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虎頭自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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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好,我是一條狗。
我叫虎頭,是姑娘花了一百大洋買來的。
當姑娘給老板遞錢時,老板摸著我的頭,語重心長跟我說,崽啊,到了新家不能太放縱,啃個沙發腿就行了,你看姑娘那麼瘦,打你很累的。
後來姑娘逢人便炫耀,她家的二哈是個絕世好狗,拆家隻拆沙發腿。
後來,每當折了一條沙發腿,姑娘便衝進廚房,過了許久才出來,她摸著我的頭,一遍一遍的說:這是我養的狗,它隻是腦子不好使,忍住……忍住……
我的頭就是這樣被摸禿的。
地中海的發型使我頭冷,每當姑娘回家身上帶著其他狗子的臭味,我就知道姑娘可能不愛我了,她背著我金屋藏狗,從此要跟它雙宿雙飛,恩愛一對!
我難過的嗷嗷叫喚,姑娘就給了我一盒罐頭。
我抬頭,疑惑我的罐頭為什麼換了口味。
好吧,不止換了口味,還換了品種,我看著盒子裏的帶魚,”汪”了一聲,企圖用聲音喚醒姑娘的認知,虎頭是狗,不是會搖尾巴的貓。
姑娘一拍腦門,隨後說了一聲”搞錯了”,她把貓罐頭端走,小心翼翼放在了茶幾上,像伺候主子一樣伺候著,“村花,我買了你最喜歡的貓罐頭,快來吃吧!”
一隻貓?
一隻叫村花的貓?
我不知道姑娘趁我拆家的時候偷偷抱了貓回來,更不知道就在我啃沙發腿的時候,那隻貓宛如王者一般,端在高處睥睨著我,我隻知道這隻貓叫村花,我咧著嘴嘲笑它名字土氣,卻被它一巴掌扇在了臉上,它緊繃著臉,“蠢狗,跪下!”
我委委屈屈的跪了,這哪裏是村花,簡直是村霸。
這一跪,奠定了我在這個家中的地位,村花,姑娘,我。
從前我是姑娘的白月光,心頭肉,現在我隻是一個小可憐,村花成了姑娘的白月光,紅玫瑰,它霸占了姑娘的床,明目張膽享受了我做夢都享受不到的待遇。
我很想控訴村花不僅搶了我的盆盆奶,還搶了我的床,更搶走了我的姑娘。
可是姑娘情深一片、滿心都是村花,控訴就變成了妄想。
村花大概看出了我的難過,它搖搖尾巴離開了姑娘懷抱,隻留給我一個冷酷的背影。
我努力搖著尾巴,企圖讓姑娘看到我的存在,姑娘歎了一口氣,她把我抱在懷裏,我享受著姑娘的懷抱,卻滿腦子都是村花離開的背影,那麼冷酷,那麼無情,又那麼落寞。
我好像搶走了它的姑娘。
姑娘開始絮叨村花的來曆,一隻流浪貓,一隻蹲在茉莉花叢的流浪貓,一隻可憐巴巴蹲在茉莉花叢不肯離開的流浪貓,它與姑娘對視,宛如迷失人間的帝王,姑娘敢伸手,它就敢鑽進她的懷抱,這隻貓就這樣進了門,並賜名村花。
看在它把姑娘讓給我的份上,我就勉為其難接受它進這個家門吧。
做慣了姑娘的唯一,突然有個爭寵的,我很難過,姑娘小心翼翼的討好,村花明目張膽的嫌棄,我躲在被窩裏嚶嚶哭泣,或許這就是偏愛的魔力。
我用盡了全部力氣來吸引姑娘的注意,但是卻得不到姑娘的滿心歡喜,而村花隻是伸個懶腰,姑娘就撲進了它的懷裏。
我喜歡姑娘,所以我更討厭村花。
姑娘不在家的時候,我總想做點什麼來彰顯我的地位,比如最拿手的啃沙發腿!
村花躺在沙發上曬肚皮,我趴在地上啃著腿,嘎吱嘎吱!然後一巴掌落在了我頭上,村花眯著眼睛,自帶王霸之氣,嘲諷道:蠢貨!你打擾我睡覺了。
它不是茉莉花叢裏可憐兮兮的流浪貓,它是大爺,是王,是給我一巴掌的心涼涼,士可殺不可辱,我要奪回我的地位,和姑娘的寵愛!
我弓起身子,發動攻擊,我虎頭雖然不在狗道上混,但道上都是我的傳說,我相信村花會是我的手下敗將,它一定會被我英勇的身姿迷住眼睛,為我瘋,為我狂,為我啃桌腿為我上牆。
然而,一巴掌讓我認清了現實。
它蹲坐在沙發上,看似慵懶,下手卻不留情,前爪宛如遊龍驚鳳,啪在我腦門上,我滿腦子都是它冷酷無情的聲音,“蠢貨,跪下。”
我哆哆嗦嗦的跪下了,從此再也爬不起來。
村花就是我的主宰,我的爺!
姑娘很滿意我和村花的和平相處,臨出門了,她摸了摸我的狗頭,天啊嚕,姑娘摸我了!我激動的向村花撲了過去,嚷嚷著姑娘居然又摸我了!
村花輕巧的躲開我,立在沙發背上,睥睨著我的鬼哭狼嚎,它道:聒噪,膚淺。
爺追求的是自由,是孤獨,是那一杯瀉在酒杯裏的月光,而我隻有一個追求,那就是姑娘。
沒人知道我有多麼喜歡姑娘,滿心,滿眼,滿腦子都是她,所以爺罵我聒噪膚淺我也不和它一般見識,姑娘,姑娘,我心愛的姑娘又愛我了。
再也沒有比這更讓我開心的事,如果有,那就是姑娘新換的沙發腿很合我的口味。
嘎吱!嘎吱!
嗷!
前者是我啃沙發腿的聲音,後者是我被爺揍發出的慘叫聲,對不住了爺,我又打擾你睡覺了!
村花不懂我對沙發腿的執著,它似乎還想揍我,但是看到我單純的眼睛又改變了主意,它無可奈何歎了一口氣,孤傲的一甩頭,“跟上。”
我從來不知道貓的身手是那麼矯健,它輕鬆熟練的開了門,又給我套了牽狗繩。
用爺的話,在沙發上睡覺也是睡,在狗背上曬太陽也是睡,我咬著繩子,小心翼翼的邁著步子,盡量不打擾爺的美夢。
太陽曬在身上暖洋洋的,背上的爺睡得香迷糊的,我得意的勾起了笑容,姑娘不在的時候,爺竟然陪著我散步。
爺是喜歡我的。
散步是在小區的彩虹跑道上,我踩著紅色的道道遛彎,突然幾隻狗擋在了我的麵前。
“這是禿頭狗?”
“還馱了一隻貓。”
“丟狗的臉。”
“大家快來嘲笑它!”
“哈哈哈!”
這一群狗東西,平時總看不慣我,逮著機會就要擠兌我,平日裏有姑娘為我保駕護航,如今我也要為爺保駕護航,不讓爺受委屈!
一場虐狗的大戰即將開始。
兩分鍾後,我嗷嗷的叫喚,真不是我菜,而是他們太厲害。
爺早已被驚動,就在我難過的哭泣時,它冷冰冰道:“蠢貨。”
聲音裏夾雜著一絲怒氣。
對不住了爺,我給你丟臉了。
我把臉埋進土裏,麵子裏子都沒了,吹的牛也破了,我牽累了爺,爺要討厭我了。
就在我以為爺也要被揍的慘不忍睹時,那群狗卻發出了震耳欲聾的慘叫聲,還有爺君臨天下的聲音,“蠢貨,跪下。”
我猛地跪好了,一抬頭,就見那幾隻狗規規矩矩的跪了一排,兩兩相望,誰臉皮薄誰尷尬。
村花恨鐵不成鋼的蹦到了我的頭上,居高臨下的訓斥它們,“虎頭,我罩的,誰敢動它,我就要誰死。”
又一陣討饒的狗叫聲。
在它們恭敬的眼神裏,我雄赳赳氣昂昂的馱著爺走了。
這大概是我最舒爽的一天,翻身農奴把歌唱,從此我虎頭就能狗仗爺勢了。
爺在我背上眯起了眼睛,我轉了幾圈,自覺有些瞌睡,就想回家。
電梯是爺開的,樓層是爺按的,家裏的門……
沒有鑰匙,我們進不去了。
爺露出懊惱的表情,我還安慰它,唯恐爺陷入內疚中傷心,爺卻一爪子按在了我的臉上,語重心長道:“虎頭,你在這裏等我,不要亂跑。”
我點頭,保證等爺回來。
爺轉身去了樓梯。
沒多久,房間裏傳來了聲響,門開了。
爺眯著眼睛,“進來。”
不愧是我的爺,十二樓唉,它就爬了窗戶,給我開門。
我愛爺,不解釋。
我和爺的感情是在一次次遛彎中建立起來的,更是在那群狗搖尾討好的諂媚目光中光速發酵,我超愛爺,不解釋。
姑娘自從知道爺會遛狗,就放心的把這項艱巨的任務都交給了爺,作為報酬,是十盒貓罐頭。
不知道狗吃貓罐頭會不會拉肚子。
看爺吃的那麼香,我突然覺得小魚幹或許也很好吃。
眼淚不爭氣的從嘴角流了出來。
罐子裏還剩個魚頭,爺優雅的蹲坐在地上,把那個罐子推過來,“沒有刺,吃吧。”
真不愧是我細心又體貼的爺,我嗷嗚一聲,就撲向了爺。
爺無可奈何的推著我的狗頭,“我不是罐頭。”
爺不是罐頭,但是爺會把罐頭分給我吃。
爺比姑娘對我還要好,我愛爺,因為我的好心情和罐頭都是爺給的。
姑娘留了很多口糧就走了,她穿著漂亮的裙子,還久違的穿上了高跟鞋,背著包包出門了,出門前,她好心情的擼了我一把,我尾巴都要上天了,姑娘又摸我了,可是爺沒有。
爺臉色陰沉沉的。
我努力的不去搖尾巴,去安慰爺,爺卻把我推一邊,“虎頭,要變天了。”
我看著外麵的大太陽,“據我了解,這麼大的太陽會掛一天。”
爺搖頭,“姑娘去約會了。”
“什麼是約會。”
爺說就像我們平常出門一樣。
爺遛我那樣?
姑娘放著我這麼英俊的狗不遛,去遛別的狗?
那不行!
我哀嚎不已。
爺憐憫的看著我,又罵我蠢貨。
爺不懂我的悲傷,以前姑娘跟我發了誓,說這輩子隻愛我一個,隻有我這一隻狗狗,這才短暫的半年,她就背著我愛上了別的狗!我容忍不了!
所以姑娘回來的時候,我悲傷的衝了上去,質問她這個喜新厭舊的女人到底看上了哪隻狗,卻沒想到眼淚又從嘴角流了出來,好香的烤肉味!
我哀嚎質問她為什麼不帶我去吃肉!
姑娘變魔術般掏出來兩個盒子,滿滿當當的都是烤肉,我扭頭去喊爺,隨著爺邁著優雅的步子走過來,優雅的開始吃時,我也歡呼著吃了起來,我管這個叫做: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爺吃完烤肉,憂心忡忡。
我開心不已,因為接下來的日子,不是烤肉就是雞腿,還有各種好吃的!
我每天都盼望著姑娘回家。
這一日,門開了。
我又衝了上去,卻沒想衝到一個男人身上。
我疑惑他是誰,他卻跟我打招呼,喊我虎頭,手裏還拿著我的便當盒。
他給我帶烤肉。
我喊來爺,又大快朵頤起來,爺還是那麼優雅,我怎麼也學不會爺的優雅。
吃過以後,爺卻跳到了那個男人的腿上,我瞪大眼睛,不可一世的爺居然讓這個男人撫摸它!我趕緊挨了過去,男人伸出一隻手撫摸我的頭,我垂頭享受,卻看到爺琥珀一般的眼睛裏流露出悵惘的神緒來,後來我才知道爺懷念了它以前的生活,曾經也有個這樣好看的男人喜歡過爺。
爺問我對於姑娘嫁人是什麼態度,我說以前遛姑娘,以後遛一雙。
爺說那個人如果不喜歡貓貓狗狗呢,我疑惑極了,他如果不喜歡我們,為什麼還會給我們帶好吃的呢?
爺說這是他討好姑娘的手段,一旦把姑娘娶回家,他就會讓姑娘拋棄我們。
我還是不信爺的話。
第二日,那個男人又來了,他把爺帶走了,我想起爺說的話,這是手段,他肯定迷了姑娘的眼,要把爺給拋棄了。
我不能沒有爺,我追在後麵問怎麼救它,爺說:“不吃不喝,你告訴姑娘,你生病了,一種離了爺就活不下去的病。”
爺被帶走了,我感覺世界一片黑暗,我覺得我確實生了一種離了爺就活不下去的病。
我難過極了,爺以前是流浪貓,它是被拋棄的,爺的孤獨寂寞都是過去造成的,它好不容易有個家,有了我,我又怎能讓它回歸孤獨。
我不許。
我想告訴姑娘,爺的難過,可是姑娘聽不懂我的話,她理解不了我的痛苦,我隻能不吃不喝,告訴姑娘,我生病了,生了一種離開爺就活不下去的病。
我很餓,很餓,每當姑娘把好吃的放在我麵前,我覺得自己餓的能吃下一頭牛,可是我扭頭不去看食物,我隻想要我的爺。
慢慢的,我沒了力氣,我想我可能等不到爺回來了,可是門開了,我費力的抬眼,那個橘花貓邁著優雅的步子走到了我的麵前,我趕忙掙紮著起來,很開心,很虛弱,“爺,你回來了。”
它眼中是我看不懂的眼神,我覺得它在傷心,它撫摸著我的狗頭,“虎頭,我回來了。”
我露出個傻乎乎的笑容,“爺,我可以吃東西了嗎?”
它啞著嗓子,“可以。”
我歡呼一聲,顫抖著向好吃的走了過去,正當我吃的歡快時,身後傳來爺壓抑的聲音,“對不起。”
狗糧這麼好吃,爺為什麼和我說對不起呢。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