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這事暫時不要讓小宇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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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晚劉宇淩沒法安生睡覺，索性就呆在爺爺屋子裏，給爺爺換冷毛巾。見爺爺出汗，就用毛巾輕輕給爺爺擦臉擦脖子。
    這物理降溫的方法，他小的時候生病時奶奶給他用過，有印象。果然還是有一定作用，至少爺爺體溫整晚上沒有升高。
    第二天一早，二叔過來又測了一次爺爺的體溫，將近38度。沒有高燒就還好，但體溫還是偏高，於是二叔忙把村醫給喊了過來。
    村醫檢查後說爺爺可能有肺炎，也不排除輕度禽流感感染的可能性。村衛生所裏檢查設施及藥物種類都有限，普通頭疼腹瀉感冒之類的都可以治，但嚴重些的情況還是得去醫院就診治療。
    不管是肺炎還是輕度禽流感，對本來體弱的爺爺而言都不是小問題，醫生建議早點去縣城醫院檢查確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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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宇淩才安了幾天的心又提了起來，二叔也難免著急，但爺爺卻很平靜。
    昨晚上，爺爺夢到奶奶了，兩人久別重逢，喜極而泣。爺爺給奶奶說孫子小宇已經長地快和他一般高了，是個很懂事的孩子。
    奶奶微笑著點頭，拉著爺爺的手柔聲說道，
    “振升啊，這幾年辛苦你了。”
    爺爺又夢到大兒子劉剛，劉剛滿臉懊惱地說道，
    “爸，是我沒本事，不懂媳婦心裏想要啥，沒守住媳婦，還把小宇丟給了您。您受累了，兒子不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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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爺爺堅決不去縣城醫院檢查，說對自己的身體情況心裏有數。
    爺爺對二叔說，
    “強子，你去一趟樂陽縣，把黃大夫請過來。”
    二叔的大名是劉強，小名強子。
    也好，黃大夫對爺爺的身體情況最是了解，而且中醫造詣深厚醫術高超。
    黃大夫年紀也不輕了，大過年的勞煩人家挺過意不去。為表示誠意，二叔找了輛車，親自去接黃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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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黃大夫當天下午便趕到了小王鎮大王村。
    兩位老朋友相見，爺爺會心一笑，
    “有源老弟，你來了我就安心了。”
    “劉大哥，你這陣子又瘦了些。”
    黃大夫為爺爺把脈問診做了檢查，那天晚上留在劉家沒走。
    那晚，兩位老人聊了許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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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爺爺本來肺癌晚期，靠著中藥調理減輕病痛延緩癌症擴散，拖延了三年，已經是不簡單了。
    這回天寒受風感冒造成肺炎，對平常人不算大事，對爺爺的情況而言卻不是小事。這陣子爺爺總是對自己的情況輕描淡寫，心裏卻似乎感知到自己時日不多了。
    爺爺堅決不肯去醫院，他知道去了也沒多大用處，不想白花那個錢，不如趁著這些日子多和兒孫聚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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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六一早二叔過來請安的時候，黃大夫已經和爺爺剛用過了早餐。想到侄兒早早就起來給兩位長輩做好了早飯，二叔心裏感激而慚愧。
    二叔向黃大夫表示謝意並詢問爺爺的情況。
    爺爺示意劉宇淩到跟前，塞給他兩百塊錢，低聲叮囑他去商店挑選兩罐質量好的普洱茶。劉宇淩猜是要送給黃大夫的，連忙出門去辦。
    支開了孫兒，爺爺對著黃大夫和兒子說道，
    “有源老弟，小宇這會兒不在跟前，你就把情況直接跟強子說了吧。”
    黃大夫點點頭。
    爺爺的話使得二叔心裏一沉，有什麼話還得把小宇支開才能說，怕不是什麼好消息。
    黃大夫告訴二叔，肺癌晚期加肺炎，老人已顯正虛欲脫證，最多能再支撐一個來月。家裏需要提前做些準備。接下來這段時間，老人可能會有發燒、咳喘、汗多，甚至有時神誌模糊等症狀，家裏平時需要有人在。除了按時服用中藥，老人每日裏臥床靜養為主，可根據情況適當稍微活動活動。
    小年那天，二叔心裏就打過鼓，但後來老人情況沒有惡化反而似有好轉他便放心了些。可今天突然親耳聽到黃大夫的話，二叔心裏一下子如被重錘砸了一般生疼，眼圈立即就紅了。
    二叔呆愣地望著黃大夫，嘴裏囁嚅著，他想問，難道沒救了？要不要去大醫院再看看？可他心裏很清楚，黃大夫是可信的，黃大夫這幾年已經盡力了。
    “我能多活三年已經是賺了，相比去住院化療，省了不少事還少遭罪。
    剛子，你記得回去和你媳婦叮嚀好，這事暫時不要讓小宇知道。”爺爺一方麵安慰二叔，一方麵強調此事要暫且對劉宇淩保密。
    爺爺怕孫兒一時無法接受這個事實，先瞞一時是一時。爺爺還有事情需要抓緊安排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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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宇淩買了茶葉返回的時候，黃大夫已經開好了藥方。
    知道這孩子想問爺爺的情況，黃大夫對他說，
    “不是禽流感，你爺爺這次肺炎有些頑固。我已經開了藥，這些日子讓爺爺多靜養，保持好心情，不要勞累。”
    劉宇淩連忙點頭，看來爺爺確實這陣子是累著了，得好好休息緩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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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初六那天之後，爺爺在炕上躺著的時間就多於下地活動的時間，話也說地少了。二叔二嬸每天都會過來問候，二叔更是有時一天來兩次。
    過了正月十五，劉宇淩要開學了，他有些不放心爺爺，想推遲幾天再去學校。
    爺爺眉頭一皺，臉色嚴肅地說，
    “上學要緊。你不是還想考高中上大學嗎？按時去上學，聽爺爺的話。”
    覺得自己語氣嚴厲了些，爺爺又說道，
    “有你二叔二嬸在，不用惦記。你耽誤了上學反而讓爺爺心裏不痛快。”
    劉宇淩於是不再堅持，按時上學報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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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初三最後一學期，也是整個初中的最後一個學期。
    寒假裏沒能按照計劃完成複習任務，開學摸底考試，劉宇淩總成績排名班裏十四，沒能保住前十名，好在還不算差。不同以往的是，這個假期裏，有更多同學們寒假裏也是用了功的，畢竟要中考了。
    學校要求初三學生盡量住校，在學校上晚自習。劉宇淩特別提出了申請，仍是每天下午放學回家。
    爺爺那陣子身體情況大不如去年，劉宇淩沒法安心上學，恨不得每天中午也能趕回家陪陪爺爺，但時間太緊，爺爺也不允許。
    每天下午放學他便急匆匆往回趕，一進門先大聲喊，
    “爺爺，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