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相欠 之 縱吟離魅 ○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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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流魅閣的日子,消逝得極快,某日乍一回首,方才發現,那短暫而美好的九年時間,早已流去,浸染在濃墨重彩的畫卷之上,展現出無比的瑰麗。
九年,如此漫長的歲月後,一切似乎都沒有改變,卻又似乎變了不少。蘇少漠還是蘇少漠,那個愛美人的大師兄;蘇逆溯也還是蘇逆溯,那個嗜酒如命的二師兄,他們自從得到師父大人的允許後,就常常離開流魅閣,結伴外出品美酒,看美人。
而他們那個風華絕代禍害蒼生的美人師父,則是十年如一日,年華的流轉根本不會在他臉上顯現半分,反而更添幾分奪人心魄的危險誘惑。白衣依舊,青絲依舊,文雅依舊,溫柔依舊……仿佛他那幾個徒弟年幼時的樣子就在昨天,今日的所有,不過都是午夜夢回。
變化最大的,還是九年前粉嫩粉嫩的小寶寶——蘇縱吟。
蘇縱吟是美人,這點無可質疑。蘇少漠每次看見蘇縱吟時,都忍不住撫額歎息:“縱吟啊縱吟,美人啊美人……雖然還是比不上師父……”
蘇縱吟的武功最好,這點同樣無可質疑。蘇漸魅習的,是一套極為晦澀繁雜的武學,名叫「斂情軌辰」,蘇少漠和蘇逆溯的資質都不差,然而僅僅練到第三階就無所進步,蘇縱吟卻於上個月將第五階大成,看得他那兩個師兄直叫沒天理。
隨著年齡的逐漸長大,幼時小小的調皮也都沒了影子,剩下的,是極為內斂但又怎麼也無法掩蓋的光華,與萬年不變的溫潤笑意。
蘇少漠與蘇逆溯一年裏最少有五個月不在流魅閣,於是,偌大的上弦內閣幾乎等於是蘇漸魅與蘇縱吟的二人世界。
蘇縱吟日日與蘇漸魅共寢,也是日日無比震撼地體會著美人師父豔驚天地的魅力。
早上,蘇縱吟先睜開眼,然後覺察到那極細微動靜的蘇漸魅也隨之醒來,勾人的鳳眼迷迷糊糊,發絲悉數披散身邊,雪緞的衣襟微微敞開,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膚與形狀完美的鎖骨。
蘇縱吟臉頰微紅,眼睛四處亂瞟,就是不敢看蘇漸魅。而蘇漸魅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影響力,還沒完全清醒,就極親昵地摟住蘇縱吟,在他細滑的臉上輕輕蹭了兩下,接著還……親了一口。
蘇縱吟精致的小臉瞬間紅得能滴血,蘇漸魅愉快地放開他,然後展開手臂,笑眯眯得看著自己的小徒弟,道:“縱吟,幫我穿衣服吧。”
蘇縱吟還沒從剛才的刺激中緩過神,眼前又出現那人放大的麵:“縱吟,你怎麼了?臉這麼紅……”
蘇縱吟窘迫地搖搖頭:“沒什麼……”
“嗬嗬……”蘇漸魅又將他摟住,感歎般斜斜倚在懷中少年纖細的身體上,低垂下眼簾,幽幽地道:“一眨眼,縱吟都長這麼大了,果然是男大不能留,連話都不想跟師父說了……是嫌師父老了,跟不上你的想法麼?”
蘇縱吟嘴角一抽,他老?他要是老了世上就沒年輕的了!更別說這長相還如此禍害……“師父多慮了……”
流華的鳳眼稍稍抬起,看了蘇縱吟一眼,又極快地垂下去:“縱吟小時候最喜歡跟我撒嬌了呢,現在連看都不多看我一眼……”
蘇縱吟眉毛又是一抽,現在這是誰跟誰撒嬌?!“師父,您該起床啦,今天是季度會議,流魅閣的所有執事都來了。”
蘇漸魅依舊摟著小徒弟,不見動作,過了好一會兒才放開,傾世的臉上帶著一貫的溫和微笑:“長大了,真不可愛。”
“…………”蘇縱吟一時笑得與蘇漸魅如出一轍:“師父。”
“嗯?”
蘇縱吟笑,然後……一下子把美人師父撲倒在床上,傲然的雙眼眯成兩條縫,甜甜軟軟的聲音喚著:“師父師父~~~縱吟最喜歡師父了~~~”
他輕笑,魅人的眼一轉,瞬間奪魂,傾國傾城:“師父也最喜歡縱吟了……”白皙修長的指,若有若無地撥弄著蘇縱吟右耳上的耳墜。那是一顆血紅的寶石,半邊纏繞著金色的細紋,詭異而妖嬈多姿;半邊晶瑩剔透,宛如一滴緋色的淚珠,妖豔而惑人心魄。
蘇縱吟哼哼兩聲:“師父師父~~~看我多乖……”
“嗯,是很乖。”
“那有沒有獎勵?”
“縱吟想要什麼獎勵?”
蘇縱吟兩眼放光:“師父帶縱吟去流魅閣外看看吧!”
蘇漸魅細眉一挑:“怎麼?是不是被少漠和逆溯慫恿的?”
蘇縱吟毫不遲疑地出賣了兩個可憐的師兄:“是啊,師兄說外麵很好玩,所以縱吟想出去逛逛。”
“縱吟,你應該知道,師父不喜歡人多的地方。”
精致的小臉泫然欲泣:“可是縱吟隻想和師父一起出去嘛!”
“師父已經隱居多年了。”
“…………”蘇縱吟咬唇:“可是師父這隱居和沒隱差不了多少嘛……”
“雖然是差不多沒錯,但我這一出去,麻煩肯定不少。”
蘇縱吟垂下頭,麵上也並沒有多少失望之色,仿佛對外界的一切都沒有過分的好奇般:“那……就算了吧。”
蘇漸魅隻覺心中突然哽了一下,開口加了一句:“你若真想出去,那就去吧,畢竟你五歲之後就沒離開過這裏,甚至連漸魅閣也沒有逛全……師父就不陪你了。”
聞言,蘇縱吟緩緩搖了搖頭,平靜且認真地道:“沒有師父的地方,縱吟不去。”
心中又是一動,竟感到絲絲喜悅與滿足。突然就覺得,自己當初的那個決定,其實……也不是想象中的那麼荒誕而不可理喻。
“師父?”
“縱吟,你可願……伴我一生?”
“縱吟永遠都最喜歡師父,才不要和師父分開呢!”
“那麼……記好你今日所說的話,別等到哪天,突然就這麼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