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故學道法咒術時，係統一聲不敢吭，默默地在係統空間裏窺屏。
    去抓鬼的路上現學抓鬼的術法，聽起來就不靠譜。
    但二十分鍾後，它的宿主讓它明白，萬事無絕對。
    秦故將幾個法訣都練習了幾遍，確保能熟練運用才停下，暗道：雖然手段單一了些，但管用就好，等有時間了，他再仔細研究一下玄術，保管能把抓鬼玩出花樣來，讓鬼兄們體驗到十八種超度之法。
    見秦故從學習狀態結束，係統才敢出聲，“宿主，您就沿著這條道走嗎？”
    秦家住的檀林灣在中心城區，別墅之間相隔不近，整個片區，出則繁華，入則靜謐。
    但秦故走了這麼久了，還沒出去，反而一直在別墅區裏打轉。
    要不是他這張極具代表性的臉，早就被別墅安保人員當成踩點人士抓起來了。
    秦故不以為然，“萬萬，你不是人，你不懂。”
    係統：“……？”怎麼還上升統身攻擊了呢？
    係統不說話了。
    又走了七、八分鍾，秦故在一棟別墅旁頓足，抬頭看向別墅裏麵，眯起眼眸。
    果然，並非全部富人權貴都如他秦家一般幹淨清白。
    眼前的別墅，看著光鮮亮麗，實則內裏髒亂得很。
    一道黑影撲過來，秦故麵不改色抬手，一道金光打中黑影，黑影慘叫一聲，飛了出去落在地上。
    秦故抬腳走過去，居高臨下地望著黑影血肉模糊的形象，沉默了一下，道：“喂，倒黴鬼，看清楚，你的仇人還在裏頭進食，可不是我。”
    聽了這話，黑影像是受了刺激，周身陰氣湧動，秦故皺眉，再次抬手。
    狂化被打斷，陰氣不得以凝聚，黑影中的人形一骨碌從地上飄起來瞪著他，聲音沙啞：“別多管閑事！”
    秦故：“不行。”
    黑影：“……”
    她大吼起來：“為什麼，為什麼你們都要幫那些人渣！好不容易靈氣複蘇，我有了複仇的能力，他們卻花錢買了更強的法器！”
    秦故憐憫地看了她一眼，又轉開眸，太稀碎了，他總結道：“或許這就叫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黑影僵了一下，像是不敢相信秦故三十七度的嘴裏能說出這麼冷漠的話。
    正常道士不應該心懷天下，聽了她的控訴心軟了，然後幫她料理人渣一家的嗎？
    默默窺屏的係統為她默哀了一秒鍾。
    正常道士確實可能那樣做，可是，他宿主不是道士啊。
    宿主眼裏隻有功德點。
    係統甚至想安慰女鬼：想開點，至少我宿主還認可你是道，人渣是魔。
    黑影看起來想和秦故同歸於盡，但望了眼別墅的方向，又舍不得放任人渣一家和和美美。
    一人一鬼僵持著——在女鬼看來。
    秦故則是考慮周全之法。
    半晌，他往前走了一步，女鬼立即向後飄出一米。
    秦故：“……你知道小區裏其他鬼在哪嗎？”
    女鬼此時已經恢複了生前的模樣，目露謹慎：“知道，你想做什麼？”
    秦故摩挲了一下手指，沉吟道：“看你也不想這麼投胎。”
    女鬼：……這不是廢話嗎？
    “做個交易，你帶我去找鬼，我放你一馬。”
    女鬼怒了：“我是不會出賣同類的！”
    秦故取出儲鬼符。
    女鬼聲音劈了個叉：“但是，曾經為人，我更不能放任鬼滯留人間危害人類，所以我願意背負罵名，為你帶路。”
    女鬼字正腔圓，眼睛不時瞄向秦故，見對方收起儲鬼符，悄悄鬆了口氣。
    秦故勾唇：“俊傑，帶路吧。”
    女鬼：“……我叫甄蓉兒，不叫俊傑。”
    秦故：“哦。”
    看向帶路途中還在糾結秦故為什麼會叫自己“俊傑”的甄蓉兒，目光中透著慈祥。
    因為識時務者為俊傑啊，傻孩子。
    倏地，係統偷笑聲一頓。
    圓咕嚕的眼睛中透著一抹絕望。
    完啦。
    近墨者黑。
    它剛才居然和宿主共腦了……
    太可怕啦。
    檀林灣寬敞的保安室中，幾塊碩大的屏幕前各站著一個穿著製服的安保人員。
    一個保安突然驚呼了一聲。
    “怎麼了，老餘，發現可疑人物了？”
    “不是……發現了秦總……”
    “……秦總住這裏，看見他不是很正常嗎？你大驚小怪什麼？”
    保安小哥咽了下口水，“看見秦總很正常，但是、秦總的表現不太正常……”
    他這麼說，頓時引起了幾個同事的好奇。
    幾人齊聚在一塊大屏前，盯著監控中看似在和空氣說話還比劃起來的秦故，表情怪異。
    能住在檀林灣的，不是富豪就是權貴，總歸是社會所謂的“上層人士”。
    光是有錢還未必能搶到檀林灣的一座別墅。
    在這裏工作的一大吸引力就是，偶爾能看到這些豪門權貴不同於麵對外界時光鮮亮麗的一麵。
    “這……沒聽說秦總有精神疾病啊。”
    “……你是不是犯傻，秦總怎麼可能有精神疾病，你怕不是忘了現在不同於前，連異能者都出來了，誰知道有沒有妖怪、鬼魂的存在？”
    “嘶——你的意思是秦總在和那東西說話？那現在是不是打起來了？！”
    “怎麼辦，我們要去嗎？”一人咽了下口水，秦總看著很像異能者啊，一個異能者，一個看不見的鬼，這兩者之間的交鋒是他們能參與的嗎？
    幾人麵麵相覷。
    室內一時過分安靜。
    許久，終於有人開口，“我想，應該、用不上我們了……”
    屏幕前，幾個人眼看著秦故對著空氣比劃了三兩下，然後又說了什麼，似乎僵持了一會兒，秦故應該、也許是占了上風？朝著一個方向走了。
    沉默了許久，一個人顫顫巍巍出聲：“秦總是贏了嗎？把那東西收走了嗎？”
    “應、應該是吧？”
    安保隊長做了個深呼吸，眼神掃過在場兄弟們的臉，嚴肅地道：“今天晚上你們什麼都沒看到，明白嗎？”
    幾人下意識站直餓了身體，齊聲回答：“明白！”在這種地方做事，首先要學會的就是裝瞎、裝傻、裝聾。
    女鬼在前麵飄著，不時回頭看一眼，秦故邁著悠閑的步伐緊隨其後。
    甄蓉兒恢複了死前的模樣，看著有些狼狽，一身被撕破了兩個口子的睡衣，赤足，頭發淩亂散開。
    隻一眼，秦故就對其死前情況有了幾種猜測。
    甄蓉兒領路了幾分鍾後，經過一片綠化，拐進了另一棟別墅的後麵。
    沒過多久，周圍溫度突然下降，一陣陣的冷風吹過，秦故清楚地聽見了附近鬼說話的聲音。
    “快過來，甄蓉兒帶男人回來了！”
    “哪裏？哪裏？讓我看看……還真是！真難得啊，這女鬼除了在6棟別墅那邊鬼哭狼嚎還會找別的男人……”
    “等等、這人有點眼熟啊……啊！這不是明秦的太子爺嗎？”
    “什麼太子爺啊，你個過時鬼，秦鶴城那家夥英年早退了，他兒子都上位一年了！現在可是秦家家主，不能說是太子爺嘍。”
    “秦鶴城退了？我沒記錯的話，他不是還不到五十嗎？”
    出現在這裏的鬼有生前就住在檀林灣某棟別墅的，也有外來的，看這裏風水好環境好，就硬占了地盤待著。
    “秦家好基因啊，父親已經夠帥了，兒子更勝一籌。”
    “別犯花癡了，都成鬼了還這麼貪色，忘了你是怎麼死的嗎？那對渣男現在還住著你的別墅、花著你的錢呢！”
    “……嗚嗚嗚……”
    “甄蓉兒把他帶過來做什麼，難不成是整日對著仇人無法下手，終於把自己給憋瘋了，要做鬼該做的事了？”
    “呸呸呸瞎說什麼，蓉兒才不是這樣的女人！她連人渣一家都動不了，怎麼可能動得了秦故？”
    “就是，外頭都出現異能者了，秦故這樣的人，怎麼的也不可能差吧。”
    “啊！那我明白了，這小妮子是想對秦家的下手，但是能力不足，所以把人引到我們這來，想請我們一起動手！”
    “……還真有可能。”
    旁聽了全程的甄蓉兒：“……”我不是，我沒有，你們不要汙蔑我。
    偏偏眾鬼聽不見她心裏的哀嚎，一個個眼冒精光。
    越有錢的人越迷信，越惜命，在檀林灣住的人，幾乎人人身上都有護身符或類似作用的東西。
    他們這些滯留人間的孤魂野鬼，便是想捉弄一番都不能。
    之前是沒有能力，靈氣複蘇後他們也得到了好處，魂體更凝實了，卻礙於那些人身上的東西依舊靠近不了。
    但被甄蓉兒帶過來的秦故不一樣，他們都觀察過了，這位秦家赫赫有名的天之驕子應該是不信鬼神，身上一點護身之物的法光都沒有。
    幾個鬼搓了搓手，迫不及待地想看到這位恃才傲物的秦家家主一會兒是不是會被嚇得屁滾尿流。
    “讓我先來玩玩！”一個老爺子鬼擠出來，鬼臉上帶著老頑童一樣的笑，“秦家的小子啊，他小時候我還抱……咳、見過呢！”
    自秦故知事後，除了秦家父母，旁人是很難沾他身的。
    甄蓉兒眼睜睜看著老爺子一點點飄過來，礙於身後的秦故沒有表態，她也不敢出聲提醒什麼。
    “哈哈哈秦家小子，小時候那般傲氣，如今還不是要被我給抱上了——”
    “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