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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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內死一般的寂靜,隻有剛才那輕微的“噠”聲在鬱離耳邊回蕩,就像一記回音,一點一點滲入骨髓。
她沒有貿然行動,而是站在原地,觀察著周圍的一切。
空氣中混雜著黴味和一種淡淡的血腥氣,隱隱透著壓抑的陰冷。
鬱離的目光落回到象棋棋盤上,棋子沒有動過,但棋盤旁的灰塵裏,卻多出了一道極細的劃痕,像是被某種物體拖過的痕跡。
“噠--”
又是一聲,這次更清晰,聲音來源似乎就在她的右側。
鬱離轉頭,右手輕輕一揮,指尖掠過空氣,一道淡藍色的靈光隨之浮現,如波紋般蕩開,將整個屋子籠罩在靈氣之中。
靈光照亮了房間,原本隱匿在黑暗中的東西開始浮現。
牆壁上出現了一些模糊的血手印,手印的方向紛紛指向客廳中央的棋盤。
更詭異的是,象棋棋盤上的棋子,此刻竟然自己動了起來。
紅方的“帥”突然移動一步,停在了原本屬於“馬”的位置上。
鬱離眯起眼,神情沒有任何波動,她上前一步,冷聲開口,“出來。”
她的聲音在空曠的房間裏回蕩,但並沒有回應。
棋盤上,紅方的棋子又動了,這次是“車”。
它沿著直線滑動,穩穩地落在一個新的位置上。
鬱離看著棋局,眉頭微微皺起,意識到這些棋子的動作不是隨意的,而是有一套邏輯在驅使。
她伸手從棋盤旁拿起一個棋子,輕輕放回到它原本的位置上。
“噠--”
這一次,聲音變成了低沉的悶響,從她身後的牆壁傳來。
鬱離回頭看去,牆壁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行模糊的字跡,字跡鮮紅,像是血寫成的。
”你是誰?”
房間裏的氣溫驟然下降,四周的陰氣開始湧動。
鬱離的目光微微一沉,她伸手一揮,靈光再次籠罩,徹底驅散陰氣。
“曾偉明?”
鬱離冷聲道,語氣裏透著幾分威嚴。
四周的陰氣凝聚在一起,慢慢浮現出一個模糊的人影。
祂站在棋盤旁,低著頭,神情恍惚。
鬱離看得出,他的魂魄已經被某種力量殘留在這裏,甚至執念未解。
“為什麼死後還不肯離開?”
鬱離看著他,聲音冷靜卻不失鋒芒。
曾偉明沒有回應,隻是緩緩抬起手,指向棋盤。
那張蒼白的臉上沒有血色,嘴唇微微張合,卻發不出任何聲音,整個動作顯得僵硬而緩慢。
祂的眼神不經意間碰上了鬱離的目光,裏麵夾雜著膽怯與幾分懇求。
鬱離站在原地,眉頭微不可察地挑了挑,語氣平淡卻透著幾分探究,“你想幹什麼?”
曾偉明依舊不言,身體卻飄了起來。
祂輕飄飄地落在棋盤前,雙手放在膝蓋上,像個等待指令的孩子,安靜地坐了下來。
祂的目光落在棋盤上,片刻後又抬起頭,重新看向鬱離,那雙眼睛裏流露出的意思不言而喻。
鬱離靜靜地打量著祂,片刻後,微微眯起了眼。
她沒有急著行動,而是緩緩走近,視線落在那副棋盤上。
棋子依舊靜止著,卻帶著某種隱秘的力量,在無聲地講述什麼。
房間內的氣氛愈發凝滯,連時間都慢了下來。
曾偉明的身影顯得虛幻卻固執,一動不動地守在棋盤前,等待著鬱離與祂交鋒。
鬱離緩步上前,動作從容地拉開椅子,在棋盤對麵坐下。
椅腳輕輕擦過地麵,發出一聲短促的摩擦音,在寂靜的房間中顯得尤為清晰。
她的目光落在棋盤上,掃過那些靜止的棋子,隨後抬眸與曾偉明對視。
下一秒,曾偉明便動了。
祂執起一枚紅方的“車”,緩緩落下,動作帶著幾分試探。
鬱離目光微斂,抬手執起一枚黑方的“卒”,穩穩地向前邁了一步。
棋局由此展開。
棋盤上的紅黑子漸漸交織纏鬥,局勢逐漸白熱化。
鬱離每一步落子都冷靜而精準,而曾偉明的每次出手卻透著些許執念,似乎將自己的意誌傾注在這局棋裏。
房間裏隻剩下棋子落盤的輕響和隱約的寒意。
終於,棋局接近尾聲。
鬱離執起一枚“車”,將其穩穩推向棋盤中央,“將軍。”
紅方的“帥”無路可退。
鬱離抬眸望向曾偉明,聲音平靜卻透著一絲銳利。
“你輸了。”
曾偉明低下頭,目光落在棋盤上,凝視著已經無路可走的“帥”,虛幻的身影微微晃動了一下。
鬱離靜靜看著他,沒有催促,也沒有其他動作,等待著對方的反應。
沉默了許久,曾偉明終於抬起頭,眼中流露出複雜的情緒,不甘、茫然,還有一抹隱隱的解脫。
祂掙紮了很久,終於開口。
“……我……”
聲音低啞沙澀,斷斷續續,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
鬱離沒有催促,視線平靜地落在棋盤上,手指無意識地輕叩著桌沿,腦中不斷複盤著剛剛的棋局。
房間內寂靜無聲,隻有冷風吹進屋內的呼嘯聲。
就在這時,曾偉明的聲音再次響起,低啞而斷續,像從喉嚨深處硬生生擠出來,“……馬……”
鬱離的動作微微一頓,目光從棋盤移向祂的臉上,“馬?”
她的眼珠輕輕一轉,神情中透出幾分若有所思。
曾偉明沒有再說話,隻是用力點了點頭,眼神中透著急切與疲憊,隨後目光一轉,落向不遠處的拚圖,那些零散的碎片顯得淩亂而詭異。
祂的唇微微張了張,還想再說什麼,但魂魄已經虛弱得無法維持完整。
祂的身影開始變得更加暗淡,如同風中飄散的煙塵,似乎隨時會完全消失在空氣裏。
鬱離見狀,麵色微沉,手腕輕輕一翻,掌心便多出一隻拇指大小的透明小瓶子。
她擰開瓶蓋,低聲念起咒語,聲音輕緩而冷冽,像是從深冬的寒風中吹來。
瓶口頓時泛起一陣柔和的白光,隨著咒語的吟誦,那道光線猶如一條柔韌的絲線,將曾偉明的魂魄緩緩拉向瓶內。
曾偉明的魂魄在瓶口稍稍停留了一瞬,猶豫了一下,但最終還是被那股力量輕柔地吸入瓶內。
瓶中的白光翻湧了幾次,最終逐漸歸於平靜,似乎已經將祂安然收納。
鬱離將瓶蓋蓋好,指尖在瓶口一抹,施下一道保護咒,以確保瓶內魂魄不會受到外界的幹擾。
做完這一切,她看了一眼手中的瓶子,眼中沒有一絲多餘的情緒,隨即將瓶子收好。
她站起身,目光落在拚圖上,緩步走了過去。
那些零散的碎片散落在地板上,表麵覆蓋著一層薄薄的灰塵,雜亂無章,卻透著一種莫名的詭異感。
鬱離緩緩蹲下,伸出修長的手指,輕輕拾起其中一片碎片,仔細端詳了一番。
接著,她將其放回原處,開始一片片地拚接起來。
她的動作不急不緩,目光始終專注而冷靜,拚圖在她手下漸漸有了輪廓。
每當她將一塊拚圖放到正確的位置,那種細微的契合感似乎讓整個畫麵更加完整。
當最後一塊拚圖即將完成時,她的手突然停住了。
麵前的拚圖中,唯獨缺少了角落的一塊。
鬱離的眼神微微一凝,目光在地麵上掃過,隨後環顧四周,試圖尋找那最後一片拚圖的蹤跡。
然而,房間的每個角落都空無一物,那塊拚圖似乎憑空消失了一般。
她沉吟片刻,拿起手機對著未完成的拚圖拍了一張照片,昏黃的光線映在表麵,投下一片柔和的陰影。
她低頭查看了一下照片,確認清楚後,打算通過網絡查找這幅拚圖的完整圖案,看看缺失的部分究竟是什麼。
在等待搜索結果時,她的指尖輕輕敲在拚圖上,發出清脆而輕微的聲響,像是在無聲地思考著什麼。
片刻後,搜索結果跳了出來。
鬱離點開一張完整拚圖的圖片,盯著屏幕看了片刻,眉頭微微一蹙,眼神變得更加深沉。
她低頭看了看眼前未完成的拚圖,再抬眼看著手機屏幕上完整的拚圖圖案,發現缺失的那塊拚圖,正好是一隻“馬”。
她的目光在那空缺的位置停留了幾秒,像是在衡量著這個細節的意義,指尖也不自覺地按在那空白處,輕輕摩挲。
鬱離將手機屏幕上的完整拚圖圖案放大,仔細端詳著那匹馬的細節。
那是一匹奔騰的馬,前蹄高高揚起,仿佛隨時準備衝破某種阻礙。
畫麵上,馬的眼神透著一股銳利與決絕。
她沉思片刻,隨即將手機收起,站起身環顧四周,目光在屋內仔細掃視了一圈。
房間內依舊安靜,牆角的陰影顯得格外深邃。
鬱離走到窗前,輕輕拉開厚重的窗簾,外頭灰蒙蒙的天光透了進來。
隨之而來的還有一陣刺骨的寒風,冰冷地掠過房間,吹動了桌上的雜物和窗邊的擺飾,發出輕微的摩擦聲。
她閉上眼,靜靜感受著這股風中的氣息。
片刻後,睜開眼,眸中平靜,轉身向廚房走去。
推開廚房的門,破舊的小空間裏彌漫著陳舊的氣息,牆壁上還掛著幾道油漬的痕跡。
鬱離環顧四周,腳步緩慢而輕盈地在狹小的空間中穿行,目光仔細地掃過每一處細節。
她停在了刀具架前,視線停留在那塊已經老舊的木板上。
木板表麵布滿細小的裂痕,上麵插著幾把刀,排列得有些隨意,但一眼便能看出少了一個位置。
那些刀具大多已經生了鏽,刀刃上斑駁的痕跡無聲地訴說著歲月的流逝。
刀柄上落滿了厚厚的灰塵,連空氣中都彌漫著一股陳舊的氣息。
幾縷細細的蜘蛛絲纏繞其間,將這些刀具和這個空蕩蕩的廚房一同封存在時間的角落裏。
她伸出手,指尖在一把刀的刀柄上輕輕拂過,灰塵瞬間被帶起,浮在空氣中。
鬱離將那把刀抽出,刀刃在昏暗的光線下微微反射出一點冷光,鏽跡斑駁的表麵顯得格外刺眼。
她仔細打量了一下刀身,發現刀柄底部刻著一個不太顯眼的品牌標識,已經有些模糊,但還能辨認出幾個字母。
鬱離記下了刀的品牌,將刀輕輕放回原位,隨後拍了拍手上的灰塵。
環顧四周後,她轉身離開廚房,朝其他房間走去。
在房間裏走了一圈,她沒有找到任何有價值的線索。
不過,她倒是注意到桌子上有一張被遺忘的照片。
照片被放在一個相框裏,鬱離走過去,吹去上麵的灰塵,拿起相框仔細查看。
照片中的場景是一張大合照,拍攝的時間是在曾偉明還住在福利院的時候。
畫麵中,曾偉明站在最邊的位置,微微垂著頭,眼神略顯沉默,手不自覺地抓著衣擺,看起來有些拘謹。
然而,鬱離的注意力並沒有停留在曾偉明身上,而是轉向了他身邊的男孩。
那個男孩站在他旁邊,手自然地搭在曾偉明的肩膀上,臉上掛著燦爛的笑容,眼中透著一種無憂無慮的輕鬆感。
他們站得很近,看起來親密無間,像是最好的朋友,彼此之間的默契仿佛不言而喻。
鬱離的目光從照片上的兩人移開,輕輕翻轉相框,揭開了背麵。
照片保存得很好,幾乎沒有被時間侵蝕。
她的指尖輕觸到背後的標簽,字跡雖有些褪色,但依舊清晰可見。
她低下頭,目光掃過背麵的一行字,“謝謝你。”
這行字顯然是曾偉明寫下的。
鬱離看著那幾個字,心中不禁升起疑問。
根據顧然發來的資料,曾偉明似乎並沒有什麼特別親近的朋友。
也許是顧然還沒有查到,畢竟資料也有可能存在遺漏。
鬱離歪了歪頭,思考了片刻,拿出手機將照片拍了下來。
她輕輕地按下快門,確保每個細節都清晰可見。
隨後,她將照片重新放回相框中,整理好,便離開了房間。
走出屋子後,鬱離回到車上,啟動了引擎。
車子緩緩駛出,剛剛準備集中精力在路上,顧然的電話卻恰好打了進來。
她看了眼手機屏幕,指尖輕觸接聽按鈕,打開免提,把手機放在副駕駛上。
“喂?”
顧然的聲音很快從電話另一頭傳來,“喂,鬱離,你現在在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