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章月老紅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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涼風徐徐,即使現在是夏天,但是大半夜的,一個人走在大街上,手裏還拿著一個裝著生米的飯碗,另外的手拿著香和黃紙,怎麼看怎麼覺得自己像要飯的。
楚停瀾一邊往前走,一邊回頭觀察著四周,見四周沒多少人,比較荒涼,而十字路口那邊雖然燈火通明,但是也沒有人在那裏遛遛達達,想來大家可能是都在店裏吃飯,或者是還沒有下班兒,更有可能是沒出來,所以就沒得像做賊似的往那邊去了。
李天和張桂芬沒有出來,他們兩個在店兒裏守著,楚停瀾其實是想讓他們在這邊兒的,後來想想,萬一大半夜的自己在這敲東西,他們兩個突然出現被別人看到,嚇到別人還是好的,若是把別人嚇死了,他可是擔不起這樣的責任。
思來想去還是決定不去管這事兒,讓他們兩個待在雜貨鋪裏得了,反正現在待在雜貨鋪裏,來的也都是鬼怪什麼的,也就隻能把張桂芬嚇到,但是張桂芬都已經想起來了,嚇不嚇到又能如何?總歸是有李天保護她的,他就一個人跑出來了。
他此刻正往十字路口走,周圍的人荒涼,那小風在夜色與路燈的照應下,一點點卷起旁邊的樹葉,頗有一種淒涼,帶著些許拍鬼片的既視感。
得虧了,楚停瀾膽子還是大,雖然前兩天倒是被嚇到一回,但是更多的還是波瀾不驚的。
但他依然沒敢往後看,一邊往前走一邊小聲嘟囔著:“千萬別有什麼人來,千萬別有人來啊。”
好在他人品好,老天爺沒有給他開個玩笑,他蹲在十字路口的一個角,一邊將生米放在那裏,一邊將三根香插上,邊點火邊用筷子敲碗,又將自己寫著地址和願望的紙塞進火盆裏,又放了兩張黃紙和許多大錢兒,邊念叨邊到。
“我有一事相求,我法力有限,什麼也做不成,但是我已經答應了人家,必須說到做到,我不知道你是誰,我也沒見到你的真實樣子,若是你能幫忙,那就給個回話,若是幫來我夢裏,或者是在現實相遇都可以,若是幫不了忙,那今天晚上就別托夢給我了,我直接就把那合同燒了,咱們兩個永生不得相見。
你不是說我以前能力很強嗎?既然如此,那麼就來見一見我,不然的話,我就當你說話當放屁,咱們兩個餘生也不再往來了,這合同愛他媽誰簽,跟我也一點兒屁關係都沒有。”
邊說著邊又往紙盒兒裏塞了一張紙,嘟嘟囔囔:“李天在下麵等了我好幾百年了,我好不容易見到他,給他縫了一下屍體,又答應了給他紅線,我幫他找到了他想找的人,那個人也與他相見了,而他最終的願望是兩個人回到下麵做一對鬼夫妻,然後就此相守。
他們兩個人之間的紅線還未牽上,而李大壯與張桂芬的紅線在離婚的那一刻就已經漸漸虛化的斷掉了,他們兩個這一世的緣分也盡了,所以若是有幹月老的朋友,也請給我介紹一下子,我人脈有限,可不想被人當成一個笑話的典範。”
一邊說一邊又塞了一張紙,羅裏吧嗦:“所以晚上記得來見我,我今天淩晨之前得把他送走,我可不想讓他一直待在我家,雜貨鋪裏來個人看見他跟看見稀奇生物沒區別,我不想被當成眾矢之的,再說了,我整天給別人喝這喝那的,我也浪費。”
風順著火盆一點點飄起,帶起來的香灰以及紙錢在空中漂浮。倒很像是一幅美麗的畫,當然他若是不在十字路口燒這些東西的話,如果這是一些孔明燈以及其他東西的話,他倒是有心情欣賞一下,。
而這東西說白了就是了不得的鬼怪祭祀場怎,麼可能有心情欣賞?他一邊敲碗一邊又念叨:“就算我求你這一次,雖然我與你並不相識,但是至少以前是朋友嘛,若是能幫忙,就出來。
不過既然我答應你什麼都是可以的,如果是真的能來,現實見見我就好了。”
那三根香突然變得兩短一長,他臉色一變,看著那東西,歎了口氣道:“凶多吉少是幾個意思?他們兩個難不成沒辦法相守?我告訴你,我不想要這凶多吉少的結果,你看上去能力就不錯,不至於這樣敷衍我吧?再說了,說好的是朋友,大家就不要這麼互相欺騙了,行不行?我都已經給你吃飯了,甚至給你燒錢了,你不能這樣敷衍於我吧?大家都做個敞亮人,別搞那些有的沒的幺蛾子,真的挺讓人反感的。”
火盆裏的火動了動,似乎在回答他的話,又似乎隻是被風吹起的,楚停瀾歎氣道:“行了,我回去了,晚上記得來找我,當然了,你若是在現實世界裏找我,我會更開心,畢竟我那雜貨鋪子又不是什麼魔窟洞穴,來一下又不會怎麼樣,還是說你胖怕我那裏麵誘惑多出不來?我告訴你那裏邊什麼好吃的都有,你若是想來,我自然是可以給你點兒免費的東西,但是當然了,你若是不來那就算了,我就給別人吃了。”
那火光跳得更嘚瑟了,遠處有一個模模糊糊的影子,身上穿著一件黑色的衣服,一副古人打扮,臉上卻帶著一張青麵獠牙的猙獰的麵具。
他站在那裏,楚停瀾沒抬頭也沒看見他,就在那裏嘟嘟囔囔。
那人雙手抱臂,撇了一下嘴,對身邊的人道:“幫他處理一下,我一會兒去看看他,還有,下次能不能告訴他不要在十字路口燒紙?冷死了,還有他寫的那個到底是誰的地址?你們每次擬合同的時候能不能改一改?又給他整到判官那裏去了?到時候判官又一副顫顫巍巍,馬上要歸西的樣子來找我,我可不想聽他又開始嘮叨。”
那人點頭哈腰,一副馬上就要死了的德行,答應著,然後趕緊跑出去做事情了。
楚停瀾看著漸漸隱去的小小的火,站起身來,呼嚕呼嚕自己身上的灰,笑著說:“既然你接了我的供奉,那麼我就當你答應了,我現在回去了,無論你吃不吃總要給我一個答案,幫不了就幫不了,若是能幫那就幫幫忙,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嘛,大家都是朋友,不要如此見外。”
對麵不遠處的那個人張開嘴,挑了個小唇角,也沒再說什麼,漸漸隱去了身形。
李天和張桂芬坐在店門口等著楚停瀾回來,楚停瀾踏著月色,手裏拿著一個已經燒得隻剩下紙灰的火盆兒,裏麵放著那碗混著香灰的米飯,漸漸從遠處走來了。
李天一臉驚喜,趕緊拉著張桂芬站起身出去迎接他。
“汀蘭大人,這件事情有著落了嗎?可以送我們兩個走了嗎?我們兩個的事情……”
楚停瀾一邊推開門一邊道:“放心好了,今天晚上會有結果,不過不是現在,那人沒出現,得等晚上出來看我,你們兩個要不要在這裏睡,或者是在這裏吃個飯,可能得晚上12點之後才有你想要的答案,不過你放心好了,那個人應該挺靠譜的,他和我簽合同的時候,我也說了,我們曾經是好朋友,他應該會看在好朋友的麵子上,然後幫幫忙的,即使不行,下麵陰司和閻羅殿的其他人總會能幫上忙的吧?難不成一個有用的都沒有?再說了,你這不就屬於他下麵的工作嗎?他下麵工作沒做好,總不能讓我收拾爛攤子。”
每天看著懟下麵一如既往不留情麵的楚停瀾,嘴角抽了抽,根本不敢接話。
想當年,他就有幸看見過一次汀蘭大人舌戰陰司300人,甚至是將十殿閻羅懟得啞口無言,將判官懟得頭疼好幾天,甚至是把閻王爺都氣得住了院,直接罷工,好長時間沒來上班兒。
那時候,陰間秩序還不如現在一樣穩固,許多鬼以為閻王不在家,他們就能為所欲為,所以跑上來趁機作亂,然後被汀蘭大人教訓之後又打了一頓,全都關到了十八層地獄去。
這下消停了,誰也不敢再出來隨便作惡了,連帶著看見汀蘭大人都要退避三舍繞著走。
所以此刻,看著楚停瀾如此這般,他又想起了曾經,忍不住心裏懷念。
楚停瀾說完這句話之後才道:“桂芬姐需要吃飯嗎?你倒是不需要吃飯,不過她是一個人。”
張桂芬搖了搖頭,一臉感激的望著楚停瀾道:“不用了,汀蘭,你不用給我準備飯了,也許我今天就已經到大賢了,到那時候就別吃些有的沒的了,浪費,再者說了,就算我們最後一次在陽間吃飯了,其實也沒什麼好留戀的,我早就想找到他,然後跟他走了。
那時候那昏君如此對我,又用家人威脅我,甚至是用他的生命威脅,我沒辦法才如此做的,但是現在看來,其實那時候我就該想好退路的,他根本不可能真的放過我,哪怕是我全家的人都死光了,哪怕是他已經做了不好的事情了,他也不會放過我的。
我當時就不該聽他的話,我就該跟天哥一起走的,但是我沒有那樣的勇氣,後來我殺了那暴君,我終於如願以償的時候,我突然間有些許的悲涼,畢竟我們兩個相守許多年,到最後卻隻得了一個愛而不得,甚至是不得善終的下場。
我們兩個本身就是體麵人,為什麼時代要如此對我?我去陰司討個說法,那個人對我說這昏君早期是有大功德,所以投胎成惡人,然後做如此多的事情才不會受懲罰,他們也沒辦法管,他們隻能一點一點的減少昏君的功德,然後送他入十八層地獄地,但不是現在。
他要輪回好幾世之後,我就在想,可是真不公平,明明是他做了壞事,但是他依然能善終,而我們沒做錯事,到最後我們所得的卻不及他萬分之一,加上那時候下麵的陰司都走後門兒的,所以我才說,我才去想找一個安穩的人來解決這件事情,不過我找了很久也沒有找到。
我連天哥都沒找到,連帶著他的父母也沒遇見,我走了很久,不得已去投胎轉世,一世又一世的輪回,我總在最後能想起來曾經可,是那又能怎麼辦?根本沒有什麼用的,想起曾經我也收拾不了,那暴君我每一次都想弄死他,哪怕是我一直在遭罪,我也想打死他。
但是那昏君就是每次都能安安穩穩地好好的死,我真的恨得牙根兒癢癢,恨得不得了,唉,現在想來,若是一開始我就不畏畏縮縮,我該果斷一點,也許我們兩個就不會分開了。”
楚停瀾見她失落的樣子,說:“現在也是最好的結果了,起碼你們兩個若是不投胎,還能在下麵相守個幾百年,不比在人間快活多了,人間總是有許多糟心的事情,汙濁肮髒歡樂幸福,許許多多交織在一起,地下可能終身見不到陽光,可能滿是汙濁,但是那又能如何呢?最起碼是你們想要的地方,所以遵從本心是最重要的,你們兩個既然遇見了彼此,那麼就別再錯過了。”
看著楚停瀾漸漸朝著樓上走去的背影,兩個人相視一笑,將手握在一起。心滿意足了。
晚間的時候,那個人確實來找楚停瀾了,楚停瀾本來想跟他說這話,然後那人一屁股坐在凳子上,一副大爺的模樣,摘了麵具,對,楚停瀾道:“你能不能別再往這地址裏燒東西了?那是崔判官的地址,他現在氣得吹胡子瞪眼的,覺得你在戲弄他,他從來不吃米飯的,你居然還敢給他送米飯,他現在已經氣得想來上麵找你了,要不是十殿閻羅壓著,估計他又得來給你理論一番。”
楚停瀾笑了笑,也坐在他旁邊道:“我這不也是不知道嗎?我早就忘了那時候你的地址在哪裏了,我能給你們燒紙,走個流程就算不錯了,若是放在平常,我估計直接就叫你來了,我還會給他燒紙,你讓他別得了便宜還賣乖。
話說今天的事情你到底能不能解決?他們兩個已經夠苦的了,不可能不能再走從前的老路了。”
那人沒說話,隻是看著楚停瀾,一眼不發。
然而,在楚停瀾馬上要走的時候他抬起手,將一根紅繩露出來一端,落在了楚停瀾的手裏。
楚停瀾潔白的手與那紅色的線條交織,唯美又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