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相關 斯碌與狗和鄔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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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級的時候,奶奶怕斯碌不適應住宿,也擔心那小兩口不會照顧孩子,搬到那空蕩蕩的婚房裏陪斯碌住過一陣子。
斯碌小學的校長和他爺爺是感情很好的朋友,當過斯澤的級長兼班主任,所以趁著這層關係的便利。斯碌上小學的前兩個月,奶奶周日把他送班裏,周一到周四天天進學校看他,周五又來接他回家。
斯碌的同學酸死了。一開始,一天要哭十幾個,都鬧著要回家,想爸媽了。
斯碌本來看到奶奶後乖乖的,被這氣氛一激也跟著掉小珍珠。
奶奶沒見過這麼大陣仗啊。
斯澤上學時她從沒去看過,隻依稀記得自己那麼高冷,愛裝早熟的孩子,開學第一周都帶著哭腔沒話找話地給自己煲了整整一周的電話粥。怪稀奇的,說要掛了還會特別扭的撒嬌。
就可惜孩子適應能力太強,這狀態隻持續了一星期。。
當時不知是年輕還是心狠,除了好玩覺得自己孩子挺逗外沒別的想法了。
現在老了,上學對象換成了斯碌。
她一想到斯碌一個人孤零零的,跟斯澤一樣在學校無助的忍哭腔給她煲電話粥就心疼,想來看看。
結果身邊圍一圈鬼哭狼嚎的小朋友,把她乖孫兒都帶哭了。
還好班主任在,這場麵每幾年見幾十次,幫忙救場。
奶奶牽著斯碌轉頭就走,離開後斯碌就好多了。
一抽一抽小鼻子給奶奶從書包裏翻東找西——別的小朋友送給他的見麵禮。
奶奶拿著手帕給他擦眼淚,輕飄飄掃了一眼他獻寶似捧手上的東西,笑吟吟又心知肚明地問了嘴:“同學給的?”
“嗯,給奶奶。”
奶奶心裏甜滋滋的,嘴上卻是說教:“碌寶不能這樣,這是不對的。”她把手帕疊好塞斯碌的小肉手裏,把他書包打開,眼神示意他放回去。
慢悠悠又絮絮叨叨地解釋:“別人送給你的東西不能反手再送給人,奶奶不行,爺爺不行,爸爸媽媽都不行。你想想啊,如果碌寶花了很多心思選出來送給小朋友的禮物,被小朋友轉頭又拿去送了,會不會難受?”
小孩子耿直,淨幹拆台的缺德事,回不會回答得爽快。
“你不會,別的小朋友說不定會呢?他們沒有家人來已經很傷心了,你現在還做這種把別的小朋友的真心隨意踐踏的事,他們知道了會不會不想跟你做好朋友了?你都不尊重人家。”拆台就拆台吧,被這孩子拆台也不是一兩回了。
她現在都進化成老忽悠了,在教育斯碌這方麵得心應手。
果然,她乖孫馬上把那一手東西小心地放好,牽好她的手要回家買回禮跟人家道歉,他們還是好朋友。
奶奶滿意地點頭,走到校門口才反應過來不對勁。
差點被孩子帶過去了。
她是來看,不是來接的。
祖孫倆在門口,一老忽悠一小忽悠來回拉扯到了夕陽西下,染紅了半邊天。
以斯碌眼淚汪汪,奶奶逃似的承諾天天都會來看他,明天給他帶其他小朋友的回禮告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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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不知道有多少個人給了見麵禮。
最後幹脆問他班主任班上有幾個男孩幾個女孩,把全班的都買了。然後大包小包叫了幾個人一起幫忙提到班裏,讓斯碌發。
這一下不得了了。
奶奶成了全班的奶奶,斯碌也和同學迅速打成一片。
坐窗邊的同學天天往外麵望,時不時跑來問斯碌,奶奶什麼時候來,圍他旁邊七嘴八舌的聊今天奶奶會不會帶什麼來。
本來是發完見麵禮沒事了,但斯碌跟他們熟太快,小孩子又鬼精鬼精的,天天黏著斯碌。
奶奶無論在哪見他,給他悄咪咪塞點私貨,都會有其他孩子在場可憐巴巴地喊奶奶。
人老了,見不得這些。
最後幹脆每天變著花樣的多做一些帶去,讓同學們分,人人都有。
奶奶無所謂。
她退休了,搬過來後更沒事幹。
就看斯碌給他們做好吃的時才忙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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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忍了一個多月後,斯碌有意見了。
周五放學一接回家,就學他爸小時候一樣板著個小臉,滿嘴跑火車,東一句“奶奶每天這樣肯定累壞了”,西一句“心疼奶奶”。
其實就是適應新環境了,不需要她了。
奶奶知道小孩子適應能力強,他比他爸晚多了,可真發現自己不被需要時還是難掩失落。一邊希望他快點長大,一邊又希望他慢點,再多依賴自己一會兒。
斯碌可能看出來了,輕輕搖她手,小小聲低著頭補充:“他們天天追著我叫你奶奶,你明明隻是我一個人的奶奶。”
屋子很空,奶奶還沒老到耳背,一字不落地聽著了。
她蹲下去輕扯斯碌的小臉,笑開了花:“小醋寶孫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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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第二個月尾,奶奶估摸著時間,跟斯碌做了好多次心理建設後回去了。
天知道斯碌不在家時她多無聊,一靜下來就想著她後花園裏費老大勁養活的名貴花草,擔心老頭子給自己養死了。
但小孩子變數大著呢。
說是一回事,真實行了的是另一回事。
起初一個人當家的新鮮感褪去,斯碌在奶奶回去的幾個星期後,開始找大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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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點多,別墅區靜悄悄的。
斯碌把每個房間的燈都點開,營造哪都有人的氛圍。
又把被子抱到客廳的沙發上,蜷成一團給奶奶搖電話。
他想她了,不喜歡這裏的安靜,也不想做當家的了。
可斯碌的電話打了一通又一通,對“您好,您所撥打的用戶暫時無法接通。”說了一次又一次的“喂”。盤旋在心中的不安和無助明明滅滅。
他想崩潰,但找不到人,找不到發泄口。。
所以當來電鈴聲想起時,他第一時間就接通了,嗚咽著說喂,喊奶奶,口齒不清地表達思念。
電話那頭很吵,各種人聲混雜,隱隱約約還有幾聲重金屬音樂傳來。
情緒上頭的斯碌沒注意,還在電話這頭掏心掏肺的哭。
鄔語的“你想不想養隻狗狗”在嘴邊繞了幾個彎,最後連喂都沒能冒出。
留守兒童啊,有錢人版本的。
她把她朋友手上的狗繩一拽,牽著狗子就走。朋友前一秒還嚷嚷著這狗賣不掉就扔了,留著晦氣,耗錢還掉毛,後一秒狗真要沒了,又撲鄔語腳底下抱著狗嚎。
鄔語本來陪這失戀的娃喝酒喝得頭暈暈的。
現在手機上一個小的哭,腳上一個大的哭,她一個頭兩個大。
她站了會兒,趁酒勁還沒上頭,用所剩不多的清醒權衡了一下哪個更可憐。
小的更可憐。
才屁大點,一個人住那麼大的房子。
她去給他送過幾次飯。
孩子其實不愛哭,多半是笑著的,會嘰嘰喳喳給她塞禮物,比她親戚的孩子乖得多了。
還是第一次聽他哭那麼久,嘴裏叨叨著對長輩的思念。
沒這通電話她都快忘了,他還是第一次見麵時的小哭包。
所以她在那邊哭累了,中場休息的空檔,大聲說了句:“姐姐來找你。”就把電話一掐,拿膝蓋給了朋友一腳。
“那小屁孩小學住校,,周一到周五不在,放你那。就周六日和放長假給他養著,他爸有錢,可以原價買。他家沒大人,也沒個活物,正好給他作個伴。”邊說邊往門外走。
朋友剛剛被踹倒了,從地上爬起來,拍著灰跟著她跑:“小孩子?不合適吧?”
“6,你又不合適上了,總比你扔了強吧。不是熊孩子,挺乖的。”鄔語攔了輛車。
上車後,朋友酒勁像是消了一大半,鄔語覺得自己酒勁上來,,脾氣也是。
她算是看透了,她朋友就是最近手頭緊了,跟男朋友分手後沒ATM機,想起來一時興起讓男朋友買的這狗挺貴。
但兩人養了這麼久,怎麼可能一點感情沒有。“我狗被我前任教的,不會亂拉,在家會找廁所,在外麵會示意我找袋子給它。而且很通人性,聽得懂人說話的。”
“那你剛剛當著它的麵說了那麼多?”
“所以它都流淚了!你看!”朋友把狗頭一扭,跟鄔語麵麵相覷。
“夠了。”鄔語把狗頭從它主人手裏解放。“不咬人吧,我老板的孩子受傷了不好辦。”
“沒咬過,就我樓下那賊欠的,我溜狗,他天天在小區裏蹲著拔它毛都沒發過火。”
“行,師博到這停吧,前麵外來車不讓進,多少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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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車,夜風一吹,酒勁躥得更猛了。她邊走邊低頭按手機,點第一條通話記錄拔過去,想叫孩子出來帶帶路。黑燈瞎火的她現在也沒腦子想路線,打電話也可以確認一下他狀態。
結果,一抬頭,站崗的帥哥旁邊立著個矮矮的疑似人狀的不明物體。
“姐姐晚上好。”不明物體吸了下鼻子,鼻高很重地說話了。
“你站。。。。。”鄔語話說一半。
朋友一個屁股墩給她頂開了,像極了人犯子似的眼冒精光,特殷勤地回:“你好你好。”
斯碌往帥哥屁股後退了步。
朋友是真醉了,打著酒嗝往斯碌臉上哈氣,一手給他拖出來,朝鄔語笑:“嘿!是挺乖的!怕生,怕生好啊,有禮貌!”斯碌緊繃著身體,抖得厲害。
朋友又一個無情鐵手插他咯吱窩連人托起,懟臉問:“跟姐回家不?我上得廳直下得廚房,看你挺有眼緣。我養你到18,你跟我在一起,我去狠狠甩那渣男一臉。”
斯碌悟著鼻子搖頭,好像要哭了。
站崗的帥哥看不下去了,走下站崗台來搶人。“女士,請自重。”
朋友抱著斯碌躲。“你哪位?你是不是他爸?你怎麼養孩子的?這麼瘦!!!我堂堂一個弱女子,都能雙手抱起!你知道我家樓下那個多胖嗎?我日了狗的,他一個用力能把我幹地上!你再搶我喊人了,我這叫替天行道,我要揭發你們的罪行,不關愛兒童,我朋友都告訴我了的!”
這姐姐也是好人。
但這個姐姐口臭。
小斯碌在她懷裏又勒又熏,還被不停的晃。
帥哥第一次遇見這麼無語的場麵,幾番周旋後竟真一點辦法沒有。
鄔語在旁邊錄了全程,直到狗也看不下去,眼見帥哥準備用強的,衝帥哥一通吠,扯著她往那衝,才晃著手機結束錄像,罵著朋友有病,別丟人現眼了,將這場鬧劇叫停。
鄔語的酒量不好評價。
來得快去得也快,好不容易把朋友哄(罵)安分了。還能有邏輯地跟帥哥解釋。
斯碌一下地就直奔薩摩耶,朋友條件反射坐起來想去阻止,被鄔語一眼神掃視回去癱著了,嘴裏嘀嘀咕咕:“壞女人,我的狗有一根毫毛損失我都要跟你決一死戰。”
但斯碌隻是在狗不遠不近的地方蹲下,然後眼睛亮晶晶地看著它。
薩摩耶歡快的搖著尾巴,跟斯碌對視了一眼就別開頭,然後又轉回來對視一眼再別開頭。
朋友不耐煩的“嘖”了聲,小聲嘟囔了句“渣狗,跟主人一個德行”。又大聲衝斯碌說:“它在等你摸它”
“真的嗎?”小朋友的聲音聽起來很愉悅,動作看起來躍躍欲試。
“切,廢話!我養了多少年了,它什麼德行我不知道嗎?”朋友用手撐著下巴,屁股挪了點兒位置,換了個更不雅觀的自以為舒適的姿勢扭曲的坐著。“摸腦袋和後頸,它喜歡被摸那。”
“好。”
鄔語終於解釋完了,轉頭準備領人走,一看朋友的生姿,毫不猶豫地選擇了按下快門。
用腳指頭都能想到明天給她看會是怎樣的場麵。
有點期待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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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歡這狗嗎?”鄔語問斯碌
“喜歡!而且它比爺爺家的好看,也不會亂動,爺爺的狗被我摸時老動。”斯碌開心地牽著狗繩在前麵跑。
“那可不,純種薩摩邪,死貴死貴的。”朋友咂舌,買它時她出了三分之二的錢,分手後還被男方追著要他買狗的三分之一和各種他們談戀愛時的節假日禮物錢。
她也沒要求過他送,他自願給的,分手後倒成了自己的不是。她生氣地一次性還清,把自己逼成現在這副所剩無幾的境地。
“想要嗎?它主人不要它了。”鄔語又問。
朋友想辨解,卻被一眼神瞪成啞巴。
“為什麼不要它?!它主人是壞蛋!”斯碌把狗強行拽停,給了它一個大大的擁抱,手撫摸著狗的後頸,“你跟我回家,我會好好照顧你的。”
薩摩耶搖尾巴,衝它主人“汪”了聲。
朋友低頭裝背景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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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後,鄔語東扯西扯想讓斯綠叫他爸出狗的贖身錢時,小斯碌一臉認真地答:“我有錢。”
鄔語沒在意,她親戚的孩子也總拿著幾十塊說自己有錢,對這些沒概念。
直到斯碌拿出手機給她看,問她這些錢都不夠嗎?
“你瘋了?!這麼有錢?!!!”鄔語沒忍住。
三個數字後四個零。
朋友被這聲驚呼惹得好奇,鄔語一把捂上了。“財不外露財不外露,尤其別給這種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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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朋友頭痛欲裂地從斯碌家客房清醒,對自己手機的轉帳記錄發出了尖銳爆鳴聲。
作者閑話:
朋友起名白團,因為剛買時是白色的一團
斯碌起名咕咚,因為它走樓梯和跨門欄時老摔,跟斯碌一起睡床上時也老“咕咚”一聲掉下去,所以後來換了張巨大的床,狗狗被二次起名叫咕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