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收起雜念，將丹藥分發給應星安和六尾玄狐，青鳥。
    應星安接過丹藥收入懷中：“我先護法，等你結束再修煉。我這狀況，耗時會更久。”
    元雲裳點頭，隨即進入修煉狀態。
    應星安抬手布下隔絕氣息的陣法，流轉的符文如同無形屏障，將即將迸發的靈氣波動盡數鎖在陣內。
    昏暗的洞穴深處，男人神色冷峻，看向召來的幾個大妖：“乾坤封界陣出現鬆動跡象。還記得之前意外闖入的那幾人嗎？多半和那個渾身散發腐臭神魂氣息的家夥脫不了幹係。”
    他稍作停頓，繼續說道：“剛得到消息，人族還是一如既往的不堪。我們正好趁此機會破陣而出，多占幾處靈氣充沛之地。你們意下如何？”
    “還是你腦子好用，我沒什麼意見。”穿著怪異服飾的女人漫不經心地把玩著手指，語氣慵懶。
    她身邊的男人皺了皺眉，嫌棄地往一旁挪了挪，沉聲道：“先把你得到的消息詳細說說，我擔心人族那邊使詐。”
    男人壓下心中的不滿，沉聲道：“我知道你擔心什麼，但我們不可能一直待在這裏，你也看到了，那些魔氣根本消除不了。再耗下去，咱們都得變成魔妖，我可不想落得那種下場！”
    他想到應星安和元雲裳的主仆契約，忍不住笑出聲，眼裏泛起興味：“而且新來的裏頭有個三尾貓妖崽子，別看年紀小，鬼精得很，你們見過妖與人族簽主仆契約，還讓妖做主人的嗎？”
    “哦？那倒是很有趣，我很想見見他。”
    先前還沉著臉反對的男人，眼中忽然泛起興味，指尖無意識摩挲著石案邊緣。
    “有的是機會，不過他警惕性很強。”
    男人笑著開口，卻在想起對方那日垂眸時的神態時，笑意瞬間凝在唇角。
    “現在，我們準備離開這裏。”
    他站起身，披風掃過地上的碎石。
    其他大妖應聲點頭，身影迅速消失在洞穴外。
    男人望著他們的背影，眼底閃過一絲羨慕，低聲呢喃：“那幾個家夥真幸運，族群還剩下不少人……而我自己……”
    他看著周圍空蕩蕩的洞穴，風卷著枯葉掠過腳邊，將未說完的“孤家寡人”吹得支離破碎。
    其他大妖回到各自領地，將族人召集起來。
    妖界之中，豬妖數量最眾，與幻星兔妖並稱唯二大族。幻星兔妖居首，擅以星辰布幻陣，縱是元嬰期修士亦難破其局。
    妖族幼崽們在潮濕黏膩的洞穴裏蹦跳打轉，灰撲撲的尾巴甩得像撥浪鼓。
    幻星兔妖幼崽揪著彼此的耳朵翻跟頭，咯咯笑聲撞在岩壁上又彈回來。
    生著肉翅的小蝙蝠妖倒掛在鍾乳石上，晃蕩著腳丫子唱跑調的歌謠。
    幾個虎頭虎腦的幼崽追著滾動的碎石玩鬧，不小心撞翻石堆，驚起一片黑紅色的甲蟲，反倒拍手歡呼起來，沾著泥點的臉上笑出兩彎月牙。
    幾隻老妖望著滿地打滾的小身影，皺起眉頭一臉愁容。
    銀白狐狸抖了抖尾巴，尾尖沾著的魔氣凝成的黑斑跟著顫動：“那禿鳥的話能信？別出了這地方，外麵靈氣還不如這。”
    “魔氣都快把骨頭腐蝕透了！”
    渾身泥漿的豬妖突然甩頭，泥點濺在岩壁上洇出深色痕跡，“禿鳥全族都折在魔氣裏，怎會騙我們？你想變成那些渾身潰爛的怪物？”
    銀狐盯著地麵若隱若現的魔氣，發出壓抑的嗚咽：“我當然不想，可這裏畢竟是那個人給我們劃定的地方，如果就這麼貿然離開，真的不會有問題嗎？”
    豬妖將身上的泥蹭在石柱上，露出底下潰爛的傷口：“那人早沒了蹤影，當初他的氣息就已淡薄，還怕什麼？”
    小豬妖瞥見族長身影，圓眼睛忽地骨碌碌轉了兩圈。它拱到玩伴中間，粉嘟嘟的鼻子蹭著同伴耳畔，喉嚨裏溢出細碎的哼哼聲。
    潮濕洞穴裏，數十雙亮晶晶的眼睛瞬間聚光，幼崽們抖落皮毛上的泥灰，小爪子輕刨地麵，似蓄勢待發的絨球。
    “快跑！”豬妖族長驚呼，一肘子撞向身旁銀狐，“我家那混球眼神不對！”
    話音剛落，他已甩著短小的尾巴轉身狂奔，身後炸開幼崽們的尖叫與“哼哼”聲。
    銀狐妖剛要開口，一道白影“嗖”地躍上頭頂。幼崽沾滿塵土的爪子在它銀亮順滑的毛發間亂扒，原本如綢緞般的銀發瞬間淩亂打結，還沾了幾片碎草。
    眨眼間，其他幼崽也跟著起哄，獾妖幼崽抱住老狼的腿，幻星兔妖幼崽用耳朵纏住赤狐的脖頸，場麵瞬間失控。
    “族長爺爺別不開心啦！”小狐狸趴在銀狐頭上，毛茸茸的尾巴掃過它緊繃的臉頰，聲音軟糯又急切，“聽那隻怪鳥前輩說，外麵的天空藍得像寶石，還有漫山遍野的野果，可比這又潮又悶的地方有意思多了！”
    銀狐妖額角青筋直跳，一把揪住頭頂搗亂的小狐狸後頸，像拎破布似的把它拽下來，不輕不重地拍了拍那肉乎乎的**：“你們這群小崽子要是能消停點，我用得著這麼愁？”
    “族長爺爺！”小狐狸被拍得原地蹦了個圈，蓬鬆的尾巴炸成毛球，“我們明明是最聽話的乖崽！族長爺爺可不能血口噴妖！”它仰著沾泥的小臉，濕漉漉的眼睛裏寫滿委屈。
    銀狐妖歎了口氣，將掙紮的幼崽圈進懷裏。
    他的指尖拂過幼崽頸間細軟的絨毛，聲音不自覺放柔：“外麵世道險惡，連我們這些老家夥都摸不透深淺。”
    “知道知道！”小狐狸扭著身子打斷，尾巴不耐煩地掃過銀狐妖的手腕，“人族會設陷阱，煉妖丹，看見妖就往鍋裏丟！這話您念叨了上百年，我的耳朵都要長繭子啦！”
    銀狐妖指尖微彎，輕輕掐住小狐狸毛茸茸的耳朵來回揉搓：“翅膀還沒長硬就學會嫌我囉嗦？等哪天被人族套進縛妖索，哭都哭不出聲！”
    小狐狸瞬間僵成雕塑，蓬鬆的尾巴蜷成一團護住肚皮，連聲音都跟著發顫：“族、族長爺爺...人族真有那麼可怕？明明我們的爪子比他們鋒利，法術也比他們厲害呀！”
    銀狐妖歎了口氣，掌心覆上幼崽發涼的脊背輕輕摩挲：“人族有句話叫”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在他們眼裏，我們生來就是異類。更別提那些為了修煉不擇手段的人。他們連同族都能互相算計，更何況是妖族？”
    小狐狸歪著腦袋，絨毛間還沾著沒抖落的草屑，一雙圓眼睛滿是困惑：“可我們不也會吃那些下等妖嗎？”
    銀狐妖屈指在幼崽腦門上輕輕一彈，尾尖卷住對方晃悠的爪子：“淨胡說！妖族修煉忌諱吞噬同族，一旦破戒，天雷劈下來能把骨頭都燒成灰。我們獵食的是妖獸，和我們可不是一回事。”
    “這能有什麼區別？”小狐狸揉著發紅的額頭，毛茸茸的耳朵耷拉下來。
    “妖獸開靈智難如登天，再厲害也脫不了獸形，靈智最多隻到五六歲孩童。”銀狐妖耐心解釋著，突然壓低聲音，“聽說禿鳥那有隻三尾狐，原本可是六尾靈狐，被人族修士斷了三條尾巴......”
    “真的？！”小狐狸猛地蹦起來，尾巴炸開成蓬鬆的傘，“我能去瞧瞧嗎？”
    “想去便去。”銀狐妖笑著推了把懷中躁動的幼崽。
    話音剛落，小狐狸已經像陣風似的竄了出去，邊跑邊扯著嗓子喊：“走啊！看三條尾巴的狐去！”
    呼啦啦一群幼崽跟著它，歡鬧聲瞬間驚起林中的小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