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鄭逸已經念完了第一份合同，開始去翻下麵的玩意。
    這次他學乖了，隻挑重要的念，大致內容從《猩猩飼養員是如何招募的》念到《新型糖果產業的興起》。
    在彎腰去開抽屜的時候，鄭逸有些猶豫地抬頭去看璟瑜。
    以往這些都是璟瑜衝在最前方幹的，這會兒璟瑜就跟被什麼難題困擾一樣，在那邊思考，於是鄭逸便想替大佬稍微分憂解難。
    在打開抽屜前，他腦補了許多可能性，比如抽屜裏突然躥出一隻鬼臉什麼的，而他自己要怎麼反應。
    不過很快鄭逸就知道，這些想象都是徒勞無功的。
    因為在他打開抽屜前，璟瑜已經睜開眼睛，甩開手裏的綠植葉子。
    “怎麼了？有什麼發現？”葉則青沒有加入鄭逸的“尋寶之旅”，他一直關注著璟瑜，這會兒見他神色有異，連忙開口問道。
    璟瑜抬起手，放到鼻子邊上聞了聞掌心的味道，那是一種植物特有的腥味，與徘徊在樓下時那股味道有著微妙的不同。
    他神色微動，還未來得及把掌心的綠液幹脆蹭到衣服上，已經有人先一步走過來握住他的手。
    沈慎之從孫總桌上的紙盒裏抽出一張紙巾，認真地低頭給璟瑜擦拭他的手心。
    屬於少年的手指纖細修長，骨骼分明，就算是如現在這般染著綠植液體都像是翡翠顏料，十分好看。
    青年將他的手反過來托在手心裏，像托著什麼稀世珍寶，指尖流連在對方的掌心，想用力又不敢用力。
    沈慎之不過擦了兩下，就被璟瑜抽了回去。
    “不用這樣，”璟瑜不甚在意地說，他垂在身側的指尖自然地蜷縮起來，回答了葉則青之前的問題:“我們往下走。”
    璟瑜推開孫總辦公室的門，快步往前方走去。
    正對著他的是電梯，但就在葉則青他們都理所當然地以為他要坐電梯下去的時候，璟瑜往左一轉，直接推開了安全樓梯的大門。
    自以為很了解璟瑜的鄭逸和葉則青：？？？
    他們對視一眼，三步並作一步地小跑著也跟了上去：“怎麼不坐電梯了？！”
    葉則青知道璟瑜絕壁不是因為電梯危險，也可能是……要到下一層，樓梯要快些？但是他轉念一想，也許對方真的能一臉淡定地說出“因為走樓梯更能鍛煉身體”這種回答。
    然而璟瑜的回答還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璟瑜沒有放緩下樓的腳步，但他同時也會微妙地側過頭去看樓梯拐角和牆壁高處的三角口。
    葉則青試著從他的角度看去，卻除了這安全樓梯需要清潔之外什麼也沒有看見。
    璟瑜說：“你沒有聽見麼？”
    他的聲音放的很輕，同時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葉則青一瞬間便毛骨悚然了起來。
    縱使是當初麵臨絕境惡鬼的時候，他都沒有這般汗毛直豎的感覺，因為那時候有璟瑜在，然而現在的璟瑜卻好像看到了他看不到的東西，也聽見了某些莫須有的聲音。
    葉則青回頭問身後的其他人：“什麼聲音？你們聽到了麼？”
    其他人一同搖頭：“沒有啊……？”
    “大辦公室那兩位的哭聲算麼？”
    “你別嚇我，大佬。”
    “赫爾，你沒事吧？你聽到了什麼？”葉則青追問道，同時他也擔心璟瑜是不是被鬼上身了，不停地眼睛暗示口袋裏的人偶。
    譚立拿眼白看他。
    璟瑜：“流動的聲音。”
    葉則青茫然：“什麼流動的聲音？流動？空氣？我怎麼聽不懂？”
    這一會兒工夫，他們已經從二十層下到了十五層，璟瑜卻還沒有停下來的意思，他有時候會突然停止動作，去聽一會所謂“流動的聲音”，隨後再往下跑。
    鄭逸一開始也不敢打擾他，直到他們接近底層的時候，璟瑜臉上的神色不再那麼微妙，他才開口道：“赫爾，你在聽什麼？是隻有你能聽到麼？我們怎麼什麼都沒感覺？”
    這次璟瑜想了想，他說：“水流動的聲音。”
    很快，他又否定了自己：“應該不是水，是某種更加渾濁的液體，還有一些固定摻雜在一起，順著水管，一直在”活動”著…”
    璟瑜的話說到一半就停了，他停在一樓的逃生大門前，沒有直接伸手去拉那扇門。
    因為在門外，一個斜長的，身高遠遠超過常人的黑影映在了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