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十八章後山疑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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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剩爹氣喘籲籲,手裏揮舞著一截樹枝,緊追著狗剩不放,動靜引來了不少人圍觀。
村長皺著眉頭,看著狗剩像泥鰍一樣靈活地躲避著,大聲嗬斥道:“簡直胡鬧!你們幾個,趕緊幫狗剩爹把他抓住!”
吳長樂和其他幾個人馬上圍了上去。狗剩爹滿臉怒容,咬牙切齒地罵道:“小兔崽子,現在可不是胡鬧的時候!”
可狗剩根本不聽,見眾人圍得越來越近,他迅速彎下腰,靈活地鑽了過去,頭也不回地朝著山上跑去。
村長惡狠狠地剜了狗剩爹一眼,大手用力一揮:“進山,必須把他帶回來!”
他麵色陰沉,恨鐵不成鋼的道:“你連個五歲孩子都看不好!出了事你就吃不了兜著走!”
狗剩爹抓了抓頭,一臉窘迫:“對不起啊村長,誰也沒想到他會趁我們收拾細軟的時候突然跑出來。”
夜色如墨,村莊陷入一片漆黑。
眾人急忙跑回家中,點亮燈籠,舉著這微弱的光芒,向著山上尋去,星星點點的燈火在山道間搖曳。
那些被父母管束著的半大少年,聽聞狗剩成功跑掉的消息,心中頓時生出幾分向往,眼神中滿是躍躍欲試的神色。
然而,也正因為狗剩的事情,他們被看管得更加嚴密。隻要稍有偷跑的跡象,便會招來一頓嚴厲的打罵。幾個少年無奈地撇撇嘴,眼睛滴溜溜地轉著,隻能老老實實待在地道裏。
村長比了個噤聲的手勢,眾人屏著呼吸散開搜尋。
他們不敢大聲呼喊,生怕驚醒山林裏的野獸,更怕被青羽門的人察覺村子的異樣。
狗剩慌不擇路地跑著,不知何時闖進了一片陌生的林子。四周漆黑陰森,腐葉堆裏不時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讓人後頸發涼。
他緊張地咽了咽口水,心裏泛起一絲後悔,可一想到進了青羽門就能找到哥哥,這點猶豫立刻被拋到了腦後,咬咬牙又往林子深處跑去。
“怎麼回事?為什麼一點聲音都沒有?怎麼這麼安靜?”
狗剩的聲音止不住地打顫,雙手死死攥住褲子,指節都因用力而泛白。
黑暗中,他隻能憑著感覺摸索著往前挪動,腳下枯枝藤蔓交錯,沒走幾步,就“哎喲”一聲被樹枝絆倒,粗糙的樹皮瞬間刮破了衣料,皮膚火辣辣的疼。
他踉蹌著爬起身,眼睛通紅,緊咬著牙關,不顧身上的擦傷,又跌跌撞撞地繼續往前。
就在他幾乎要被黑暗和恐懼淹沒時,一抹忽明忽暗的光亮,穿透層層疊疊的枝葉,在不遠處閃爍。
那光亮在濃稠的夜色裏顯得格外突兀,方才還被恐懼攥緊心髒的狗剩,此刻雙眼卻瞬間亮起,全然忘記了周遭的陰森恐怖,發著抖的雙腿本能地朝著光源狂奔,跌跌撞撞間幾次被藤蔓絆倒,又立刻手腳並用地爬起來繼續衝去,粗重的喘息聲混著枝葉的沙沙聲,在寂靜的山林裏格外清晰。
村長一行人在山上尋了兩個時辰,仍舊沒找到狗剩的蹤影。山林裏彌漫著一股說不出的怪異,風裏都帶著股森然的寒意。
眾人神情凝重,彼此對視一眼,目光中滿是無奈。
村長轉頭看向狗剩爹,嘴唇動了動,最終隻是無奈地歎了口氣:“狗剩爹,你別怪大家。這山上透著股邪性,如今又是青羽門盯著的特殊時期,這狗剩……”
狗剩爹嘴角扯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眼眶泛紅,聲音發顫:“村長,大家肯幫忙,我感激還來不及,哪能怪你們!”
他突然狠狠捶了下自己**,喉間溢出壓抑的哽咽,“都怪我!是我沒看好那個小兔崽子……”
村長他們也不好受,眾人神色凝重地圍在一起,低聲商議幾句後,村長上前一步,聲音裏帶著幾分疲憊與無奈:“狗剩爹,我們再找最後一輪。要是還沒消息,隻能先下山了。”
他頓了頓,試圖安慰對方,“你也別太往心裏去,那孩子鬼機靈,說不定正躲哪玩呢,等玩夠了自己就回來了。”
聲音發澀:“勞煩各位了!”幹裂的嘴唇動了動,又把沒說完的謝語咽了回去。
一行人舉著快要燃盡的燈籠,在山林裏又尋了三個時辰。
天色漸漸亮起,遠處山巒的輪廓已依稀可見,可整座山卻靜得可怕,連往日清晨常有的鳥叫蟲鳴都消失不見。村長握著木棍的手滲出冷汗,與身旁人對視時,眼裏皆是藏不住的驚恐。
他張了張嘴,喉結滾動兩下才擠出話:“對不住了......”
狗剩爹強撐著扯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擺擺手示意眾人離開。
看著大家舉著熄滅的燈籠轉身下山,他握緊手中的燈籠,朝著更深的山林走去。
盤膝而坐的元雲裳與應星安同時睜開雙眼,周身縈繞的靈氣緩緩消散。六尾玄狐輕巧地繞著二人踱步,蓬鬆的尾巴掃過地麵,青鳥則在頭頂盤旋,發出幾聲清鳴。
“昨夜山中安靜得瘮人。”
元雲裳站起身,眉頭緊緊皺起,目光警惕地望向四周,“平日裏再晚,也能聽見蟲鳴獸叫,可昨夜......就像整個山林像是死了一般。”
應星安看著洞外凝滯的霧氣,神色凝重:“出去看看。”
昨夜他們嚴陣以待,守在洞穴直到天光微亮,預想中破陣的敵人卻始終沒有現身。
二人沿著潮濕的山道前行,沒走出多遠,晨霧中突然晃出個踉蹌的身影。
狗剩爹衣裳淩亂,頭發上還掛著草葉,整個人像是失了魂般機械地挪動腳步。
即便二人走近,狗剩爹依舊眼神呆滯,直直地望著前方,仿佛周遭的一切都與他無關。
元雲裳心裏一緊,快步上前攔住他的去路,焦急地問道:”叔叔,你怎麼了?出了什麼事了?”
聽到元雲裳的聲音,狗剩爹猛地一顫,渾濁的眼睛突然亮起,雙手死死攥住元雲裳的肩膀,“小裳!你們可瞧見狗剩了?那混小子昨個黑燈瞎火鑽進山裏,我們找遍整座山都沒見著人!”
他呼吸急促,喉間溢出壓抑的嗚咽,搖晃的力道讓元雲裳幾乎站不穩。
元雲裳強壓下驚惶,反手覆上那雙粗糙的手。柔和的木靈力順著指尖遊走,如涓涓細流滲入對方經脈。
狗剩爹緊繃的身體逐漸放鬆,劇烈起伏的胸膛也漸漸平息,隻是眼底的焦灼仍未褪去。
元雲裳與應星安目光相觸,皆是心頭一沉。她強壓下不安,聲音盡量溫和:“叔叔,到底發生什麼了?慢慢說。”
狗剩爹狠狠抹了把臉,臉上還沾著草屑和泥土,聲音裏滿是懊惱與焦急:“青羽門的人來了!村長讓村裏婦人帶著孩子躲進地道,等他們走了再出來。
誰知道狗剩那個不聽話的,趁我們收拾東西的時候,偷偷溜出去了!村長帶人追他,結果讓他跑進山裏,怎麼找都找不到!”
狗剩爹情緒再次激動起來,元雲裳趕忙安撫:“叔叔,別著急,說不定狗剩已經回家了。”
他滿臉期待,眼神中帶著一絲不安:“真的嗎?”
“真的!”元雲裳語氣堅定。
應星安也跟著點頭。
狗剩爹勉強擠出一絲笑容:“那我回去看看,等找到他非得好好教訓他。小裳、小安,山上危險,你們也趕緊下山。”
“知道了叔叔,你路上小心。”
元雲裳神情凝重地看著狗剩爹離開。
隨後她轉頭看向應星安:“我們去找狗剩。”
說著,她放出神識仔細搜尋,然而,詭異的是,沒有任何狗剩的蹤影。
應星安見她臉色越來越陰沉,也放出自己的神識。但由於受傷,他的神識覆蓋範圍遠不如元雲裳,一番搜尋下來,同樣沒有找到狗剩的蹤跡。
二人臉色一沉,想到還在暗處的敵人,心情更是焦躁不安。
另一邊,山林深處。
狗剩跌跌撞撞跑到那團朦朧亮光前,緊繃的神經終於鬆懈,雙腿一軟癱坐在地。沾著草屑的小臉還帶著淚痕,眼皮卻不受控製地合上,很快響起了均勻的呼吸聲。
陰影中,黑衣男人無聲浮現。月光透過他寬大的黑袍,在地麵投下扭曲的影子。他垂眸盯著熟睡的狗剩,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倒是有趣,竟有隻小老鼠自己送上門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