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得很快。
    下課鈴聲準時響起，鬱離剛好講完最後一句話，她將粉筆擱在講台上，淡淡開口。
    “下課。”
    說完，她低頭收拾著講台上的東西，動作不疾不徐。
    就在這時，教室門口忽然出現了幾個陌生的身影。
    看樣子是別的班的學生，他們先是朝鬱離禮貌地打了聲招呼，然後便直接穿過教室，徑直朝徐清殊的座位走去。
    “徐清殊，”其中一個女生停在她的桌旁，帶著幾分猶豫地問道，“聽說昨天有幾個女生來找你麻煩，是真的嗎？”
    徐清殊正低頭翻閱著書，聞言，手中的動作微微一頓，隨後才抬起頭，看了她們一眼。
    還沒等她開口，她的前桌已經搶先說道：“是真的啊！”
    說到這裏，那位同學壓低聲音，語氣裏還帶著些餘悸。
    “你們都不知道，當時教室裏的人都被嚇到了，那幾個女生突然衝進來，氣勢洶洶地圍住小殊，說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話。”
    隨著她的講述，周圍一些學生也開始悄悄關注這邊的動靜，竊竊私語聲漸漸響起。
    徐清殊微微蹙眉，卻沒有急著接話，隻是靜靜地看著他們，眼底情緒晦澀不明。
    “真的假的？”
    來找徐清殊的幾人麵麵相覷，神色間帶著幾分驚訝與疑惑。
    “那幾個女生誰啊？為什麼突然找徐清殊麻煩？”
    其中一個人忍不住問道。
    “就是……你們知道吧，隔壁學校的那個……”
    前桌壓低聲音，小聲說了個名字，幾個人頓時露出恍然的表情。
    “原來是她們……”
    有人皺起眉頭，語氣裏帶著些許不屑，“那群人整天就知道惹事，估計是看徐清殊不順眼，故意找茬吧。”
    “那後來呢？”
    另一人追問。
    前桌正要繼續說下去，忽然頓了一下，目光掃過旁邊的某個位置，然後壓低聲音，神神秘秘地說道：“後來啊……”
    她的話語刻意拖長，似乎是想製造點懸念，隨即嘴角微微揚起。
    “肖訣出麵了。”
    此話一出，幾個人瞬間愣住了。
    “肖訣？”
    “你說的那個肖訣？”
    “怎麼回事？”
    前桌點點頭，眼神複雜地回憶著昨天的場景。
    “那些女生剛開始囂張得不行，結果肖訣直接站出來，當著全班的麵警告她們，說如果再敢來找小殊麻煩，就讓她們試試看。”
    “……”
    這句話落下，幾個人都不約而同地沉默了幾秒。
    肖訣的名聲在學校裏可不小，雖說不是那種惹是生非的人，但也絕對不是會管閑事的人。
    如今他居然當眾維護徐清殊，還放出這種警告，確實有些出乎意料。
    “肖訣……居然會幫徐清殊？”
    有人低聲嘀咕，語氣有些難以置信。
    “是啊，按理來說他根本不會多管閑事吧。”
    “不過，那些女生後來怎麼樣了？”
    “還能怎麼樣？”
    前桌聳聳肩，“當場就被嚇得不敢再說什麼，灰溜溜地跑了唄。”
    幾人對視了一眼，臉上表情各異，有的驚訝，有的若有所思，還有的似乎隱隱帶著點興奮。
    而坐在一旁的秦峙安，自始至終都沒有開口，隻是靜靜地聽著他們的對話。
    他手中轉著一支黑色簽字筆，指尖動作漫不經心，眼底卻掠過一絲興味。
    --肖訣？
    他垂下眼，指尖輕輕一頓，唇角微微勾起，像是對這個名字起了些許興趣。
    “所以啊……”
    前桌的人興致勃勃地講著昨天的事，語氣裏帶著幾分激動和興奮，眉飛色舞的樣子仿佛親身經曆了一場大戲。
    “你們是不知道，當時肖訣那個態度，真的超酷的！整個教室都安靜了，那幾個女生被嚇得一句話都不敢多說。”
    “嘖，肖訣護著徐清殊，難不成他們……”
    有人故意拉長語調，眼裏閃爍著幾分揶揄，話裏話外都透著些八卦的意味。
    徐清殊靜靜地聽著他們的討論，指尖翻過書頁，動作依舊沉穩淡然，似乎這些言論隻是窗外掠過的風聲，與她毫不相幹。
    反倒是坐在她身旁的聶可溪，終於忍無可忍，啪地一聲合上手中的書，目光淩厲地掃向那幾個八卦的人，語氣裏帶著不加掩飾的不耐煩。
    “你們幾個說夠了沒有？昨天的事本來就沒什麼好議論的，結果現在還添油加醋，甚至還想給我們徐徐造謠？”
    她語氣一頓，眼神帶著幾分警告，“你們到底想幹嘛？”
    被她這突如其來的反擊一懟，幾個同學都有些怔住，一時間沒敢再隨意開口，場麵瞬間安靜下來。
    那幾個同學愣了一下，其中一個人皺了皺眉，不太服氣地反駁。
    “我們就是隨口一說，怎麼就造謠了？難道不是肖訣當眾幫了徐清殊嗎？再說了，大家都看見了，我們議論一下怎麼了？”
    “就是啊，又沒亂編，幹嘛反應這麼大？”
    另一人附和道，語氣裏帶著幾分不滿。
    聶可溪冷笑了一聲，眼神淩厲地掃過他們，語氣毫不客氣。
    “怎麼了？你們自己心裏沒點數？明明就是故意把話往曖昧那邊引，別以為大家聽不出來。”
    說著，她的目光忽然落在前桌身上，語氣意味深長。
    “還有你，講得這麼起勁，到底是想幹什麼？”
    被點名的前桌微微一愣，似乎沒想到自己會被卷進來，有些不自在地移開視線。
    “我……我隻是隨口說說，覺得挺有意思的而已。”
    “有意思？”
    聶可溪嗤笑了一聲，語氣諷刺。
    “你也知道徐徐在教室裏被那幾個女生堵著是件”有意思”的事？你到底是看熱鬧不嫌事大，還是純粹想看徐徐被人議論？”
    前桌被她懟得臉色微微發白，一時語塞，其他人見狀也不敢再隨意插話，整個氣氛變得有些微妙。
    教室裏一時間安靜了下來，空氣中彌漫著一絲微妙的緊張感。
    前桌被聶可溪懟得臉色發白，嘴唇微微張了張，似乎想要反駁什麼，但最終什麼也沒說，隻是低下頭裝作翻書的樣子。
    站著的幾個隔壁班的同學對視了一眼，也有些尷尬，他們本來也隻是想來打聽八卦，沒想到話題發展到這一步。
    有人咳了一聲，試圖緩解氣氛。
    “好了好了，別吵了，我們就隨便聊聊而已，沒別的意思。”
    “是啊，反正事情都過去了，就當什麼都沒發生吧。”
    聶可溪冷哼了一聲，眼神依舊不善，但也沒再繼續追究，隻是轉頭看向徐清殊。
    “徐徐，別理他們。”
    徐清殊一直安靜地坐著，沒有參與爭論，直到聽到聶可溪的話，才輕輕地翻過一頁書，語氣淡淡地開口。
    “嗯，我知道。”
    她的語氣平靜，既沒有惱怒，也沒有任何被影響的跡象，仿佛剛才的一切都隻是背景噪音，不值得她分心。
    這副淡然的態度反而讓那些想看熱鬧的人沒了繼續待下去的興趣，那幾個隔壁班的同學互相看了看，最終有人聳聳肩，笑著擺擺手。
    “行吧，既然你不在意，那我們也不多說了。”
    說完，他們轉身走出了教室，前桌的女生也沒再吭聲，低著頭不知在想些什麼。
    而在這場小小的風波發生的整個過程中，秦峙安始終沒有開口。
    他隻是靜靜地坐在那裏，手裏轉著一支筆，目光在徐清殊、聶可溪和前桌的身上緩緩掃過，眼底流露出幾分意味不明的笑意。
    直到一切恢複平靜，他才低下頭，繼續翻開自己的筆記，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而鬱離早在這場風波尚未結束時，便已經離開了教室。
    走廊上，陽光透過窗戶灑落，落在她身上，勾勒出淡淡的輪廓。
    黑月趴在她的肩上，豎起耳朵聽了一會兒，等那些聲音逐漸遠去，才忍不住出聲。
    “嘖，這些小孩話還挺多的。”
    牠甩了甩尾巴，語氣帶著幾分嫌棄，“簡直比老鼠還會嘰嘰喳喳。”
    口袋裏的小瓶子微微晃動了一下，梁意涵沉默了片刻，隨即輕聲開口，聲音透過瓶壁傳來，帶著點猶豫。
    “那些人這樣議論別人……真的好嗎？尤其是小殊的前桌。”
    鬱離垂眸掃了她一眼，指尖漫不經心地拂過衣角，腳步未停，語氣平淡地開口。
    “很正常”
    黑月趴在她的肩上，聞言頓時不滿地抖了抖耳朵，尾巴輕輕甩了一下。
    “你倒是冷靜得很，換成是我，早就一爪子拍過去了。”
    鬱離沒有再多說，上午的陽光透過走廊的窗戶灑落，落在她的側臉上，映出一抹淡淡的光暈。
    她步伐平穩，長風衣的衣擺隨著行走微微晃動，整個人顯得沉靜又疏離。
    遠處，三三兩兩的學生穿梭在校園裏，空氣裏彌漫著陽光的溫暖氣息和書本的淡淡墨香，書包肩帶摩擦衣料的聲音、翻書聲、低聲交談的聲音交織在一起，勾勒出一幅屬於校園的清新畫麵。
    黑月趴在鬱離的肩膀上，尾巴輕輕晃了晃，腦海裏還在回味剛才的事情，半晌後才撇撇嘴，嘀咕了一句。
    “人類的小孩可真是麻煩。”
    口袋裏的小瓶子微微震了震，梁意涵低聲說道：“其實……他們也不是惡意的吧？隻是喜歡湊熱鬧。”
    鬱離依舊平靜，目光微垂，看著前方。
    “本性。”
    聲音很輕，帶著一絲散漫，卻讓梁意涵微微怔住。
    黑月甩了甩尾巴，隨即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不再多言。
    校園的鍾聲悠然響起，學生們腳步匆匆，朝著各自的教室走去，沐浴在陽光下的教學樓顯得安靜而充滿生機。
    鬱離穿過長廊，走向教師辦公室的方向，身影漸漸融進一片光影之中。
    ---
    放學的時間悄然降臨，夕陽緩緩沉落，校園裏逐漸熱鬧起來。
    今天沒有晚自習，學生們在正常時間放學，教學樓內外頓時充滿了交談聲和歡笑聲。
    走廊裏人來人往，操場上也漸漸熱鬧，三五成群的學生背著書包離開教室，談笑聲融入晚風，校園染上一派輕鬆的氛圍。
    徐清殊正收拾著課桌，聶可溪站在一旁，興致勃勃地跟她說著話，語氣輕快。
    收拾好書本，徐清殊剛準備和聶可溪一起走，手機卻在這時輕輕震動了一下。
    她低頭看了一眼屏幕，眼神微微一滯，隨即恢複如常，語氣平淡地開口。
    “你先走吧，我還有點事。”
    聶可溪愣了一下。
    “啊？什麼事啊？”
    徐清殊沒有多解釋，輕輕搖了搖頭，語調依舊平靜。
    “不是什麼大事，等會兒就走。”
    聶可溪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但見她神色淡然，也沒再多問，隻是猶豫了一下才道：“那……我先走了？”
    徐清殊輕輕點頭。
    確認她不會馬上走後，聶可溪這才背起書包，轉身走出教室，很快消失在走廊盡頭的人流中。
    教室裏已經沒剩幾個人，窗外的餘暉透過玻璃灑落，斑駁的光影映在徐清殊的側臉上，她指尖摩挲著手機屏幕，沉默了幾秒，最終還是邁步朝教室外走去。
    與此同時，鬱離已經從辦公室出來。
    她今天沒什麼事，放學鈴聲一響便收拾好東西，徑直朝校外走去。
    黑月懶洋洋地趴在她的肩膀上，尾巴輕輕晃著，口袋裏的小瓶子微微搖晃，梁意涵安靜地待在裏麵。
    校園門口車水馬龍，家長們在等著接孩子，三三兩兩的學生聚在一起商量著去哪兒吃飯，或是相約去書店，街道上人流穿梭，熱鬧而生動。
    鬱離步履從容，穿過人群，朝著不遠處的車走去。
    忽然，餘光掃過一個熟悉的身影，她的腳步微微一頓。
    教學樓湧出的學生正朝著校門口聚集，校園門前熱鬧非凡，而在人潮湧動的反向，徐清殊卻站在原地，低頭盯著手機，眉頭輕輕蹙起，神色看起來有些凝重。
    她沉默了一會兒，很快收起手機，調整了一下肩上的書包帶，轉身逆著人流走去。
    黑月眯起眼睛，警覺地看了她一眼，尾巴輕輕甩了甩，在鬱離肩頭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低聲嘀咕。
    “這小孩走錯方向了吧？”
    鬱離沒有立即回應，目光微微一斂，似乎在思索什麼。
    半晌，她輕輕抬眸，調整方向，隨意地將風衣下擺捋順，跟著徐清殊的方向走去。
    街道上的燈光逐漸亮起，餘暉映在教學樓的玻璃窗上，映出一層淡金色的光暈，而校園門口的喧囂聲漸漸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