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二十章屠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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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人的話語剛落下,五歲的狗剩遲緩地起身,雙眼呆滯無神,動作也顯得極為僵硬。
黑衣人露出滿意的神色,左手在虛空中輕輕點動了幾下,狗剩的眼中便重新有了神采。
狗剩邁著短小的雙腿,一步一步挪到黑衣人的身前。
黑衣人輕輕拍了拍狗剩的頭,開口道:“去吧。”
狗剩得到了指令,動作比之前靈活了些,,不一會兒就消失在黑衣人的視線裏。
狗剩爹一行人在山林裏越走越慌,四周的樹木密密麻麻,壓得人喘不過氣。
狗剩娘指尖微微發顫,摸著樹幹上歪歪扭扭的刻痕,聲音發虛:“這...我們上午才在這兒做過記號。”
狗剩爹狠狠抹了把臉上的汗,強撐著鎮定道:“這林子不對勁!”
一旁的老漢扶著樹幹,仰頭看了看灰蒙蒙的天,歎氣道:“在山裏根本辨不清時辰,不如先找個地方歇腳,等天亮再想辦法。”
眾人互相攙扶著,在林間艱難地尋找能落腳的地方,腳步聲混著樹葉沙沙響,在寂靜的山林裏格外刺耳。
足足走了一個時辰,他們終於發現山壁處有個黑黢黢的洞穴。狗剩爹隨手撿起塊石頭朝洞口扔去,一行人趕忙躲到樹後。等了好一會兒,見洞裏沒竄出野獸,才小心翼翼地走了進去。
眾人啃了幾口懷裏的幹糧,便緊緊圍坐在一起,目光死死盯著洞外。
老漢搓著手掌,聲音發顫:“這後山邪門得很,走了這麼久,愣是連隻野兔都沒見著。”
李嬸子看著洞外的暮色,聲音發顫:“狗剩那麼小,也不知道現在在哪裏,有沒有餓著凍著……”
狗剩爹眉頭緊皺,牙關咬得咯吱響:“這個不懂事的,回來非好好收拾他不可!說什麼都要讓他知道亂跑的後果!”
老漢重重歎了口氣,連連擺手:“該打!該打!這次說啥都不護著他了,得讓他知道厲害!”
突然,洞外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狗剩爹一行人瞬間屏住呼吸,死死盯著洞口,狗剩爹更是悄悄握緊了手中的磚頭。
沒過一會,狗剩小小的身影出現在洞口。
李嬸子和狗剩娘眼眶瞬間濕潤,快步衝上前,上下仔細查看,見他身上沒有傷口,才稍稍安心。
狗剩娘一邊拍打他的**,一邊帶著哭腔罵道:”混小子!竟敢自己跑到後山深處!你是要把我們急死啊!”
狗剩爹大步上前,一把按住狗剩,扒下褲子狠狠打了幾下:”讓你不聽話!讓你亂跑!”說著眼淚就止不住地往下流。
老漢趕緊上前拉住狗剩爹:”好了好了,你看狗剩嚇得都不說話了,別打了。”
狗剩爹這才反應過來,連忙把孩子抱起來,緊張地問:”快跟爹說,你遇到什麼事了?爹給你撐腰!”
可狗剩隻是眼睛亮晶晶的,一句話也不說。
狗剩娘和李嬸子急忙把狗剩拉到身邊,輕輕摸著他的頭哄道:”呼嚕毛,嚇不著,呼嚕毛,嚇不著...”
狗剩始終一言不發,呆呆地站在原地。
狗剩爹急得直跺腳,狗剩娘更是抹起了眼淚,他們都以為孩子是受了驚嚇丟了魂。
老漢皺著眉頭,歎了口氣說:“用老法子叫叫魂吧,說不定能把娃的魂叫回來。”
說著,眾人立刻忙活起來,李嬸子舉著狗剩的衣服,一邊往洞外走一邊喊:“狗剩哎——回家吃飯啦——”狗剩娘跟在後麵哭著應:“娘在這呢,快回來——”
就在大家看到狗剩終於有了反應,以為叫魂成功時,變故陡生。
隻見狗剩動作迅猛,眨眼間衝到狗剩爹身前。
眾人還沒反應過來,狗剩已經掏出匕首,狠狠捅向狗剩爹。
李嬸子驚恐地尖叫起來,老漢滿臉憤恨,顫抖著伸手要抓狗剩,可還沒碰到他衣角,狗剩反手又是一刀,老漢悶哼一聲,直直地倒了下去。
狗剩娘和李嬸子僵立在血泊中,臉色煞白如紙。眼前的狗剩眼神銳利得陌生,握著匕首的小手穩如成人,哪還有半點往日軟糯孩童的模樣?
二人驚恐地對視一眼,哭喊著撲上前想要製服他,卻被狗剩的攻勢逼退。
沉悶的撞擊聲響徹山洞,溫熱的血順著石壁蜿蜒而下。四個朝夕相處的至親瞪大雙眼,至死都保持著不可置信的表情。
他們到最後也沒明白,那個被自己捧在手心的五歲孩童,為何會化身索命修羅。
狗剩把四人的遺體依次擺好,起身轉身時,兩滴眼淚突然從眼中滑落。
他抬手摸了摸臉頰,歪著腦袋有些不解。
隨後,他迅速甩了甩頭,邁著靈活的步子,朝著齊雲清二人所在的方向跑去。
就在狗剩剛離開不久,空氣突然泛起漣漪。他隨手將兩件法器扔在地上,便轉瞬消失不見。
齊雲清和路平和在山間七拐八繞,日頭西斜時才驚覺徹底迷了路。兩人累得癱坐在潮濕的山石上,路平和扯鬆領口喘著粗氣:“這山真邪門,那村子的人還否認,如果山裏沒有東西,這山上怎麼會處處透著詭異?”
齊雲清摩挲著掌心,滿心不甘。他闖蕩多年,第一次在這荒山裏栽了跟頭。
正滿心煩躁時,一道小小的身影突然闖入二人的視線。
狗剩不知何時站在了他們麵前,眼神發亮,直勾勾地盯著二人。
路平和本就被迷路折騰得滿心煩躁,見狗剩直勾勾盯著自己,頓時火冒三丈,惡狠狠地罵道:“小崽子,杵在這兒發什麼愣?再敢拿這種眼神看我,小心我把你眼珠子摳出來!”可狗剩就像沒聽見似的,依舊一聲不吭,眼神死死地盯著他們。
齊雲清也漸漸沒了耐心,正要開口質問,狗剩突然動了。更詭異的是,他身上那件原本破舊的粗布衣裳,瞬間泛起奇異的光芒,布料飛速變化,眨眼間換成了一件嶄新的勁裝。
兩人眼睛猛地一亮,也顧不上追問,急忙跟在狗剩身後,大步朝著山林深處走去。
齊雲清與路平和雖滿心疑惑,卻被他身上詭譎的變化勾著好奇心,一路緊追不舍。
轉過三道山彎,一處黑黢黢的洞穴赫然出現在眼前。還未靠近,兩人便猛地停住腳步。
一股若有似無的靈氣波動,混著血腥氣撲麵而來。
踏入洞穴的刹那,火把的光芒將慘狀照得清清楚楚。
狗剩爹四人橫屍在地,脖頸處猙獰的傷口早已幹涸,瞪大的雙眼還殘留著未消散的不可置信。
而他們身側,兩件刻滿古樸符文的法器正幽幽泛著冷光,絲絲縷縷的靈氣如遊絲般逸散。
路平和踢開腳邊沾血的石塊,嗤笑道:“那老村長果然在撒謊!”
齊雲清蹲下身,指尖拂過法器邊緣,冷笑一聲:“貪心不足的螻蟻,也敢覬寶物,這就是不自量力的下場。”
路平和利落地將兩件法器放入儲物袋,目光掃過地上的屍體,冷笑一聲轉頭對齊雲清道:”這群人敢私藏寶物,留著也是禍患,不如......”
齊雲清眼中閃過狠厲,屈指彈出一道傳音符。紙符化作流光,劃破暮色直往山外飛去。
不出半個時辰,青羽門七名弟子腳踏長劍,為首的築基修士抬手結印,數道靈氣幻化的鎖鏈竄出,瞬間將整個村子圍得水泄不通。
村長一行人走到屋外,看到半空中的七名青羽門弟子有些不解。
“不知各位仙人這是何意?”
為首的修士冷哼一聲:“小小凡人竟敢欺瞞青羽門,你們一直說沒有寶物,那我們在後山找到的是什麼?”
村長搖頭道:“小老兒怎麼敢欺瞞您呢,我們村子真的隻是普通村子!”
”休得狡辯!”修士袖袍猛地一甩,磅礴靈力如浪席卷而來。
村長一行人被掀翻在地,掙紮著還未起身,便見修士掌心騰起金色法印,大喝一聲:“破!”
地底傳來轟然巨響,地道入口應聲炸裂,躲藏其中的村民們尖叫著被靈力拽出,狼狽跌落在塵土之中。
村長失魂落魄的癱坐在地上喃喃自語道:“完了,全完了!”
吳長樂打量著在場的眾人,搜尋著元雲裳和應星安的身影,卻一無所獲,心中五味雜陳,強忍著慌亂,抬頭看向為首的修士,語氣帶著一絲哀求:“仙人,此事必有隱情,其中定有誤會啊!”
“誤會?證據就在眼前,哪來的誤會!”為首的修士眼神冰冷,語氣中滿是不容置疑的威嚴。
就在這時,齊雲清和路平和大步走來,手中握著從後山洞穴找到的法器,符文閃爍著奇異的光芒。
吳長樂瞪大了眼睛,臉上滿是震驚之色,嘴裏喃喃道:“這……這怎麼可能!”
村長站在一旁,臉上神情複雜,目光在狗剩身上來回掃視,心中滿是疑惑與不安,不知道這個孩子到底經曆了什麼。
齊雲清一直留意著村長的反應,看到村長望向狗剩那驚訝又複雜的眼神,冷笑道:“瞧你這眼神,分明認識這孩子!還敢狡辯說你們村子沒藏著寶貝?這兩件法器,可都是這小子帶著我們找到的!”
“這絕不可能!”
村長瞪大了雙眼,驚叫聲中滿是不可置信,心中雖已慌亂,麵上仍強作鎮定,看向狗剩,強壓著不安問道:“你……你遇到你爹娘還有爺爺奶奶了嗎?”
狗剩依舊沉默不語,像一尊毫無生氣的雕像。一旁的路平和不耐煩地冷哼一聲,眼中滿是不屑:“你說的那四個人?就是山洞裏那四具屍體,妄想獨占寶物,結果把自己的命搭進去了!”
路平和的話如同重錘,狠狠砸在村長一行人的心口,眾人隻覺脊背發涼,冷汗瞬間濕透了衣衫。
齊雲清對著為首修士使了個眼色,後者立即雙手結印,“青羽門令,犯我門威者,殺無赦!”
刹那間,烏雲翻湧如墨,無數道泛著幽藍光芒的符咒從雲層中傾瀉而下,如同死神的請帖。
“救命啊!饒了我們吧!”
“我們什麼都沒做!求求仙人開恩!”
”往山裏跑!”
李鐵匠揮著燒紅的鐵鉗大喊,卻被一道靈力擊中胸口,整個人撞碎了自家店鋪的木窗。
他八歲的兒子小寶嚇得躲在風箱後麵,眼睜睜看著父親吐出的鮮血濺在未完工的犁頭上。
隔壁豆腐坊的王嬸衝過來想拖走孩子,剛摸到小寶的胳膊,就被修士的劍氣削去半張臉。
路平和獰笑一聲,將長刀狠狠擲向人群。
長刀所過之處,空氣扭曲變形。
教書先生正帶著學生往地窖躲,靈力襲來時他本能地張開雙臂護住孩子,自己卻七竅流血癱倒在地。
最前排的虎娃被震碎了耳膜,鮮血順著他的虎頭帽簷不斷滴落。
”不!不要傷害我的孩子!”
抱著嬰兒的趙娘子被逼到牆角,修士的劍氣穿透她的後背時,她下意識地將孩子高高舉起。
繈褓中的嬰兒被另一名修士奪過,隨意扔向燃燒的草垛。孩子淒厲的哭聲隻持續了半聲,就被火焰吞沒。
村長掙紮著從地上爬起,老淚縱橫地嘶吼:”我們隻是普通百姓,求求你們住手!”
齊雲清操控的匕首直貫他胸口,村長踉蹌著抓住村口的老槐樹。他看見自家孫子阿福的紙鳶還掛在樹梢——那是今早爺孫倆一起放飛的。
火光衝天而起,房屋在法術的轟擊下轟然倒塌。張木匠拿起耙子想反抗,卻被路平和一刀劈成兩段。
他懷孕的妻子尖叫著撲過來,腹部被修士的劍尖挑開,尚未成型的胎兒掉落在滿是血汙的石板路上。
狗剩站在自家燒毀的茅屋前,歪著頭不解的看著地上的布袋,他看著路平和用長刀砸死鄰家小妹,看著齊雲清將匕首插進王大爺的肚子,眼神始終沒有波瀾。
當最後一聲哭喊消散在夜空,整個村莊隻剩下燃燒的噼啪聲,和偶爾傳來的,受傷牲畜瀕死的哀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