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聽見幼崽們的動靜越來越近，額頭青筋暴起，揉了揉太陽穴走到外麵。
    小狐狸豎著蓬鬆的紅尾巴一蹦三跳，爪子上還沾著半片枯葉，和小豬妖你推我搡地跑在隊伍最前。
    後麵還跟著一群幼崽，幻星兔妖幼崽揪著小鹿的角往前拽，小刺蝟縮成球骨碌碌滾著，嘰嘰喳喳的吵鬧聲震得樹梢枯葉簌簌往下落。
    他們看見男人，呼啦啦圍上來，亮晶晶的眼睛裏全是期待。
    小狐狸直接跳到他跟前，尾巴掃過男人的褲腿，仰著小臉蹭來蹭去：”英離叔叔，族長爺爺說您這兒來了新妖，是三條尾巴的狐狸，我們都沒見過，想過來看看。”
    英離垂眸盯著小狐狸左右搖晃的耳朵。
    那幾個老家夥打的什麼算盤再清楚不過。
    分明是借幼崽的好奇心探聽虛實。
    他低頭盯著賣蠢的小狐狸，眉毛跳了跳，彎腰輕拍對方**：”去吧，就在崖邊，位置你們知道。”
    幼崽們歡呼著跑遠。
    幻星兔妖幼崽被樹根絆了個跟頭，爬起來接著往前衝，小刺蝟滾得太快刹不住車，咚地撞上樹才停下，抖落一身土又接著追。
    男人輕嗬一聲，盤坐在地，思考著如何破陣。
    應星安手按劍柄，六尾玄狐豎起耳朵，青鳥落在元雲裳肩頭，爪子緊緊扣住布料。
    遠處傳來枯枝折斷聲和幼崽的笑鬧，打破林間死寂。
    三人屏住呼吸，玄狐的瞳孔縮成針尖，青鳥的羽毛根根倒豎。
    突然，一道火紅身影從樹後竄出，緊接著是此起彼伏的尖叫與歡呼，走在最後麵的小鹿不小心被腳下的樹枝絆了一下，小狼崽收不住衝勁，直接撲到幻星兔妖幼崽的身上，刹那間幼崽們疊成一團。
    小狐狸聽到後麵的動靜，立刻轉身：“你們在玩什麼遊戲？”
    應星安緊繃的手指微微放鬆，六尾玄狐豎起的耳朵放平，青鳥在身側半懸著，翅膀保持隨時起飛的姿態。
    看著狼崽和幻星兔妖幼崽扭打在一起，小鹿的鹿角勾住刺蝟的刺，不同種族的幼崽一起嬉戲打鬧，應星安目光掃過這群打鬧的幼崽，眼底閃過詫異，指尖仍抵著劍鞘，後背繃得筆直。
    小狐狸跟著玩鬧了一會，爪子上還沾著草屑，忽然想起正事，輕咳一聲挺直腰背：“好了，都別鬧了！別忘了我們來這是幹什麼的！”
    那群幼崽瞬間收了笑鬧，小狼崽慌忙放下扒拉同伴的爪子。
    他們站得規規矩矩，隻是眼睛全瞟向六尾玄狐身後，睫毛下藏著按捺不住的好奇，腳尖在地上蹭來蹭去。
    應星安正思考著幼崽們的來意，見他們視線全飄向六尾玄狐，險些笑出聲。
    六尾玄狐被盯得尾巴亂甩，本來少了尾巴就一肚子氣，這群熊孩子還專往他傷口上撒鹽，氣得他耳朵壓得低低的，嘴裏不停地發出不滿的呼嚕聲。
    小狐狸見六尾玄狐尾巴炸得像團亂毛，趕緊用爪子拍了拍身旁幼崽。這群小家夥慌忙收回視線，呼啦一下將應星安團團圍住。
    小狐狸仰著腦袋，粉鼻子一抽一抽地仔細嗅聞，圓眼睛亮晶晶的：“你身上也有狐狸味！你是不是和玄狐前輩一樣，藏著好多條尾巴呀？”
    應星安渾身緊繃，僵硬得像根木頭樁子。
    他緊張的咽了咽口水，眼神有些閃躲，不敢看幼崽們亮晶晶的眼睛，幹巴巴地開口：“我不是狐狸。話說回來，你們一群小家夥跑到這到底想幹什麼？”
    小豬妖拱著鼻子，一腦袋把小狐狸頂到旁邊，甕聲甕氣道：“族長爺爺說外麵來了長好多尾巴的新夥伴！我們從沒見過這麼稀奇的妖怪，所以全跑來瞧熱鬧啦！”
    小狐狸又擠過來，爪子扒著應星安的衣角，眼睛亮晶晶的：“外麵好玩嗎？有什麼好吃的？人族真的會吃妖嗎？是不是連幼崽都吃？他們很可怕嗎？”
    應星安眉頭直跳：“你問題真多，不知道好奇心會害死貓嗎？”
    小狐狸甩了甩尾巴：“可我不是貓啊，我是小狐狸！”說著，他上下打量應星安，眼神裏帶著嫌棄。
    應星安被這眼神噎得說不出話。
    而小豬妖則和其他幼崽躡手躡腳的靠近六尾玄狐，看到他身後的三條比自己還大很多的尾巴，眼睛頓時一亮。
    “真的有好多尾巴！太好看啦！”
    幻星兔妖幼崽實在按捺不住，輕輕蹭了蹭玄狐的尾巴尖。
    “這毛又滑又蓬鬆，真是太漂亮了！”
    小豬妖滿眼羨慕，再低頭瞅瞅自己的小短尾巴，嫌棄得直撇嘴。
    本就快要發作的六尾玄狐，耳朵突然抖了抖。聽著幼崽們的誇讚，原本炸起的尾巴慢慢舒展，輕輕搖晃起來。
    青鳥側身擠進幼崽圈，恨不得把每一根翎羽都亮出來。
    可它個頭太小，在圍著六尾玄狐嘰嘰喳喳的幼崽堆裏，根本掀不起半點波瀾。小豬妖還踮著腳戳玄狐的大尾巴，幻星兔妖更是整隻埋進蓬鬆的尾毛裏，沒一個轉頭看它。
    青鳥的尾羽漸漸耷拉下來，突然“嗖”地衝上半空，展開全部羽翼，“啾啾”大叫。
    那聲音又尖又急，終於把幼崽們的目光都拽了過來。
    “誒？這就是另外的妖嗎？看起來比我們還小。”
    小狐狸盯著青鳥，爪子在枯草上磨出沙沙聲，尾巴尖繃得筆直。
    他前爪剛離地，忽然抿了抿嘴，把撲躍的動作蜷成虛晃的抓撓，耳朵卻仍朝著青鳥的方向支棱著。
    小豬妖隻斜眼瞥了瞥青鳥炸開的翎羽，鼻尖還還摩挲著玄狐尾巴上柔軟的絨毛，下一秒又把整張臉埋進那團蓬鬆的暗影裏，蹄子還在偷偷丈量尾巴與自己短腿的比例。
    青鳥的翎羽黯淡下來，原本炸開的尾羽蔫巴巴地收攏。它撲棱著翅膀，緩緩落到一旁的樹枝上，歪著腦袋盯著樹下的幼崽們，爪子緊緊摳住粗糙的樹皮，眼底滿是失落。時不時抖一抖羽毛，又不甘心地發出幾聲細碎的“啾啾”。
    樹下的幼崽們頭也不抬，小豬妖仍圍著六尾玄狐的尾巴打轉，小狐狸追著幻星兔妖在草叢裏蹦跳。
    六尾玄狐的尾巴掃過地麵，逗弄著那些幼崽。小狐狸歪著頭看向六尾玄狐，忽然問道：“他那麼厲害，為什麼不說話啊？”
    應星安瞬間皺起眉，神色透著無奈。
    玄狐正在擺動的尾巴猛地一頓，片刻後才重新搖晃起來，隻是動作比先前僵硬了些許。
    小狐狸一動不動的盯著他，繼續說道：“族長爺爺說，妖獸都是五六歲的靈智可以吃，是真的嗎？”
    小狐狸蹲坐在地，琥珀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六尾玄狐，突然開口：“族長爺爺說，五六歲靈智的妖獸能吃，這是真的嗎？”
    應星安隻覺太陽穴突突直跳，抬手揉了揉眉心：“你們族長當真這麼教的？”
    “對啊！”小狐狸尾巴在身後搖成虛影，歪著腦袋又看向玄狐，“可我舍不得吃他。你瞧，他長得比花還漂亮！”
    六尾玄狐垂眸瞥了眼剛到自己腿彎高的小不點，耳尖不易察覺地抖了抖，眼裏漫出幾分無奈。
    這小崽子看著毛茸茸一團，竟還想著吃自己。
    應星安憋笑憋得肩膀直抖，佯裝嚴肅道：“你這小饞貓，也不掂量掂量，他可不是你能下嘴的！”
    小狐狸氣得直跺腳，肉乎乎的爪子重重拍在地上，揚起一小團塵土：“族長爺爺竟然騙小孩！說什麼能吃能吃，根本就是大謊話！真過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