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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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不是傻子,轉過念來一想就猜到了這個村子裏肯定會有水源,於是終於在賣水的那戶人家熬不下半夜偷摸出門挑水的時候跟了過去,果不其然大家夥就在山上發現了那處泛著幽光的清澈水源。
這個消息就像是長了翅膀一般,傳到了方圓百裏的地方,四麵八方的外鄉人來到了藤安這個小山村,連本村人取水都成了一大難題,他們源源不斷地在往外抽水,抽水機的轟鳴聲“轟——轟——轟——”的從早響到晚。
這個幽靜的密林深處不再安靜,爭吵和發動機的轟鳴聲塞滿了潭水周圍。
再深的泉水照這樣沒日沒夜的抽都會被抽幹,就在潭底淤泥露出再也沒有水可抽之時,這群人的目光投向了這座大山更為幽深的位置,大旱數月到處的草樹無一不發黃幹枯的,空氣之中沒有水汽,不像是潮濕溫暖的南方,反倒像是幹燥少雨的大荒漠。
但是抬頭一看頭頂遮天蔽日蒼翠如碧玉的樹葉,和林中陰冷的環境,他們相信這山脈連綿的深處一定會有水源。
這樣的想法一旦冒出頭來就再也按不下去了,即使藤安的村民好意提醒這山中危險,他們也不足為懼。
這次導致他們萬劫不複的從從來就不是什麼山神,而是他們人性裏隱藏的自負和血液裏流淌的貪婪。這座山許是如那群老古董說的那般縱容了這群掠奪者太久了,終於要給他們一些懲罰了。
終於在進山的第四日找到了一處水源,這時他們已經翻過了青秀山二十裏之外,那裏的樹木更加的粗壯,水草更加的豐美,就奇特的是這處的水源周圍平坦,沒有大樹的陰蔽,竟仿若世外桃源。
眾人驚歎的同時,又不覺有些意動,望向那些兩人合抱粗壯的古樹,盤算著如何將其伐倒銷賣。
藤安不再是一個偏僻的小山村,絡繹不絕。原本少有車輛行駛的人行土道早已被來往的車輪和腳步碾壓得光滑平坦,路麵寬敞的是以前的三倍。
冷機啟動的油鋸“窮——窮——窮——”的在林間響起,一顆又一顆參天的古木嘩嘩地倒下。
水源成了可以購買的奢侈品而不再是緊缺品,為了方便倒運木料和水,那群人就這樣在那一潭幽深的水邊住了下來,這裏的夜晚太安靜了,沒有蟲鳴,沒有風聲,有種詭異的死寂。
這群闖入者的錢包鼓了,這會該輪到這群山嶺裏的獸填飽肚子了。
他們不知道,他們所占領的是這群原住民的固定水源之一,這裏的動物與人接觸的少,出於麵對陌生的物種的警惕,他們觀察了數日。
夜半的時候,就在人們熟睡之時,圓月之下幾隻灰褐色的狼一齊嚎叫了一聲,帳篷之中的人陡然驚醒,一股涼意直衝腦門。來不及穿上衣服就匆匆忙跑到外邊點燃篝火,試圖用火驅散狼群以及——恐懼。不遠處的樹林裏傳來陣陣狼嚎和不知名野物的叫聲,徒然覺得腿軟,狼群沒有再往水邊靠近。
一切都完了,該死的這裏邊沒有一點信號,求救幾乎是不可能,他們手裏隻有一隻獵槍,TM的幾日前還用來打野兔,現在估計裏邊連四枚子彈都沒有。幹柴他們覺得隨便再林子中隨便一撿就是一大堆,所以原本用來預防的篝火在做飯時就被抽走燒掉了一般,想著下次再補上,他們根本就堅持不到天亮。
火光越發的微弱,就像他們的死期就要接近。身後的潭水散發著冷氣,他們對視一眼,都暗暗的下了一個決定:將火種揚撒到樹林之中的草叢裏,圍著湖麵周圍一圈都點燃。看似是自絕後路實際上是他們唯一的生路。
想象之中這個計劃是很好,但是實施起來卻是漏洞百出,火星太少了,根本沒辦法圍繞水潭撒一圈。但是火勢已經起來了,不容他們猶豫,紛紛將火種奮力的往林中跑拋去。
“跳到水裏!”有人喊,於是他們紛紛如餃子般咚嚨咚嚨的跳到了水裏,那群狼有的從沒有起火的豁口竄了進來,將沒來得及下水的人狠咬了一口,那人摔倒在地,緊跟來的狼群將那人圍住開始撕咬。
那人痛苦的聲音不斷地到水裏幾人的耳朵裏,他們隻覺得心口不斷地下沉,氣氛很凝重。
不一會那邊就徹底沒聲了,幾隻灰狼扭頭望向浮在深潭之上的幾人,有些虎視眈眈,眼睛在圓月之下發出幽綠色的光,但是它們卻是沒有一隻敢上前,就這麼站在那裏,僵持著沒走。
此時浮在水麵上的幾人卻忽覺水麵之下有什麼東西正在遊動,並且體積不小,朝他們的方向遊來,水麵被攪得有些晃動不止。岸上一隻大灰狼在此時仰頭朝天嗷嗚了一聲,隨後其他幾隻灰狼夾下了尾巴,咧著牙開始漸漸的往後退,正在慢慢的遠離這汪深潭。
他們覺得有些不妙,動物露怯是因為遇到了比他們更強的對手,水下的這個東西絕對不會是什麼好東西。幾人猶豫著朝岸邊靠近,但是岸上的幾匹狼顯然不願意放過他們,而且岸上的火勢竟然開始漸漸的有要包圍水潭的趨勢。
現在的他們就像是強弩之末,隻能等死。
水中的巨物漸漸的浮出了水麵,整齊的暗色鱗片在月光的照耀之下發出瑩潤的光澤,巨大的柱身足足有成年男性的腦袋那麼粗,這是一條食肉巨蟒。蛇身在水中遊動,不時在水麵之上攪動起大片的漣漪,蛇鱗沾著水在月光下泛著冷冷的光。
幾人遊到岸邊大氣都不敢喘,岸上的幾隻惡狼還在盯著他們,進退兩難。
那頭巨蟒漸漸的近了岸邊的幾人,碩大的蛇頭從水裏立了起來,正嘶嘶的吐著蛇信子。
“啊啊啊啊,我受不了了!!!”
有一個人突然尖叫掙紮著就要爬到岸上,下一秒那條還在觀察他們的巨蟒就嗖地朝那人張開了血盆大口,尖牙囫圇個將人往肚子裏塞,掛在蛇嘴外邊,還未被吞咽到嘴裏的雙腿還在不停的掙紮撲騰,將水擊打的咕咚直響。
但是就這麼一會,人就沒了動靜,身體不再掙紮疲軟下來,任由那蛇大張著嘴一寸一寸的全數吞咽下去。
這麼一鬧,瞬間就沒有人敢衝動的往岸上跑了,僵硬著身體不敢大口呼吸。那條蛇將先前大叫的男子吞咽下肚之後就沒有再攻擊其他人了,擺動著蛇尾將腦袋沉入了水麵,就在大家送了一口氣的時候,忽然在潭水的另一邊傳來了一聲痛呼。
大家鬆下來的弦又繃了起來,紛紛轉頭朝聲音處望去,那邊的火勢最大將湖麵周圍都烘的有些血紅。那邊的幾人不知被水下什麼東西咬傷了**,正痛苦的發出驚呼,水麵上瞬間被血染成了暗紅色,和周圍的火光相應映。
水下的那東西還能是什麼?那條蛇根本就沒想放過他們任何一個人!
幾人登時轉身朝岸上爬去,身後不斷靠近的水流湧動聲不容他們猶豫半分。
林中的火燒的越發的烈了,嗶剝作響,潭邊的空地上幾頭灰狼啃食著地上的幾具屍體,天空和潭水都被染成了紅色。
……
第二日清晨,藤安這座村莊開始蘇醒,多日以來的朝陽並未從出現,天空灰蒙蒙的,飄著黑色的灰燼。人們抬頭往山上一看,那裏火光衝天,炙人的溫度似乎比接連幾月的烈日還要熏人。
村裏的幾位老人望著不遠處的火光,嘴裏念念有詞:報應啊!山神要責罰人咯……
大火一連燒了兩天兩夜,沒水,也救不了火。期間那群在山上尋找水源的團夥嚐試過上山,那時村民才知道發生山火的當晚,竟然有人駐紮在了那深山裏邊。
當地的村民連連的搖頭,他們心裏都明白就算沒有這一場大火,山裏的那群人也不會活到第二天。
許是上天垂憐,大火燃燒的第二天夜裏天空劃過一道白光,緊接著“轟隆——”一聲驚雷,天空飄起了細密的雨絲。長久未曾出現過的雨絲落到人間,就仿佛是一滴水落入了滾燙的油鍋,登時炸了開來,藤安的人民徹夜未眠,將盆缸盡數搬到了室外接雨水。
雨沒有停,淅淅瀝瀝地就像是天空被劃破,越下越大,狠狠地砸在幹涸已久的地麵之上,同時山上的火也被當頭澆滅。
雨期就這樣措不及防的到來了,雨絲綿綿的沒停,這場雨就這樣奇異的一連下了大半個月。藤安又恢複了安靜平和的日子,仿佛幾月前的混亂和喧鬧從未出現過。青秀山背後的那一大片群山又成了禁地,大家都心照不宣的沒有再提及。
就這樣,原本被大火燒毀過一次的密林又在無人打擾的幾十年的歲月裏沉寂下來,如今又是戴上一副幽深神秘的麵具。
張秀蘭隻所以對於趙沐陽的提議反應這麼大就是因為這個原因,雖然他們接受過教育,明白鬼神之說並不符合客觀規律,但是他們在藤安長大還是會對這座靜謐的山保持著敬畏,這一點和鄉下的普通百姓沒有區別。
這座山確實是很邪門,也確實是很危險,先不論其他,深山裏的野獸隨便一隻就能傷了他們。於是幾人收拾好幹柴,就準備下山。
“吱——吱——吱——”不遠的草叢傳來幾聲為不可察的叫聲,幾人都聽到了,頓時緊張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