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叫溪泠？”他不確定問道。
    我猛的仰起頭，“你到底是誰？”很久沒有聽到這個名字了，久到連我自己都快忘了自己的原來樣子。那個處事冷酷無情的溪泠，那個為了愛情甘願沉淪的溪泠，那個將世界弄得天翻地覆而隻為見他一麵的溪泠，這些都是我，也是這樣的我讓他離我越來越遠。
    曆少影不顧我的反問，反而蹲在我的身邊，柔聲道，“溪泠，我是西宇。我來接你了。”
    我眨了眨眼睛，“西宇？你不是死了嗎？！”雖然胃依然在絞痛，可是眼前的震撼卻讓我移不開眼，也使得我更加精神。
    上天不會又跟我開起了玩笑吧？
    “溪泠，你懷疑我也是理所當然。因為我是西宇，也不是西宇。現在的我隻不過想起了千年前的記憶。從恢複記憶的那一天開始，我就在到處找你，沒想到你就在我的身邊。”曆少影越說越激動，眼淚早已在眼眶裏直打轉。
    我微微皺眉，“行了！你知道我最討厭你哭了，你要是敢哭出來，我這次依然悄悄離開！而且這一次我敢保證你永遠也找不到我，即使下輩！”
    “溪泠？”曆少影差異。
    我鬆口氣，才發現體內的翻騰似乎好了一些，沒開始那麼劇烈了。看了看手表，發現時間不多了。向曆少影招了招手，扶著他的肩膀站了起來，湊向的耳邊輕聲道，“好哥哥，這一次無論如何你都不能將我們分開，你就讓我陪他這一夜。好不好？”
    曆少影眉頭緊皺，卻不言語。
    似乎好像沒什麼希望？
    我直了直腰，望著天空，歎氣道，“西宇，無論如何，無論付出什麼樣的代價我都要陪他這一夜。”
    “溪泠……”曆少影盯著我，低聲喚道。
    我堅定的說，“西宇，一切都沒有回旋的餘地了。你剛才也看到了，我喝酒了。你也清楚，我能活到現在是用什麼作為代價的。一切都是注定的。我無悔。”
    “溪泠？你真的叫溪泠？”又是一聲熟悉的呼喚，沙啞中透著驚訝，迷茫中透著了然。
    我和曆少影向來人望去。
    我原來是他，秋銘落。不過，這個眼神，竟然是我熟悉的。
    “落……”聲音卡在喉嚨之中，卻發不出聲來。眼睛濕潤了，雖然心酸，但卻也開心。我以為我的幸運女神又回來了，我以為我這一夜會開心的度過。
    “溪泠，你知道嗎，我等了你很久很久，你怎麼現在才來找我？我知道我有多痛苦嗎？”秋銘落激動的說著。
    他溫柔的眼眸是熟悉的，不過臉上的神情卻是陌生的。
    一個人的轉變似乎太快了。
    “西宇……他……這是怎麼了？他不是喝多了吧？”我驚訝的問向身邊一臉沉思的曆少影。
    曆少影突然將我拽向他的身後，對著秋銘落冷笑道，“溪泠，他不是落。隻不過這人你認識，蕭翼，是不是？”
    被稱作蕭翼的秋銘落大笑道，“千年不見，你依然這麼敏感，西宇。”打了一個響指，瞬間他的容貌發生變化。
    紅翼，紅眸，紅發，一臉狂傲的笑容，一段張揚的笑聲。
    “彼此彼此。”曆少影冷笑。
    我的心猛地一顫，向後退了退，抓著曆少影的胳膊不語。可是我知道我命運隨著他的到來，已接近尾聲了。
    “溪泠，你就這麼不想見到我？你知道嗎，見到這樣的你，我有多傷心。哎。”蕭翼張狂的向前走了一步，而我卻拉著曆少影向後退了一步。
    見狀，我不知所措。但是，我知道，我不能再繼續退讓了。當年就是他，害的我一無所有。
    “少影，替我轉告秋銘落，我會在我們第一次相遇的地方等他。”我笑著對他說。話音剛落，不容曆少影反對，我向蕭翼走去。
    一切該在這一夜結束了。
    伏在蕭翼背上，俯視腳下一片汪洋，我冷笑，“蕭翼，你到底想要什麼？你說，你想讓我快樂，於是你讓我一個人出去闖了一年。你說，你想讓我幸福，於是你將我推向落。你說，你不想讓我哭泣，於是殺了一村子的人。你說，你會讓我永遠陪著我喜歡的人，可是今天你為了什麼來這裏，打擾我的幸福？”
    蕭翼沉悶的聲音從下麵傳來，“溪泠，我也說過，一旦誰傷害了你，我會讓他雙倍奉還。你喜歡的人也不例外。”
    “這就是你為什麼殺落的原因？”我清冷冷的問道，“可是你想沒想過，其實你才是世上傷害我最深的人。蕭翼，一個將我養大的魔族族長。這一步，這一切都是拜你所賜。”
    “丫頭，你曾經指責我，說我是一個不知足的人。我想了很久，我還真的不知足。竟然會喜歡上我的養女。一個隻將我當成父親的孩子。”蕭翼自嘲的說著。
    很久沒在他的背上休息睡覺聊天了。細細想來，自從我離開他的那一天起，他就在也沒有抱過我，背過我，和我說過心裏話，也沒有誇過我。
    “爸！我想回家。”我毫無征兆的說道，“好不好？”
    蕭翼一震，飛行的動作緩慢了許多，“你很久沒這麼叫我了，丫頭……”
    我將頭深深地埋在他的頸間，喃喃的說著，“爸，我好累。跟了他千年，也隻有這一世我們的命離得最近，所以我隻想讓落陪我一夜，僅這一夜，然後我會離開，去一個我最想去的地方。你陪我好不好，爸？”
    蕭翼沉默不語。
    不知道他能不能答應，我的心裏七上八下的，一點也不安分，“爸？你說句話唄？還有幾個小時天就要亮了！”
    蕭翼依然不說話，隻不過轉變了飛行方向。
    我笑著再次將頭埋在他的頸間，滿足的睡去。
    “溪泠……”焦急的呼喚聲將我喚醒。
    我睜開眼睛，看到一張我盼了很久的容顏，我笑著撲到他的懷中，“落，我想你。”
    “我知道。”秋銘落摸著我秀發，柔聲道。
    “你知道？難道你也想起了以前的事，像西宇一樣？”我抓住的他的雙手，急道，“對了，我怎麼會在這？還有現在幾點了？天亮沒亮？”
    秋銘落按住激動的我，“別急，現在才三點多，離天亮還有兩個小時。蕭翼和西宇出去了，一會便回來。你躺一會吧。”
    我淡淡的哦了一聲，靠向他，“落，這兩個小時我隻想你陪我，好不好？”
    “好。”秋銘落點了點頭，將我環得更緊了。
    一秒鍾。
    一分鍾。
    一小時。
    時間過得極快。轉眼間太陽已經跳出了地平線，望著漸漸升起的日頭，心中盡然泛起一絲暖意，原來我還是很幸福。
    能死在自己喜歡的人懷中，我還是幸運的。
    “秋銘落，你喜歡誰？”我閉眼輕笑著。
    “一個傻女孩。”秋銘落的聲音緩緩響起。
    “什麼樣的女孩？”我翻了個身，賴在那個我曾經最依賴的胸膛，“我的落曾經很喜歡很喜歡很喜歡我。他說，他喜歡我的冷酷無情，也喜歡我的溫柔似水，當然更喜歡我微笑著叫他落。不過……”我停頓了一下，“你呢？秋銘落，為什麼你願陪我這兩個小時？能告訴我你的目的嗎？是為了那個傻女孩嗎？”
    似有似無的歎氣聲從耳旁響起，他說，“你想聽話實話？”
    我點了點頭，然後在他懷中找了一個很舒服的姿勢，繼續閉眼養神。
    太陽穴突突的跳動著，胸口如針紮般難受，口越來越幹，眼睛越來越痛。揉了揉太陽穴，想緩解一下頭痛。可是簡單的動作卻帶來了撕心裂肺的疼痛，從毛發深入到骨髓，痛得我有些哆嗦。
    秋銘落發現我的不適，將我摟得更緊。
    “少影說，你喜歡我，喜歡幾千年。讓我用真心去陪你。於是，作為朋友，我選擇陪你。”他緩緩地解釋著，“可是，你知道嗎？我曾經喜歡的女孩就這樣死在我的懷中，那一天是她的生日。眼睜睜的看著她離開，從那一刻起我便決定再也不在喜歡任何人，再也不讓人接近我。”
    我突然睜開眼睛，盯著臉色蠟黃的他，“秋銘落，謝謝你陪我。”見他一臉詫異，我微微一笑，“還有，替我轉告少影和翼，其實我從來都沒有殺過人，即使在他們麵前。”然後我含笑的再次閉上眼睛，輕聲問道，“落，天是不是徹底亮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