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有你,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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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昉百無聊賴地倚在城樓的房簷上。
對自己的過往沒有絲毫記憶的他,竟莫名感覺到前所未有的愉悅,以至於他並不想要去找尋什麼記憶。
但是他覺得自己缺少某些念想,他心裏一直有一股衝動催促他有所行動。
那天的他被街道上的喧鬧吸引,他看到跑在前麵的那人雖身著素衣卻並不像尋常百姓—那人雖橫衝直撞看似步伐雜亂,但卻總是恰到好處地讓被撞倒的攤位阻礙後麵的追兵。
他將注意力集中在那人的身上,看到了那人澄澈的眼眸,他隻覺得自己好奇心乍起,一個瘋狂的念頭油然而生。
於是,他用極端的方式快速拉近了與那人的關係,他想,如果能用最短的時間看透了那人的本質,或許就能壓抑住自己心頭的欲望。
當那人第一次問他名字的時候,他說他叫“柳乘風”,之後他也一直用著這個名字與那人同行。
然而他卻未能如自己所預料的那般快速抽離,陳鴻聲對於他而言如同美酒一般越品越上頭,以至於他逐漸淪陷其中。
那日中秋月圓,他與陳鴻聲同床共枕一夜未眠,他就那樣將人摟在懷中看著天光漸明,他那時候感覺到的放鬆和滿足令他十分奇異,那是一種他從未有過的心情。
不知不覺的,柳乘風勾起了嘴角。
風神宗的人看見了那笑容倒抽一口涼氣,“好啊,他還有力氣笑呢,給我繼續打!”
此時的柳乘風被關在風神宗的地牢裏,雙手被鐵鏈吊起,風神宗的人已經不知道打了他多久。
柳乘風呸出一口鮮血,道:“你們算什麼東西?”
一個綠衣服眼見就要衝上去,卻被身邊人攔下,“行了,別把人弄死了,他還有用,大長老對他的功法挺感興趣的,再不濟,也不能讓他帶著他的那身修為死了。”
“哼,今天就放你一馬。”
柳乘風看著他們一臉大發慈悲的樣子隻想仰天大笑。
……
另一邊,陳鴻聲在宗門的裏裏外外貼滿了符籙,而他本人終日抱著劍坐在宗門口,大有魚死網破之態。他深知風神宗的秉性,以他們的能力救不回柳乘風不說,就算逃走,以後他們在江湖上也會寸步難行。
韶涵君回了玉溪宗找幫手,崔洋也不忍看著師父日益消沉,他悄悄給魂宗的好友送去了消息,告訴了他們魂宗宗主的情況和他現在的處境,請他們帶魂宗中人前來相助。
待崔洋處理好了一切,回來坐到師父身邊,便聽到陳鴻聲問他:“崔洋,你怕嗎?這世道。”
崔洋搖搖頭。
“如果風神宗的人真的上門報複,我怕我保護不了你。”
崔洋淡然一笑,靠在了陳鴻聲的肩上,“沒事的師父,無論未來會如何,我隻要能在你身邊就夠了。”
陳鴻聲沒說話,隻是摸了摸他的頭。
……
風神宗。
一個白胡子長老被帶領著往地牢走去。
“大長老我知道您想得到他功法的心情急切,我們這不也是正想辦法呢嘛,您何必親自來這等地方呢?”旁邊一綠衣服邊走邊說。
“你們能有什麼辦法?”大長老一擺手,“你們不過會些折磨人的手段,他那等修為的人豈會那麼容易開口?”
綠衣服無奈,隻能跟大長老一同進了地牢。
地牢裏,柳乘風被他們的腳步聲吵醒,他堪堪抬起頭,蒼白的臉上凝結著暗紅的汙血。
大長老看到他愣了一下,隨即上前抓起他的頭發細細觀察,“敢問閣下貴庚?”
一股躁鬱感籠罩在柳乘風的心頭,他一口唾沫吐在大長老的臉上,“不知道。”
綠衣服們眼看就要跳腳,那大長老卻無所謂地擦擦臉,說:“閣下修行不易,今日我等也並無它求,隻是想跟你學學你在北山樹林裏使用的手段,今後你留在風神宗,我們也會以上賓之禮相待,還請勿要偏執、白瞎了這麼多年的修行。”
柳乘風懶得理他。
大長老看了他一會兒,倏地歎了口氣,道:“那就沒辦法了,把東西拿過來吧。”
一個綠衣服聞聲上前,遞來一個陶罐。
大長老打開,將它放到柳乘風的頭邊。
然後就見一隻血紅的蜘蛛爬了出來,順著柳乘風的頭發直到頭頂。
“既然閣下不聽勸告,那我也隻能采取點手段讓你說出來了。”
隻見那蜘蛛在人頭頂上選了個位置,然後站定,猛地將口器紮了下去。
柳乘風眼神一空,然後不受控製地抖動起來。
風神宗的小輩們看得呲牙咧嘴,直呼還得是大長老。
柳乘風在那邊抽搐著,大長老說:“那蜘蛛還得過一段時間才能將他徹底控製,咱們先出去等著罷。”
聞言,風神宗的小輩們呼啦啦出了地牢,他們可不想在裏麵多待,那場麵看得人渾身難受。
……
李春歌和李春珩按照地址來到了風神宗外,他們一接到崔洋的消息就帶著魂宗的人趕來了,奈何魂宗隱世已久,不應與世間的宗門直接起衝突,一時間一眾人猶豫不已。
正待大家商議對策之時,幾百號人從四麵八方圍了過來。
魂宗眾人驚異不已,卻見一素衣人持折扇上前,“各位不必緊張,我等聽聞各位俠義,特來相助。”
“是啊,各位俠士不必顧及我們,你們隻管去救人,風神宗的人交給我們來牽製。”
“是啊,我們受風神宗欺壓太久了,今兒個終於是有機會討回公道了。”
俠義?魂宗眾人不明所以。
人正懵著,卻見崔洋著急忙慌地從人群中擠出,直奔這邊而來。
李春歌和李春珩趕緊將人拉過來悄悄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唉,你們不是不能暴露身份嘛,”崔洋撓撓頭,小聲說,“我就說你們是俠士,今天會來這裏救一個小宗門的人,請鋼蛋叔召集人手來助你們,今天來的這些小宗門全都是受過風神宗壓迫的,他們一聽這事就都一起來了,人多力量大嘛。”
“……”
李春歌看這服飾各樣的一眾人,有的義憤填膺有的歡呼雀躍隻覺得頭大,他悄聲道:“算你厲害,崔兄,謝了。”
浩浩蕩蕩的一眾人直壓風神宗境內,陳鴻聲和韶涵君也在此列。
他們沒想到會有這麼多人敢與風神宗抗衡,而望山觀也被玉溪宗的人照看起來。
韶涵君隻覺心情無比激動,現在這般才是她心目中江湖該有的樣子。
而“鋼蛋”也處處維持著他身為組織者的形象,陳鴻聲對此視而不見,他可深知他表演這些戲碼的目的。
風神宗地牢。
一陣紅色的血氣擴散開來,李昉無神的雙眼恢複了清明,隨著血氣的消散,李昉的記憶回來了。
三百年前他一手創立魂宗,帶領魂宗登上當時的霸主之位,然而各大宗之間的連年紛爭讓世間變得千瘡百孔,尋常百姓苦不堪言,所以,他聯合其他一眾宗門歸隱以還天下一個太平。
此後的百餘年間他一直潛心鑽研功法,那日他在山洞中終於將自創的銷魂化骨手修煉到大圓滿,一激動將手拍到了腦門上。
他忘了自己還沒收功,於是乎,他失憶了。
李昉沒想到自己竟然是被這種方法恢複了記憶,而那隻血紅的蜘蛛卻因為吸光了毒素而死,這會兒已經變成了黑色,骨碌碌滾落下來化成一灘黑氣。
沒了毒素的影響,李昉全身的經絡順暢起來,他運功治好了自己的傷,抬手扯了扯鐵鏈,然後一用力將它從牆裏拔了出來。
大長老等人聽到動靜趕來,正對上摘下鐵鏈的李昉。
“呦,來了呀?”李昉意味不明地笑笑。
頓時一股惡寒席卷大長老的全身,他大叫道:“不好!”轉身要走,卻驀地被一把紅劍貫穿。
瀕死之際的大長老朝小輩們大喊:“快走,去告訴宗主,風神宗將有大難!”看到了李昉持劍的樣子,他突然意識到了這人的身份,他聽說過關於他傳聞,意識到這次的風神宗恐怕真的在劫難逃。
風神宗的小輩們見大長老被殺,哪還敢逗留,
連滾帶爬地衝了出去。
李昉也不急,他慢悠悠地往外走,而外邊的天色卻慢慢陰了下來。
一層黑霧悄無聲息地擴散,將風神宗的人拖入了一個詭異的異空間,身處其中的人隻覺得熱血沸騰,一個個都化身成了摒除雜念的戰神,大殺四方。
前來助陣的眾人看著風神宗內自相殘殺不明所以,而李春歌等人趁機去尋李昉的蹤跡。
……
風神宗後院,李昉施然而行,他身上的血汙已經被黑霧消蝕幹淨,魂宗眾人追了上去。
“宗主。”眾人紛紛行禮。
“你們來了啊。”李昉停步轉身。
“宗主,我們尋您不得,聽聞您在此處遇險,便趕來相助。”
“嗯,我沒事,”李昉頓了一下說道,“你們可以回去了。”
“您不跟我們一起回去嗎?”一人問道。
“我還有事。”李昉說。
“是。”
他們宗主向來說一不二,他做的決定無需質疑。
他們拜別後沒走出多遠,便見陳鴻聲等人跟了過來。
陳鴻聲看到他沒事,難掩心中激動。他快步上前將李昉擁入懷中。
魂宗眾人看得一愣。
卻見陳鴻聲又抬起頭朝李昉的嘴上來了一口。
魂宗眾人:???!
奈何宗主已經下達了命令,他們不敢多留,隻好別過頭手動把自己脫臼了的下巴合上,邊走邊難掩震驚之色地擠眉弄眼:他們那孤傲三百年的宗主這是突然開竅了?對方還是個男人?
精神有些恍惚的眾人急匆匆地溜了。
“你怎麼樣,有受傷嗎?”陳鴻聲在李昉身上查看。
李昉定定地站著看他,他一想到失憶後的這段時間裏,自己神經病一般的行徑,不由得想抽自己嘴巴子,但是他對陳鴻聲的感情是真的,即使自己找回了記憶,他仍舊為這個人而牽心。
“我沒事,他們奈何不了我。”他如是說道。
“我想也是。”陳鴻聲滿意地將頭枕在了他的肩上。
李昉將手摟在了陳鴻聲腰上,小聲說:“對不起,我有件事騙了你……我的真名叫”李昉”。”
陳鴻聲沒有說話。
李昉試探著問:“你都知道了?”
“嗯”陳鴻聲在他懷裏應道。
“我不是故意要騙你……”
“我明白。”
……
“嘖嘖嘖,想不到他們兩人竟是這種關係啊?”鋼蛋搖著折扇走了過來,表情一臉玩味。
“苗鋼,這次你做的很好,我希望未來依舊能看到如此有擔當的你。”韶涵君叫住了他。
“啊,那是自然,”鋼蛋趕緊正色道,“阿君你就瞧好吧。”
……
後來,陳鴻聲帶著崔洋住到了魂宗,陳鴻聲選了一處僻靜之所建了個山居小築。
崔洋的資質不錯,被允許跟著內門弟子一起修煉。
李昉決心要改一下宗內弟子的培養方式,他允許他們在不暴露身份的情況下去當遊俠。
於是乎,世間多了一幫身著黑衣的神秘人,他們互相配合、行俠仗義。關於他們的傳說自那天眾宗門聯合之日起便已開始,雖然人們對那日風神宗的異狀仍存疑問,但人們在意更多的是,自那日起,一種全新的風氣開始在江湖上形成。
苗鋼作為上次聯合的牽頭人而被人尊崇,他也決定徹底改新革麵,為了韶涵君,也為了這個江湖認真努力一次。
李昉看著手中崔洋傳回的,關於江湖動向的報告,他心道:“世間太鬧了,就讓這天地靜一靜也好。”
是夜,月色正好,他從宗門大殿走出,去往山居小築的方向。
陳鴻聲已等候多時,見他踏夜色而來連忙開門迎他。
陳鴻聲將他的外衣掛好,問他:“你吃飯了嗎,我這裏有新做的糕點,要不要吃一點?”
“好。”李昉應。
李昉坐在桌邊品嚐著,“你徒弟很不錯,我看他將來或有所成。”他說。
“嗯,”陳鴻聲笑,“我信他。”
“那你呢?”李昉問,“不想在世間好好闖一闖嗎?”
“不了,”陳鴻聲說,“我這一生,有你足矣。”
……
此後日日,歲月靜好。
作者閑話:
完結了。咋就這麼點字呢,我是不是讓故事進展太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