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東生看到前麵的小胖子沒跑兩步就開始走起來，不由得加快步伐跑過去，拍拍他的肩膀道：“怎麼不跑了？我看你這幾天跑的比前幾天輕鬆了不少。”
    雖然最近兩人幾乎天天見，但平日裏隻是點頭示意，褚東生主動來找他說話挺讓陳碩意外的。
    他跟著褚東生跑起來，一邊跑一邊道：“我在想事情。”
    褚東生言語中帶著笑意，“想什麼？是考試不及格了嗎？”
    陳碩瞪了褚東生一眼，“誰說我考試不及格了？”
    “那是因為什麼？”
    陳碩抓抓頭發，“我姐想注冊一個托管班，我在想需要準備什麼材料。”
    “哦？”
    沒想到陳碩是真有事情煩惱，褚東生是真意外了。
    “你姐要辦托管班？隻托管，還是管飯管輔導？”
    褚東生一開口，陳碩就知道他是懂行的。
    “你知道托管班？”
    褚東生笑了起來，“我怎麼就不知道了？你以為我是做什麼的？”
    陳碩轉頭看著他，個子起碼在一米八以上，裸露出來的胳膊腿上肌肉結實，沒有多餘贅肉，麵容堅毅，氣質硬朗，想起之前在路上遇到，幾個混混害怕他的樣子，陳碩試探道：“您是……那條街的老大？”
    褚東生哈哈大笑起來。
    笑過之後，他才斜著眼睛看著陳碩道：“你覺得我不像好人？”
    褚東生麵色嚴肅起來，越發有種老大的氣質了。
    “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
    陳碩連忙否認，拚命找補，“我的意思是你的氣場很強，看上去就像是說的算的。”
    褚東生笑著搖搖頭，“你說錯了，我從小到大都是聽人話的那種。事實上，我剛剛從部隊出來。”
    “……”
    陳碩張了張嘴，抬眼看了他的寸頭，恍然大悟道，“難怪。”
    隻有當過兵的人，才有這麼結實的肌肉和硬朗的氣質吧！
    “您這是退伍了嗎？當了幾年兵？”
    “當兵十年了，今年剛回來。”
    “十年？”陳碩瞪大了眼睛，“你現在多大年齡？”
    “我今年二十八歲。”
    居然比自己大十歲，真是看不出來。
    看陳碩不敢置信的模樣，褚東生又笑起來，“怎麼了？”
    “沒什麼，隻覺得你看上去很年輕。”
    “這話當你是誇我了。”
    “我說的是事實！”
    小胖子長得不錯，白皮膚大眼睛，笑起來眉眼彎彎，讓人很容易心生好感。
    “你回來之後給安排工作了嗎？”
    “有安排的，但我打算自主創業。”
    “創業？創業沒有轉業穩定。而且現在創業也挺難的，不過，要看你選什麼路子了。”
    見陳碩說的頭頭是道，褚東生挑了挑眉頭，“小孩子懂的還挺多。”
    陳碩摸了摸鼻子，“不敢說懂，就是聽說過這些。再說了，我也不小了。”
    褚東生見陳碩喘的厲害，有點兒跟不上，幹脆走了起來。
    “你高三了吧？打算考哪個大學，學什麼專業？”
    陳碩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這成績肯定考不上好學校，等畢業了，恐怕也找不到什麼像樣兒的工作。”
    “你說的很對。”
    褚東生點頭附和。
    濱海市是個工業城市，但這幾年城市轉型，好幾家大型化工企業搬出市區到下麵縣市去了。
    大企業離開，市裏的就業自然就差了。
    “既然你不想考大學了，何不跟你姐一起經營托管班？辦個健康證，負責孩子的飯食，還能多賺些，隻托管的話，賺的錢不多。”
    “我會考慮的。你呢？打算做什麼？”
    “我還沒想好，隻能說有幾個方向。”
    “說出來，我也幫你參謀參謀。”
    褚東生看了他一眼，笑著說：“你這話說的，倒有幾分大人樣兒了。好，你幫我參謀參謀。一個想法是想在這附近開家大型超市，但沒找到合適的房子，要是自己找地建房，從審批到建房，時間長不說，投資也大。一個想法是開發房地產，這個其實投入也挺大的。所以現在還沒有拿定主意。”
    陳碩好一陣子沒說話，褚東生沒有開口催促，他覺得陳碩一個小孩子說不出什麼道道來。
    “褚哥，我覺得你考慮的對，要是現蓋房子建超市，有點兒浪費時間，最好是有合適的房子，改建一下也行。”
    褚東生苦笑，“這不是沒找到合適的嘛！”
    “搞房地產……我覺得現在有點兒晚。”
    褚東生沒想到陳碩會這麼說，“你覺得房價不會漲了嗎？”
    “房價應該還能漲，但我覺得最多十年房價就會回落。你現在進去，確實能賺個幾年，但以後的日子會很困難。”
    “你這麼肯定房價十年後會跌？”
    “我不敢肯定，但房價不可能永遠上漲。濱海一個二線城市，咱們這邊邊角角的地方房價都將近一萬了，老百姓的工資才五六千一個月，他們靠什麼去買？”
    “你說的很有道理。”
    “你看現在，到處都是房地產開發，隻鋼廠南邊，就有兩三個樓盤在賣，好幾千套房子，整個城市有多少房子？這麼多房子靠誰去消化？濱海市沒有太多企業工廠，也沒有新型產業，無論是對高端人才還是打工者，都沒有太大的吸引力，沒有外來人口，隻靠自己城市這些人，這麼多房子是很難消化的。”
    陳碩一番話讓褚東生陷入了沉思，他要創業自然是經過一番深思熟慮的，之所以一直猶豫不決，正是考慮到了這一層。
    “那你覺得做什麼好？”
    “我……”陳碩摸了摸鼻子，“以後智能手機會普及，老百姓們網絡購物會越來越多，如果我資金充足，會搞一個電商物流公司吧！”
    “電商物流公司？”
    褚東生聽了之後，再次沉默。
    ***
    陳碩跟陳春一起去工商局遞交了材料之後，需要等待一個星期。
    陳碩道：“你那裏還需要購置一些課桌椅子之類的，咱們先去看著價錢，等營業執照批下來，咱們再去買回來。”
    有陳碩陪著，陳春自然同意。
    買新的貴，也沒有必要，陳碩帶著陳春去了舊貨市場。
    陳春詫異，這附近居然有舊貨市場？
    她在這裏住了這麼多年都不知道。
    陳碩十分得意，“這個舊貨市場早就有了，東西種類挺多的，賣的東西也並不全是舊的，有的隻是過時了，質量沒有問題，價錢比其他市場要便宜不少。”
    “你怎麼知道的？”
    陳碩摸著鼻子嘿嘿笑，“聽我同學說的。”
    這就是陳碩的習慣，想要做一件事情了，總會將方方麵麵都考慮到。像陳春這種情況，手裏沒有多少錢，他想的就更多了。
    “姐，你現在的最高學曆是初中畢業還是高中畢業？”
    在陳碩僅有的記憶裏，陳春是上過高中的，但好像沒有正常畢業。
    “我隻有初中畢業證。當時雖然考上了一中，但咱爸沒讓我上。”
    提起這個，陳春黯然下來。
    陳碩暗自歎口氣，一中是濱海市排名很靠前的學校，能考上一中，考上大學的概率非常高，陳青山卻不讓她去念。
    如果陳春讀了大學，命運就會不同了吧？
    可惜這世上沒有如果。
    陳碩不敢露出憤怒和同情，生怕陳春難過。
    “姐，你想不想繼續學習？初中畢業可以參加自學考試，等你有了大專文憑，就能考教師資格證，等你有了教師資格證，到咱們托管班就可以給學生輔導作業，咱們的收費也可以提高了。”
    “自學考試？”
    “對，你現在是初中起點，隻能先考專科，拿到專科畢業證後，還可以考本科。不過，有了專科畢業證就可以考教師資格證了，到時候你就可以當老師了。”
    “當老師？”
    “當然，有了教師資格證，你不光可以當托管班的老師，還可以去報考公立小學的老師呢！”
    陳春瞪大了眼睛，這些話顯然是第一次聽說。
    “自考可以考什麼？”
    “自考有很多專業。你如果想當語文老師，可以考漢語言文學專業，如果想學英語，有英語專業，還有數學、曆史、計算機，連醫學都有呢！”
    “這麼多都可以考？”
    “對！自學考試不用去上課，利用業餘時間學習就行，花費還低。每個專業差不多十幾門課程，你要是用上功，最多兩年就能畢業了。”
    “兩年……”陳春越聽眼睛越亮，“自考要怎麼報名？什麼時候考試？”
    “不管是專科還是本科自考，都是每年考兩次，一般在四月和十月，下半年的考試你是趕不上了，等12月份的時候報名明年春天的考試吧！”
    “好。”
    陳春用力點頭，“我一定不會忘記的。”
    “有什麼問題你可以隨時問我。”
    “小碩，你怎麼懂這麼多？”
    陳碩摸摸鼻子，“我、我是聽我同學說的。”
    “弟弟撒謊了吧？什麼同學還關注自考？”
    “對，弟弟一緊張就會摸鼻子。”
    “我覺得弟弟是真心為大姐著想。”
    “對對，現在的弟弟像哥哥了。”
    “那倒不至於。”
    “你們覺得大姐的托管班能辦起來嗎？”
    “為什麼不能？我覺得大姐性格溫和，很適合做托管班。”
    “大姐也適合當老師，我覺得弟弟給大姐規劃的很好。”
    “大姐當老師要好幾年呢！要通過自考，還要考教資。”
    “即便能考出來，到時候也超齡了吧？”
    “當教培老師也很好啊！賺的也不少呢！”
    “那還不如在托管班裏當老師，自己是老板。”
    “……”
    看到彈幕的討論，陳碩笑了，他給大姐規劃好了未來的路，就看她能不能去實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