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宇臣下車前問柳清寒要了副黑色漆皮手套戴上。
    柳清寒沒說什麼，打開箱子找給了他。
    兩人在指揮中心停車場下了車，並排從旁邊的小道離開。快到機場時，柳清寒兜裏的通訊器一直突突響個不停，他拿起來，全是老Q還有賀明章的消息，詢問他到哪了。
    柳清寒抬頭望了眼前方不遠處蹲著吃雪糕的賀明章，不慌不忙地回了句在你前麵。
    賀明章一愣，手一抖，還剩一小截的雪糕從棍子上滑落，啪嗒一聲掉在地上。
    他心都碎了，滿臉幽怨地抬起頭和柳清寒對視。
    看到江宇臣身上的白襯衫時，賀明章不明所以地看向柳清寒，這不是柳清寒的製服嗎？咋的他倆在一起了？
    他整理了下豐富的表情，溫和地和江宇臣打了個招呼。
    江宇臣點點頭，卻忍不住往柳清寒身後靠了些，他現在聞不得其他alpha信息素的味道。
    賀明章表情跟見了鬼似得，滿臉都寫著“你把他拿下了”的疑惑表情，眼神詢問柳清寒。柳清寒則是冷酷地問：“學員們都上完了？”
    “嗯，剛上完，老Q讓我下來等你們。”賀明章依舊不死心地繼續眼神詢問柳清寒。
    柳清寒不看他，往登機口方向走，江宇臣則跟在後麵。
    賀明章隱約嗅到了一絲發情的味道。
    難道這家夥趁人家發情強行幹了他？
    他瞬間腦補了很多場麵。
    柳清寒回過頭瞧了他一眼：“再不走你就別來了。”
    “來了。”賀明章連忙跟上。
    上了飛機，柳清寒和江宇臣來到教官們在的艙門，徑直越過他們，來到位置最末尾的地方。這次出行的教官本就不多，空出了很多位置出來。
    江宇臣側著身子進入，坐在了邊上靠窗戶的位置。他本以為這家夥會坐在自己旁邊，沒想到柳清寒卻是坐在了自己前麵的位置上。
    “柳清寒，你現在可真像個正人君子。”江宇臣輕輕地笑了笑。
    柳清寒沒說話，深沉的綠眸盯著窗外。
    江宇臣正準備閉著眼休息一會，突然聽到一聲大叫。幾乎同時他和柳清寒一起蹭起來，對視一眼後立刻衝向前麵。
    後勤教官金悅雙手顫抖地指著倒在地上抽搐的謝爾頓，說話都不成調了：“他……他……”
    謝爾頓不住地翻著白眼，痛苦地捂住肚子掙紮。
    賀明章著急地翻自己的通訊器：“我得趕緊打給醫院。”
    “打給急救中心吧。”江宇臣緩緩道，語氣平淡。
    賀明章抬起頭，那雙藍色的眸子淡淡的，沒有任何情緒，平靜得像是在說今晚吃什麼。
    “聽他的。”柳清寒道。
    他冷靜地看著抽搐的謝爾頓，藏在袖子下的手微微顫抖。
    柳清寒的手緩緩搭在腰間的槍上，隻要拔出來就可以立刻擊斃他。
    賀明章沉默著，撥通了急救中心的電話。這會飛機還沒起飛，急救中心離這裏也不遠，一會就能到。
    大約五分鍾後，四個穿著防護服的人抬著擔架匆匆趕來，簡單地和幾人打了個照麵就連忙將謝爾頓移上擔架。
    柳清寒手垂下來，在桌子上撕了塊膠布走過去黏住謝爾頓的嘴，抱歉地對醫護人員笑笑：“麻煩了。你們等會最好再叫幾個審查員來。”
    抬著擔架的alpha一愣，隨即點點頭，和同伴低語了幾句，抬著謝爾頓下了飛機。
    這事雖然是發生在教官這邊，但剛剛他們四個是從學員那邊過來的，也引起了不小騷動。艾比頓和貝格爾去安撫學員了，剩下的教官們則是各自回了座位上。
    柳清寒沉默了一會，用隻有後麵江宇臣聽到的聲音道：“我這麼做真的是對的嗎？”
    江宇臣沒說話，柳清寒繼續道：“你應該也看出來了吧。”確實看出來了，江宇臣在野外工作那麼多年，分辨感染者自然是綽綽有餘。
    “如果因為我的私心，造成了不可挽回的後果，那我才是最該死的。”他聽到柳清寒這麼說，“我剛剛確實應該直接擊斃他。”
    江宇臣張了張嘴，話到嘴邊卻又咽了下去。他既不是審查官，和這些人也沒有什麼深厚的感情，根本不能感同身受地安慰他。
    這邊的氣氛正低沉著，語蘭和老Q忽然走過來。老Q攤開手無奈地道：“謝爾頓走了，格鬥教官缺了一個。”
    “問題不大。”柳清寒笑眯眯地看向語蘭。語蘭心裏咯噔一跳，就聽柳清寒用有些欠揍的語氣道：“語蘭補上去就行了
    “啊……哈哈，好的。”語蘭無奈一笑。還好他在成為柳清寒的副官前，受過這些東西專業的訓練，不至於丟臉。
    老Q便招呼著語蘭去換教官服，兩人一走，這邊又沉默了下來。
    “其實，從我的立場上來看，你沒有什麼問題。”江宇臣琢磨著開口，仔細斟酌了一下後繼續道：“因為他和你有羈絆，你才不忍下手。”
    他不知道柳清寒什麼表情，該說的他也已經說了，便放下心來閉著眼準備睡一覺。
    江宇臣再次醒來，是被身體裏那股情熱驚醒的。他煩躁地抓了抓頭發，在兜裏翻自己剛剛帶來的抑製劑吃下。
    他聽到艾比頓問：“什麼味道這麼香？”心裏有些慌亂，卻見柳清寒坐起來去把他們這裏的簾子拉上了。
    他手撐著腦袋勾唇看著這個麵無表情alpha，忍不住笑了聲。自己沒有alpha在身邊的發情期都能靠抑製劑扛過去，但這次……
    “我想要你的安撫信息素。”他簡單直白的說道。
    柳清寒：“……”
    等了大約一分鍾左右，一股安撫的梔子花信息素才慢慢散發出來。江宇臣被安撫住了，舒適地閉上眼睛。
    這個alpha，和他信息素的適配度起碼有90%左右，才能如此高效的安撫到他。
    飛機已經起飛了一段時間了，江宇臣估摸著應該快要到了，因為老Q他們已經在喊柳清寒去做準備了。
    “來了。”柳清寒答。
    他站起來回頭看了眼江宇臣：“你和他們後麵來，我先走了。”
    “去吧。”江宇臣點頭。
    柳清寒掀開簾子出去，江宇臣便站起來整理了一下著裝，重新把頭發捆起來，柳清寒忽然掀開簾子，把一瓶東西遞給他。
    “除味劑，你趕緊噴噴，把身上的味道去了。”
    江宇臣接過來，想了想道：“謝謝。”
    柳清寒放下簾子便走了。
    “都背好傘包了嗎？”柳清寒望著他們道。
    “背好了！”學員們齊刷刷地回道，按照方隊站好。“不用這麼站，按照你們在培育中心的學號來排隊挨個跳傘。”柳清寒接過老Q手裏的名單。
    “這次考核中，分分為己方陣營和對方陣營，己方陣營，就是你們所有人，對方陣營是我們教官團隊，你們組成的隊伍要在這場考核中既保證自己不會被其他隊伍的人殺死，又要防著我們教官隊伍的攻擊，活到最後的算合格。
    下麵這座島嶼是連海上基地的一個訓練場，絕對的安全，並且你們受傷死亡也不是真正的死亡，這是你們技術教官的一個分化能力，相當於一個虛擬的空間。
    現在，準備跳傘。”
    學員們打了雞血似的熱血沸騰：“是！”
    “一號準備完畢！”
    柳清寒：“跳。”
    “二號準備完畢。”
    柳清寒：“跳。”
    學員們一個一個跳了下去，柳清寒一邊勾名單一邊下達指令。
    老Q靠在椅子上感歎道：“年輕真好啊。”貝格爾冷酷地掰正他的坐姿：“難道你現在是老頭嗎。”
    “我就感歎一下，你看，他們多有生機活力，個個像打雞血似的亢奮，我現在要是有這精神麵貌，高低要衝出去和怪物幹一場。”老Q被強行掰正了坐姿，剛想癱下去又被貝格爾狠狠地瞪了眼，笑著打哈哈。
    “我們等會在實驗大樓跳，那裏是我設置的臨時指揮部。”老Q朝柳清寒道。
    “好。”柳清寒拿出對講機對駕駛員道：“到實驗大樓上空時速度慢下來，我們在那裏跳。”
    “收到。”對麵回答。
    老Q抬起手表，點開了島上的實時監控影像，教官紛紛聚在一起看學員們的降落之後的動作。
    當看到那個落地才三分鍾就寄了的學員時，艾比頓兩眼一黑，揉著腦袋掐人中搶救自己。
    賀明章捂臉：“平時教的東西都學哪去了喲我的天，這是一點都不防禦啊。”
    “到了，我們也準備跳傘吧。”柳清寒望窗外看一眼，對大家道。
    眾人點頭，各自收拾著將傘包背在身上，柳清寒打開艙門，老Q率先跳了下去。
    柳清寒看了眼臉有點白的江宇臣：“你可以不？”
    “瞧不起誰呢。”江宇臣擺手，接著貝格爾身後跳了下去。柳清寒笑了笑，等眾人都下完對著對講機道：“一分鍾後關閉艙門。”把對講機插在腰間便抓著傘包跳了下去。
    老Q率先到達實驗大樓，進去把一切設備調好後便做在椅子上等待著他們。
    島上各個角落都安裝了攝像揚聲裝置，方便錄製每個學員的戰鬥表現。老Q無聊地滑動著屏幕，左下角的區域內，一個飛快閃過的黑影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正準備調回去仔細看看，賀明章的聲音便傳了進來：“老Q！你在哪！”
    “那麼大的門你是沒看見嗎。”老Q高聲回了句，手指按動鼠標跳轉回去，卻再也找不到那個黑影了。
    “你在這啊。”賀明章看到了他，衝外麵招手：“在這！”便走了進來。
    後麵的艾比頓等人也接著進來。
    “怎麼樣？”賀明章走到老Q身邊，看著大屏幕道。
    “還行。”老Q盯著那塊屏幕又看了一會，才鬆開鼠標轉過椅子去懶懶散散地地道：“都進入狀態了。”
    貝格爾準確地從上千個小分區中找到了自己的學員，滿臉殺氣的盯著屏幕：“不是，”高地的攻法我都教幾百遍了，腦殼被漿糊糊住了嗎，哎呦我去氣死我了。”
    江宇臣站在一旁，目光聚集在左下角的那一塊屏幕上。監控裏的omega正在山坡上找合適的狙位，毛茸茸的腦袋抬起來時還帶著一點未褪去的嬰兒肥。
    他有點印象，這好像是他帶過的孩子，叫做洛年。
    “哎呀，還好呀，我和宇臣不帶班，不然高低要被氣死。”老Q話沒說完就被貝格爾一腳踹了一腳。
    “起開。”貝格爾冷冷地道。
    老Q瞬間老老實實地站起來把位置讓給貝格爾。
    柳清寒悄悄湊近賀明章：“他們倆啥情況？在一起了？”老Q和貝格爾這年齡差屬實有點震驚世俗了。
    “不然呢，這倆貨都決定要去和基地申請結婚了。”賀明章歎氣，“連老Q這家夥都找到對象了，你說我還有希望嗎？要不你給我介紹介紹？”
    柳清寒：“邊去。”
    江宇臣別開視線，繼續盯著那塊屏幕看。
    洛年已經找到了一個不錯的狙位，趴在山上的一棵茂密的榕樹下，懷裏抱著一把m25狙擊槍，背後背著一把AWM狙擊槍，兩把栓狙，看得出來他已經完全放棄了近戰，專注負責遠程狙擊。
    江宇臣的嘴角微微揚起，心情很不錯。
    柳清寒注意到江宇臣的神情，走到他旁邊站定看向屏幕。這時監控畫麵出現了另一個銀白色短發的少年，跑來洛年旁邊把他扶著坐起來。
    這家夥太顯眼了，連續兩次考核都霸榜第一，近戰方麵天賦異稟，連名字都透露著自信和傲氣，叫秦揚。
    兩人坐在一起商量著什麼，不一會他們去搜集物資的三個隊友也陸續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