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碌開學是在八月份倒數第二個星期頭，他要被搖去參加長達一周的高一新生軍訓。
    老劉跟斯碌考到了一塊，但他們的緣盡了，不是同班。
    老劉為這事嚷嚷了好久，說他倆成績差不多憑什麼分不到一起？
    斯碌沒怎麼鳥他，忙著加班主任，加新的班群。。。。。看那又臭又長的通知。
    “碌哥!你為什麼不回我？!”老劉像冷宮的妃子般在電話那邊咆哮。
    “服了，你班群沒通知的？我這班主任不停艾特所有人，往外吐東西啊。”斯碌怕太久不回他加劇深宮怨婦模式，給了他個電話發揮。
    結果還不如讓他打字怨婦呢，連麥後更煩了，3D環繞的念經。
    “我沒班群啊，班主任還是請開啟聊天的那句。斯碌!我跟你說，我看了她朋友圈，班主任長得巨長哇伊!”
    “一想到她會罵你，就更卡哇伊了。”斯碌逮著最後一句損他，損完後才反應過來他的第一句。“你沒班群？你們卡哇伊瘋了？!”
    “是沒啊。有啥通知，有用的還是廢話？”
    “半有用半廢話的雜揉，你要不去問問？是不是忘拉了？”
    “不可能吧。。。。。我等會兒？你先挑有用的跟我扯幾句。”
    “要統一白鞋，要求多帶一雙防更換；要帶一個筆記本和多支筆，有會議；先是外出軍訓再回校，少帶零食。”斯碌隨意挑了三點。
    他們初中也有軍訓，但不正式挺水的，他也懶得管有沒有用，直接長按多選，幾大串分開發給老劉。“發你了，自己看。”然後就把電話一掐，老劉吵到他腦子了。
    “啥啊，軍訓統一什麼白鞋，讓泥土的痕跡更顯眼嗎？還要皮帶？我上哪給你整條皮帶？你看我像不像皮帶？明天軍訓今天通知，可以的，不壓榨一點假期時間，可以的。啊——煩！NB!軍訓為什麼要帶兩本字帖？邊走正步邊練字嗎？真有意思吼，高中就是不一樣。”
    電話一掛，碎碎念就從電話那頭轉移到了這頭。
    “有什麼沒帶齊的嗎？”江沁思尋聲而來，站門外低聲問。
    “沒。”斯碌頓了下，“差皮帶和字帖。”
    “皮帶你爸爸有很多，你去選一條湊合用行嗎？字帖我問問渙兒有沒有。”
    “行，字帖沒事。我在書房有多的，謝謝。”斯碌蹲了半天，站起來時犯了會暈。
    斯碌從書房拿完字帖，又去隨便抽了條他爹的皮帶。
    江沁思給他拿了清涼噴霧和防曬霜啥的，消暑的東西他收了，防曬霜不要。說堅決不當小白臉，小麥色是男生健康的底色。
    江沁思被逗笑了，說好，問他還需要什麼不。
    斯碌搖頭，關好行李箱拎下樓。
    “哥，你明天什麼時候走？”楚渙剛放學，進來就看著他提行李的模樣。
    “中午吃完飯，過去要半個多小時還得繞遠路接人。”
    “誰？”
    “老劉，韓冬，考到一塊了。”
    手機嗡嗡嗡地震。
    斯碌低頭看，班群刷屏回著“收到”，上麵有個身體健康的調查問卷和接龍。
    老劉在私信瘋狂真相，說自己真的被忘拉了，群裏刷屏問差誰，自己還沒開學已經出名了。
    斯碌放好行李箱，將韓冬從頭到尾的嘲笑了一番，才靠著牆爬樓填調查問卷。
    題不多，也很常規。
    斯碌各種“否”“能”“已同意”住址信息複製粘貼快捷欄三兩下結束，去截圖接龍。
    這軍訓比初中的陣仗大。
    ————————
    第二天斯碌難得的沒賴床，楚渙起他也跟著起了。
    “吵醒你了？”楚渙問。
    “沒，提前適應，明天我也要這麼早起了。”
    楚渙點頭，去外麵的走廊衛生間洗漱，斯碌看他走了又倒回去癱了會兒，然後從床上彈起來拆擋板。
    ————————
    一個假期沒見，韓冬更聒噪了。
    從上車聊為什麼要卡周一，他爸媽都上班的時候返校，到自己爸媽在成績下來後放養式讓他瘋玩了一假期雲雲。就連下車後，韓冬關於學校背景、布局、活動、課程等都能展示一係列的演講。
    “？你怎麼這麼熟？”
    “學校有公眾號，百度有貼吧，我們有年級群，年級群擴列，又給我擴進了學校學生群。”
    “所以你什麼都有，除了班群是吧？”斯碌很認真的震驚了。“拉我。”
    “去你丫的，年級群我也是進了班群後才有的，你們班沒人加你？”韓冬點開手機拉斯碌，在點確認時又猶豫了。“你有什麼好進的？你不一般大群潛水偶爾詐屍，私聊在線秒回聊著聊著變輪回嗎？”
    斯碌反手給他後腦勺來了一巴，把他手機搶了。“你怎麼跟我弟似的，婆婆媽媽。”
    “我不介意變性認你這個兒子。”
    “草！又來了是吧？老劉這稱號給你韓冬牛上了。”
    “沒，我兒子我兒子。”這話很有紕漏，中華文化博大精深，細品是兩層意思。
    但韓冬才不讓他品。俗話說的好，傻子才等主角變完身。
    話題一轉。“你真認他們了？”
    “嗯，好歹是我爸白月光，挺照顧我的，合得來。”
    “那感情好。我打聽到了這也能申請留宿，就是手續麻煩，除了高三的也沒什麼人願意留。”
    “之前不也麻煩，除了我沒人留。”斯碌輕笑了聲。“得，到你班了，老劉謝了啊。”
    韓冬九班斯碌十三班，他揮了揮手，背著包往樓上走。
    背影消失在樓梯裏。
    明明有朋友，卻感覺總是一個人。
    相比九班網友見麵似的安靜，十三班簡直是社交恐怖分子的狂歡。
    斯碌剛上樓就聽著一陣聲，到班門口看座位表時滿腦子“整棟樓，就你們班最吵”的語錄回響。
    “你好，我叫許佑深，你叫什麼？”一男生從窗邊探了半個身子出來，熱情得斯碌虎軀一震。
    “我c——斯碌。”對方強行撤回一個髒字。
    “思路？舍長啊！小和我是同桌。”
    聞言，斯碌秒抬頭。
    早說啊，早說不找了，找到字還要推東南西北到底是哪排哪列。
    不同於斯碌初一初二小組方塊式和初三的單人單桌，這是雙人同桌製。
    許佑深把他帶到座位上後就繼續到處晃，多半時間是在門口的窗邊。
    他像是記住了所有人的位置，聽完名字馬上就能準確的指出。
    這哥們兒是提前背過嗎？斯碌無聊，想找他嘮幾句，結果人家屁股壓根不落座，交際花跑滿場。
    周圍的人三三兩兩東一塊西一塊零散分布，斯碌看了一圈發現真找不著半張熟悉的臉，便放棄似的從兜裏掏手機。
    開學第一天，狀態是高冷陰鬱的帥哥。
    帥哥點開了備注是韓牛的聊天框，麵無表情地發了句：我好無聊。
    那邊秒回：+1。
    上麵顯示對方正在輸入中。
    斯碌放著手機等他下文，前麵的兄弟估計也憋不住了，轉過身找斯碌搭話。
    開場是萬年不變的。“你好，我叫黎華，之前是南海永中的。”
    “斯碌，初中爛就不報了。”斯碌隨手找了張【已有新歡】的表情包發過去就按黑了屏幕。
    舊的不去新的不來，老劉需要曆練，我需要解鎖新的人際網。
    “你有永中爛？我們那教學樓跟危樓沒差，換季冷熱交替時瓷磚還是個不定時會爆的地雷。”
    “怎麼說？”
    “就突然整開，從地上彈起。我真服了，破學校爛一塊才補一塊。每次換季都是玩掃雷，我被炸過一次，上學巴不得弄件防彈衣穿。”黎華給他指手臂上結痂的疤。
    斯碌看了眼，深表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