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一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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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房間裏,窗簾緊閉,隻透出一絲模糊的光線,斜斜地灑在那張淩亂的大床上。
床榻輕輕晃動,被褥散亂,一切都透露出不久前的情緒與溫度。
模糊的燈影投在牆上,斑駁如夢,如一場未曾言說的秘密。
就在這靜謐的時刻--
“砰--”
房門忽然被猛地推開,一道身影倏地出現在門口。
那是一個女子,身材修長,五官精致,即便素麵朝天,也掩不住她的驚豔。
梁意涵站在門邊,整個人仿佛被釘在了那裏,怔怔地看著眼前的一切。
淚意迅速在她的眼底泛起。
她聲音顫抖,卻依然努力保持清晰,“你們……在幹什麼?”
她的聲音打破了房間裏所有的曖昧與沉默,像一把冷刀,倏然劃過兩人糾纏的氣息。
床上的男女同時一震。
女人慌亂地拉過一旁的被子,遮住自己,臉上滿是驚慌和不知所措。
肖瑞衡愣了幾秒,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迅速坐起身,慌亂地整理衣服。
他的臉色先是蒼白,接著迅速轉為一副理直氣壯的模樣。
“你聽我解釋,”他站起身,語氣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強勢,“這和你想的完全不同。”
梁意涵冷冷地看著他,眼中的淚水已經開始模糊視線,但她依然強忍著不讓自己崩潰。
“完全不同?”
她的聲音低沉,帶著隱忍的怒氣,“那你剛剛在我們的床上,和她糾纏在一起,怎麼解釋?”
她眼中的痛楚幾乎能刺穿空氣,字字句句像利刃一般深深紮進他的心中。
然而,他的態度卻沒有一絲愧疚,反而帶著些許不耐,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你根本不了解事情的真相。”
肖瑞衡輕輕一笑,語氣中帶著幾分不屑。
“別把你的猜測和情緒加到我身上。我會這麼做,還不是因為你。你不明白嗎?這不過是我們關係的一部分。”
“關係中的一部分?”
梁意涵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眼淚幾乎溢出,視線變得模糊。
她的心像是被重重一擊,痛得幾乎無法承受。
她看著眼前的男人,那個曾經是她心中摯愛的男人,如今卻能毫不猶豫地說出這些讓人惡心的話,把自己出軌的行為理直氣壯地說得那麼輕描淡寫。
肖瑞衡看起來完全沒有察覺到她內心的崩潰,或者說,他察覺了,但根本不在乎。
那抹冷笑掛在嘴角,享受著這一刻的掌控感,語氣越發冷冽、尖銳。
“對,你能拿我怎麼樣?”
他不急不緩地說道,目光冷漠地掃過她,眼神中帶著嫌棄。
“你不是一直在吃我的、用我的、喝我的嗎?結了婚、生了孩子,整天忙著家庭,根本不管理自己的外表,現在看上去跟個黃臉婆似的,簡直沒法看。說實話,看了你,我都沒興趣了。”
他的話像鋒利的刀刃,一句一句刺入梁意涵的心髒,她的胸口劇烈起伏,眼中的淚水幾乎無法控製地滑落,但她依然緊咬著嘴唇,竭力不讓自己在他麵前表現出脆弱。
肖瑞衡沒有任何察覺,甚至更加享受著這種對她的冷嘲熱諷,他輕鬆地摟過床上的女人,臉上帶著一抹輕佻的笑容,那笑容充滿了挑釁和無恥。
“所以,我才會去找我的好秘書啊。你明白了嗎?”
他的每一個字都像是重錘砸在梁意涵的心頭,她的胸口劇烈起伏,情緒幾乎崩潰。
那一刻,她甚至有些恍若失神,覺得自己站在一個完全陌生的世界裏,那個曾許諾過她一生的男人,竟然能如此無情、冷漠地說出這些話。
梁意涵艱難地抬起頭,眼中布滿了無法掩飾的痛苦,聲音沙啞得幾乎聽不見。
“我……我要跟你離婚……”
肖瑞衡看著她的表情,眼中卻沒有任何愧疚。
他隨便撇了她一眼,他冷冷地問道,“怎麼了?”
他嗤笑一聲,語氣愈發帶著幾分輕蔑和自大。
“我給了你一切,生活,孩子,你還有什麼不滿足的?現在,你反過來怪我,還要離婚?”
梁意涵感到一陣強烈的眩暈,心髒仿佛被撕裂成兩半,她的身體微微顫抖,幾乎站不住。
她低下頭,深吸了一口氣,試圖壓抑住內心洶湧的情緒。
肖瑞衡的聲音依舊響亮,像是惡魔在耳邊低語,帶著絲絲冷漠和玩味。
“不過,你不為你自己想想,至少也該為孩子考慮吧。孩子肯定不想有個單親家庭,雖然說不定……也未必。”
他轉過頭,視線停留在懷中的女人身上,笑容愈發輕佻和肆意。
手不自覺地開始在她身上遊走,完全無視梁意涵的存在。
“你走了,我很快就能給他找個新媽媽了,孩子也會有個完整的家庭。”
他的語氣輕鬆,帶著幾分挑釁,“你說是不是?”
說完,他低頭看向懷中的女人,眼中閃過一絲**,隨即女人的嬌笑聲輕輕打破了沉寂。
她語氣甜美,帶著一絲俏皮,“討厭。”
她的聲音像是輕柔的羽毛,撒在空氣中,然而卻帶著對梁意涵的完全忽視。
接著,女人依偎進了肖瑞衡的懷中,絲毫不在乎梁意涵的存在,仿佛她才是這裏的主角。
梁意涵站在原地,雙手緊緊地抓住自己的衣物,指尖泛白。
她的胸口起伏不定,眼前的一切似乎都在模糊。
她忍了又忍,壓抑住即將崩潰的情緒。
每個字,每句話,都像是尖銳的刀刃,一次次紮進她的心髒。
她的視線在男人和女人身上流轉,心裏卻有一種強烈的無力感湧上來。
肖瑞衡的話,也確實提醒她,還有小訣。
小訣才那麼小,如果她離婚了,肖瑞衡再婚,她怎麼能放心將小訣交給一個陌生女人來照顧?
有了後媽,便有了後爸。
那種陌生和疏離,小訣一定會受傷。
她不能讓孩子變得那麼孤單,不管發生什麼,她不能放棄他。
她深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雖然心如刀絞,但她還是挺直了脊背,抬起頭,目光堅定地對上肖瑞衡的視線。
那一刻,她內心做出了決定,痛苦的妥協成為了她唯一的選擇。
“我不會和你離婚。”
她的聲音帶著一絲哽咽,但依然清晰響亮。
肖瑞衡聽到她的話,冷笑了一聲,眼中滿是不屑,但沒有再說什麼。
梁意涵轉過身,背對著他,走向了門口。
她的步伐沉重,每走一步,極力地在壓抑內心的痛楚。
但為了小訣,她忍了下來。
……她不能讓小訣一個人。
“哢噠。”
門被輕輕關上,房間陷入一片沉寂。
再被推開,一個小男孩站在門邊,小手還握著把手。
他的眼睛圓圓的,亮亮的,透著不安。
“媽媽?”
他試探著開口,聲音軟軟的,帶著點猶豫,“你怎麼了?”
屋內的梁意涵聞聲一愣,像是被人突然驚醒。
她連忙抬手,慌張地擦去臉上的淚,接著低頭把手邊的東西一一收拾起來,動作快得有些不自然。
腳步聲靠近。
肖訣走了進來,停在她身邊,仰頭望著她的臉。
“你剛剛在哭,對嗎?”
他沒有責問,隻是輕聲地問,像是用盡力氣在小心接住她的難過。
他的眼睛幹淨得像湖水,清澈、溫柔,寫著擔心和一絲不解。
梁意涵被他看得有些局促,下意識別過頭,不想讓他看到自己眼角還未幹透的濕意。
她吸了吸鼻子,強撐著笑,用幾乎快要破音的嗓子回答,“媽媽沒事……就是……可能有點累了。”
她蹲下身,試圖用輕鬆的語氣說話,可眼眶卻還泛著紅。
肖訣抿著唇,沒有說話,隻是走上前,伸手抱住了她的脖子,小小的動作,卻給了她全世界的安慰。
“那我陪你休息,好不好?”
梁意涵怔住了一瞬,眼淚卻在那一刻悄無聲息地滑落下來。
她輕輕地抱住他,不敢太用力,仿佛抱著脆弱又珍貴的一切。
肖訣的體溫一點點透過衣料傳來,讓她的心緩緩軟下來。
她閉上眼,呼吸間盡是他身上特有的奶香味和陽光氣息。
他還這麼小。
小到什麼都不懂,小到隻會用最簡單的方式去愛她。
可正是這樣簡單而純粹的依賴,讓她更心酸。
“媽媽……”
肖訣小聲開口,聲音帶著點鼻音,“你是不是很難過?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
梁意涵低下頭,看著他明亮清澈的眼睛,一瞬間喉嚨像是被什麼卡住了,說不出話來。
“媽媽隻是有點累了。”
她輕聲說,指尖輕輕地順著他的頭發,“但你一過來,媽媽就不累了。”
“真的嗎?”
他仰頭,臉上露出一點點小小的笑意。
梁意涵點點頭,伸手捧著他的小臉,努力把眼裏的水光藏進笑容裏。
“媽媽答應你,無論什麼時候,都不會離開你。就算有一天你看不見媽媽了,也要記得——”
她頓了頓,像是用盡了力氣去把話說完整。
“媽媽的心,一直都在你這裏。”
她的指尖輕輕點了點他胸口的位置。
“你隻要一想我,我就會聽見。”
“真的?”
他睜大了眼睛,“就像魔法一樣?”
梁意涵笑了,輕輕點頭。
“對,就像魔法一樣。”
“那我每天都想你,讓你聽見好多次。”
她沒說話,隻是用力把他抱進懷裏,把頭埋在他肩膀上,輕輕地搖著,像是哄睡一個嬰兒,也像是在哄著自己那顆破碎的心。
窗外天色已暗,風從窗縫間吹進來,輕輕拂過母子的身影。
那一刻,時間似乎悄然靜止了。
仿佛這個世界,隻剩下他們彼此。
她就這麼抱著肖訣,閉著眼輕輕晃著,想把這一刻留住一輩子。
再睜開眼,眼前已經換了一幅冷寂的畫麵。
桌上的燈光暖黃,照亮文件,卻沒能照暖她眉眼間一絲溫度。
梁意涵坐在書桌前,背脊挺得筆直,手指卻止不住地顫著。
眼神空落落地落在那張照片上。
她本不想再查了。
那天撞見肖瑞衡和秘書在酒店裏的時候,她一開始憤怒、難堪、崩潰--
可過了那股勁兒之後,反倒變得麻木起來。
不是原諒,是一種說不清的疲憊。
可越是這樣,越是安靜,她就越容易陷進那些蛛絲馬跡的回憶裏--
那些她曾沒在意的細節,變得愈發刺眼。
晚歸、手機設密碼、回避家庭聚會的借口、無故的情緒起伏……
他解釋得順理成章,她也習慣了信。
但那之後,她忽然開始疑神疑鬼,像是某種本能在提醒她……
也許,還有別的。
她不怕痛,也不怕惡心,隻怕自己是個徹頭徹尾的笑話。
所以她找了私家偵探,把他的工作地點、出差時間和一些可疑的聯係人都交了出去。
她想知道,他究竟還有多少,是她不知道的。
隻是沒想到,拿到的第一批資料裏,竟就藏著這樣一顆炸彈。
照片裏,肖瑞衡穿著一件休閑外套,蹲在草地上,替一個三四歲大的小男孩把帽子戴正。
他低頭認真,那種溫柔的神情,讓人幾乎錯覺他是個體貼入微的好父親。
而站在他旁邊的,是個從沒出現在她認知範圍內的女人。
不是秘書。
不是她。
這個女人和孩子--
是另外一套生活,是另外一個藏得幹幹淨淨的“家”。
三人看起來親密自然,像是習以為常地相處。
梁意涵的視線落在那孩子臉上,眉眼間的輪廓令她頭皮一陣陣發麻。
那種熟悉感太強烈,強烈到她下意識地伸手去翻桌角下壓著的那一頁紙。
親子鑒定報告。
黑白分明的幾行字,直接擊穿了她最後的僥幸。
”鑒定結論:支持被鑒定男子為被鑒定兒童的生物學父親。”
她的手指抓緊那張紙,骨節泛白,半晌後緩緩鬆開,像是怕一不小心就把這世界撕碎了。
她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也不知道眼前的燈光什麼時候暗了一格。
隻知道那孩子的出生日期清清楚楚地印在眼底--
隻比肖訣小了不到三個月。
也就是說,在她挺著肚子小心翼翼吃安胎藥的時候,肖瑞衡也在別處,對另一個女人說“你辛苦了”。
她像是忽然被拉回某個破碎的時刻,唇角動了動,卻一句話都說不出口。
半晌,她低笑出聲,那笑聲在空曠的房間裏回蕩,聲音低沉又帶著一絲刺耳的顫抖。
她盯著那張照片,眼前的世界開始模糊起來,所有的痛苦都在這一刻彙聚成了一個無法承受的重量。
她的心開始劇烈跳動,空氣似乎都被壓迫得喘不過氣來。
她捂住胸口,感受到身體的每一根神經都在緊繃。
低下頭,閉上眼睛,心中空蕩蕩的,仿佛整個人都失去了意義。
她將自己深深地埋進這份無法撫平的傷痛裏,忽然覺得,這個世界對她而言,似乎沒有了什麼值得繼續努力下去的理由。
但她知道,不管怎樣,她還得堅持,她不能放棄小訣。
她抬起頭,眼神空洞,卻又不甘心地看向那份報告,想從裏麵找到答案。
過了很久,梁意涵才緩緩鬆開那張紙,手指上的青色靜靜地褪去,她收起了親子鑒定報告,重新把它藏在桌角下。
她低下頭,閉上眼,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她強迫自己站起來,做出一個母親應有的決定。
可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她的精神越來越糟糕,內心的糾結越來越深,她發現自己不僅無法從痛苦中掙脫出來,甚至開始無意識地傷害到肖訣。
她的一次次不耐煩,一聲聲無力的責怪,都讓她越發沉淪。
而那天,當她看到肖訣的成績單上那一分失誤時,她的內心幾乎被那一瞬的憤怒吞噬了。
她無法控製自己地衝著肖訣大喊。
“你怎麼這麼笨!就差這一分,你就不能稍微努力一點嗎?難道你真的一點都不在乎我嗎?”
肖訣的眼睛一下子濕潤了,他低著頭,一滴滴眼淚從眼眶中溢出。
他沒有說話,隻是默默地哭著。
那一刻,梁意涵的心一沉,好似被一塊大石壓住。
她的腦海裏一片空白,她才意識到自己已經傷害了肖訣,那個她唯一不想傷害的孩子。
她的雙手微微顫抖,臉上沒有絲毫表情,眼前的景象漸漸模糊。
她再也忍不住,低聲呢喃,“對不起,小訣,我真的不該……”
她俯下身,輕輕抱住了肖訣,但她的心裏卻湧動著無盡的愧疚。
她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還能夠為肖訣撐起一片天空。
在那一刻,梁意涵的內心徹底崩潰。
時間一點點過去,梁意涵的心裏卻像是被撕裂開來,愧疚和自責像潮水般席卷而來,越發深刻,幾乎把她整個吞噬。
每當想起肖訣那雙閃著淚光的眼睛,她的內心就被無形的繩索緊緊捆住,痛得無法呼吸。
她試圖把一切都壓抑下去,告訴自己,不能讓肖訣看到她的脆弱,可每一天,她都在不斷地感受到精神的崩潰。
她的思緒變得模糊,常常一會兒在一個地方,一會兒又回到了另一個地方。
她的身體像是失去了控製,連最基本的照顧自己和照顧肖訣的能力都變得越來越難。
那個不小心傷害肖訣的瞬間,成了她心頭最深的烙印。
她無法忘記那張帶著淚水的小臉,無法忘記那一聲聲她在心底叫喊的歉意。
每當她試圖清空那些沉重的念頭時,那些愧疚與無力感便像毒藥般蔓延,滲透進她的每一寸**,甚至開始影響她對生活的感知。
她開始覺得自己就像是一隻在黑暗中掙紮的蝴蝶,始終無法逃脫那道無形的籠罩。
每一天醒來,眼前的景象依然模糊,腦海裏似乎充斥著無法承受的沉重,她的每個動作都像是沉浸在無盡的水底,難以呼吸,難以忍受。
終於,在一個沉默的清晨,她沒有再按時醒來,也沒有再為肖訣做早餐,也沒有再溫柔地為他整理衣物。
她的世界像是被一道無形的鎖鏈緊緊纏住,心中的一切情感、負擔、痛苦都化作了一個無盡的漩渦,將她完全吞噬。
沒有人知道那一夜她的心裏到底發生了什麼。
沒有人知道她在心裏為自己做了多少次道歉,也沒有人知道她如何在那深沉的夜色裏,做出了她無法回頭的決定。
當陽光透過窗簾灑進屋內,房間裏依舊靜謐無聲。
肖訣站在門外,嘴角帶著無憂無慮的笑意,卻沒有聽見任何回應。
她的心,早已沉寂在這片無法觸及的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