗎？”
    “嗬……”顧耀陽氣笑了，真厲害啊，行！被抓個現行，我連個人都不是！我TM是空氣，想到這裏顧耀陽轉身走了。
    “有啊，西裝革履的，然後他走了！”趙磊邊說還邊抬手指了一下。
    “哎哎哎！哥哥！”張東宸連忙推開趙磊，追了上去，拉住了顧耀陽的手。
    顧耀陽用力甩開了，“張東宸，你自重點。”
    又……叫我全名……
    張東宸愣住了，“我……不是……”
    “張東宸你是不是以為我非你不可？”小顧總情緒有點激動，帶著賭氣成分開始了口不擇言。
    “不……不是。”張東宸愣愣地回著。
    “我現在就明確告訴你。分手後，我交往過新人，大三那年，就在這家酒吧他跟我表白，我同意了，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趙磊也跟著追了上來聽見這段話他知道自己別瞎摻和，隻能閉著嘴緊緊地貼著牆，努力降低存在感，當裝飾。
    張東宸瞬間眼眶紅了。是啊！五年，交往了新人，很正常，誰能等一個無聲無息消失掉的人呢，這意味著你曾經放棄過我是不是哥哥？
    他點點頭，小聲說了一句知道了，他揉了揉眼睛，然後看著顧耀陽試探著問了一句：“那我們能複合嗎？”
    “嗬……”
    顧耀陽抬頭瞪了趙磊一眼，轉身走了。
    小劇場：
    1。嘎嘎帥趙公子：當時嚇死我了，我以為我撞見了什麼財閥秘史，恨不得原地消失，但是又擔心小七受欺負，我可太難了！
    2。那天晚上顧耀陽拽著裴景爍喝酒，喝醉的時候他一直嘟嘟囔囔地跟裴景爍說：你說分手就分手，說複合就複合，小少爺不是事事都要順你心吧？
    裴景爍隻能說好好好，對對對！嘖，所以，你看智者不入愛河，事業一路高歌。隻有愛財愛己才能風生水起，小顧總明天想著把我今晚的加班費翻倍結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