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清晨，寒風呼嘯，卷起一陣白雪在半空飄舞。
    “唰--唰--”
    掃帚劃過地麵的聲音在寂靜的院子裏響起，一名男子正彎著腰，一下一下地清掃著積雪。
    他身穿厚實的羽絨服，頭上戴著毛線帽，手上是深色的棉手套，呼出的白霧在冷空氣中很快散去。
    掃完雪後，他把掃帚靠在牆邊，伸手搓了搓冰冷的手掌，又哈了口熱氣，想驅散一點寒意。
    站在福利院門口，他低頭跺了跺腳，剛準備繼續打掃，餘光卻瞥見遠處的街道上駛來一輛黑色轎車。
    車子緩緩逼近，穩穩地停在院門前。
    男子微微眯起眼睛打量，隻見那是一輛黑色豪車，漆麵在冬日微弱的陽光下泛著冷峻的光澤。
    整輛車線條流暢而低調，卻自然而然地散發出一股不容忽視的奢華感。
    車門輕響一聲，緊接著，一名身形挺拔的男子從車內走出，動作幹淨利落。
    他站定在車旁，掃視了一眼眼前這座靜謐的福利院，目光如同鋒利的刀刃，似乎能洞察一切。
    片刻後，他邁開步伐，朝著站在門口的男子走來。
    站在門口的男子不自覺地挺直了背脊，目光緊隨其後落在來人身上，心中莫名升起一股肅穆感。
    周恒走近時，微微點了點頭，視線從福利院的大門上移開，落在男子的身上。
    他停下腳步，從口袋中取出警官證和法院授權的搜查令，遞了過去。
    語氣平靜而不失權威，“你好，我是京市警察局的警察，今天來是想了解一些事情。”
    輝子瞥了一眼周恒遞過來的證件，稍作停頓後，將掃帚輕輕放在一旁的牆上，轉過身來。
    看似平靜的眼神中透著一絲警覺，“我明白了，警官。請問您需要了解些什麼？”
    氣氛瞬間安靜，隻有遠處傳來輕微的風聲，映襯著這一刻的嚴肅與微妙的張力。
    周恒輕輕清了清喉嚨，目光依舊平靜地鎖定在輝子的身上，語氣緩慢而沉穩。
    “我需要了解一下，這裏曾接收過一位孩子，叫曾偉明。大概九歲左右被送來這裏，後來他成年後離開了。我們目前在調查一些事情，想了解他當時在這裏的情況。”
    輝子微微皺了皺眉，似乎在仔細回憶，眼神稍作停頓，隨後又恢複了平靜。
    他輕輕點了點頭，“曾偉明……我有些印象。”
    接著，他的目光掃向周恒，“警察先生，既然您需要了解這些事情，不如我帶您去見見我們的院長，您想要的資料他那兒應該都有。有什麼問題，您也可以直接向他詢問。”
    周恒聽罷，稍微側了側頭，視線快速掃過身後的車子，眉頭輕輕挑起，似乎在思量著什麼。
    片刻後，他點了點頭，語氣依舊平靜，“好的，那我先把車停好，您在這兒等我一會。”
    他的話音落下，便轉身走向停在路邊的車，動作迅速而熟練，留下一陣輕微的風聲在空曠的院子中回蕩。
    輝子站在原地，目送著周恒離去，臉上的神情依舊平靜，但眼中透出一絲微妙的觀察。
    周恒回到車上，坐定後轉向駕駛座上的鬱離，語氣平穩，“鬱小姐，我們需要先把車停好，之後再和福利院的工作人員一起去見福利院院長。”
    鬱離輕輕收回目光，從窗外的景色中回神，溫和地點了點頭，隨即啟動了車，穩穩地將車停到指定的停車位。
    車停穩後，周恒得到示意，輕輕推開車門下車，邁步走向輝子的方向。
    鬱離稍稍慢了一步，沉默地跟在他的身後。
    看著周恒的背影，鬱離忍不住歎了口氣。
    原本她打算一個人來的，結果剛出門就接到顧然的電話。
    電話裏，顧然說是需要搜查令才可以拿到完整的資料，於是就派了周恒和她一起來福利院調查。
    走到福利院的大門前，周恒停下腳步，轉頭看了她一眼，察覺到她的沉默。
    他微微一笑，語氣依舊平和，“如果有需要的地方，隨時告訴我。”
    鬱離點了點頭，沒說什麼，隻是目光稍稍柔和了些。
    輝子站在門口，見到兩人走近，立刻迎了上來。
    他掃了一眼周恒，又轉向鬱離，微微頷首，“裏麵請。”
    周恒看了看鬱離，示意她先行，然後兩人一起走進了福利院的大門。
    進入院內，一股冷冽的冬風迎麵撲來，帶著幾分刺骨的寒意。
    院子裏的樹木已經失去了綠意，光禿的枝椏在寒風中搖曳，仿佛在訴說著漫長冬季的寂寥。
    地麵上覆蓋著一層薄薄的霜，踩上去發出輕微的吱嘎聲。
    四周的空氣清冷而幹淨，遠處傳來偶爾的鳥鳴，顯得格外清晰。
    院子的建築在冬日的陽光下顯得有些昏暗，牆麵上積了一層薄薄的霜，屋頂的瓦片也被寒氣染上了幾分灰色。
    雖然沒有積雪，但空氣中的寒冷感讓人感到一種壓抑的寂靜。
    靠近院子的角落有幾間小房子，窗戶緊閉，透過玻璃能看到些微的燈光，顯得格外溫暖，卻又與外麵的寒冷形成鮮明對比。
    地麵上偶爾有一兩片枯黃的葉子被風吹過，輕輕地翻飛，空氣中彌漫著冬季特有的寒冷和沉靜的氣息。
    整個福利院看起來雖然安靜，但在這寂靜的冬季中，卻有一種讓人感到孤獨的氛圍。
    隨著三人越往深處走，周圍的景象越發顯得冷清。
    盡管院子的角落裏還有幾塊被冬季陽光照亮的小花壇，但花朵早已凋零，隻剩下枯萎的莖稈和幹枯的土壤。
    幾張空蕩蕩的長椅被風吹得微微晃動，似乎沒人停留過許久。
    在這片靜謐中，偶爾傳來室內傳出的聲音，或是輕輕的談話聲，或是孩子們的低語，聲音顯得格外微弱，仿佛怕打破這份冬日的寧靜。
    福利院的窗戶上結了一層薄霜，透過玻璃可以看到內部的燈光透出，暖黃色的燈光與外麵的寒冷形成鮮明對比。
    鬱離步伐從容，一直朝前走，目光始終沒有偏移。
    而周恒稍慢了一步，跟在她的身後，眼神掃過周圍，像是在留意這裏的每個細節。
    他們走到一間辦公室前，周恒停下腳步，輝子輕輕敲了敲門，語氣恭敬。
    “院長，警察來了。”
    門內傳來一個中年女人的聲音，溫和卻清晰，“進來吧。”
    那聲音不急不緩，帶著一種自然的親和力，讓人瞬間放鬆。
    輝子推開門，示意周恒和鬱離進去。
    辦公室裏光線柔和，溫暖的燈光照在一張木桌上，桌麵上整齊地擺放著文件和幾本書。
    桌後坐著一位中年女性，臉上帶著溫和的微笑，穿著一件簡潔的毛呢外套，顯得既親切又穩重。
    她抬起頭，看向走進來的兩人，眼中沒有多餘的驚訝，反而顯得十分從容。
    “歡迎，警察先生，警察小姐。請坐。”
    周恒和鬱離對視了一眼，然後默默地走進屋內，找了個位置坐下。
    周恒坐下後，目光掃過桌上的文件，隨後又回到院長的臉上，“我們這次來，主要是想了解一下曾偉明當年的情況。他九歲左右被送到這裏，後來離開了福利院。我們在調查他的過往，想要了解他在這裏的生活。”
    院長聽後，微微點了點頭，似乎在回想些什麼。
    她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從抽屜裏拿出一本舊檔案，翻開幾頁，遞給了周恒。
    “這是他的檔案，裏麵有他在這裏的記錄。他來的時候是個非常內向的孩子，沒多久就適應了這裏的生活，後來，成年後他離開了。”
    她頓了頓，繼續說道：“不過，曾偉明離開之後，我們並沒有再收到過他的消息。他來這裏的時間不算長，但給我們留下的印象還是挺深刻的。”
    周恒接過檔案，翻看著裏麵的記錄，眉頭微微皺了皺，像是在思考些什麼。
    鬱離坐在一旁，目光沒有離開院長，靜靜地觀察著她的表情和態度。
    “謝謝您，院長。”
    周恒合上檔案，抬頭看向院長，“如果方便的話，我們是否可以查看一下您這裏的其他記錄？可能會幫助我們了解更多。”
    院長點了點頭，神情依然溫和，“當然，您需要的資料我可以提供。請隨我來。”
    她起身，向他們示意走向另一側的文件室。
    院長領著周恒和鬱離走向辦公室一側的文件室，途中經過幾排整齊的書架和桌子，空氣中彌漫著紙張和舊木頭的味道。
    文件室裏，牆角堆放著幾盒未整理的檔案，光線雖然有些昏暗，但依舊能看得清楚每一個細節。
    院長在一個擺滿了檔案的文件櫃前停下，輕輕拉開一格，翻找了一會兒，找到了幾本厚重的文件，放在桌上。
    “這些是曾偉明離開之前的記錄。雖然我們做了很多整理，但他的事一直都沒有完全消失在我們的記憶中。”
    她指著文件中的一頁，繼續說道：“這些是他最後幾個月的情況。當時，他似乎有些反常，情緒時有波動，經常獨自一人待著，不太與其他孩子來往。不過，這一切並沒有過多引起注意。因為他的性格本來就比較內向。”
    周恒拿起文件，認真翻看，眼神專注，翻過幾頁後，眉頭微微緊蹙，“有沒有什麼特別的事件或記錄，是他離開後才有的？”
    院長沉思了一下，然後搖了搖頭。
    “我們一直沒有再收到過他的消息，直到後來聽說他死於意外。對我們來說，曾偉明一直是個安靜的孩子，但他在這裏的生活，也算是普通。”
    鬱離靜靜地站在一旁，目光隨意地掃過那些紙張，心裏卻在思考著更多的事情。
    她並不完全相信表麵的一切。
    雖然曾偉明的過去看似平靜，但她總感覺背後似乎隱藏著什麼未曾解開的謎團。
    周恒放下文件，沉聲道：“謝謝您的配合，如果後續還有需要確認的地方，我們會再聯係您。”
    院長微笑著點頭，“沒問題，警察先生。如果您有任何問題，隨時都可以來找我。”
    兩人離開文件室，朝著辦公室外走去。
    鬱離走在前麵，周恒則在她身後，安靜地跟隨著，沉默不語。
    然而，當他們經過一處走廊時，鬱離的腳步突然停頓，她側頭望向了一個方向，目光專注，像是有什麼東西引起了她的注意。
    周恒微微一愣，隨即抬起頭，順著她的視線望去。
    走廊的盡頭是一扇半開著的門，透過門縫，裏麵的情景顯得模糊不清，雖然看不真切，但周恒的心中忽然掠過一絲不安的預感。
    空氣中的寧靜變得壓抑，隱約的哭聲傳來，低沉而哀傷，夾雜著一絲不協調的笑聲。
    笑聲帶著些許詭異與扭曲，像是與哭聲一同湧現，交織成一種令人不寒而栗的氛圍。
    鬱離的目光微微停頓，耳邊的哭笑交替讓她的心情變得凝重，她轉頭與周恒交換了一個眼神。
    周恒沒有多言，隻是默默點頭，目光已然牢牢鎖定在那扇門上，步伐未曾停歇。
    兩人不再猶豫，周恒率先邁步，輕聲走向那扇半開的門。
    每一步都小心翼翼，仿佛生怕驚動了門後的一切。
    隨著他們靠近，哭聲和笑聲漸漸清晰，夾雜在一起的音調帶著一絲無法言喻的壓抑感，令人心生不安。
    周恒輕輕推開門，門發出的輕響在安靜的走廊中回蕩，隨著門的開啟，室內的景象逐漸清晰。
    一個溫暖的房間，幾盞微弱的燈光灑在地板上，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清新氣息。
    幾張簡單的床鋪旁，一群孩子圍成一圈，坐在地上或站著，彼此之間的低聲交談幾乎要被那斷斷續續的哭笑聲淹沒。
    中間，一個瘦小的孩子蹲在地上，雙手抱著頭，身體微微顫抖，眼淚從他的臉頰滑落，哭聲中混雜著笑聲，那是其他孩子的嘲笑。
    周恒看著眼前的情景，眉頭不自覺地皺了皺，那種不對勁的情緒令他心中升起一絲不安。
    那些孩子的笑聲並不愉快，反而帶著一種刺耳的冷意，像是某種惡作劇背後的陰影。
    鬱離站在他身後，眼神稍稍一冷，意識到眼前的場麵並不如表麵那麼簡單。
    她低聲說道：“這是在欺負他嗎？”
    周恒點了點頭，目光沒有離開那群孩子。
    “看來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