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楓一心撲到題目上，沒注意到溫予酒和靳南的話題指向自己，抬頭看過去甚至茫然地啊了一聲。
    靳南看一眼江楓，又看向溫予酒：“你倆處成朋友了？”
    “……”
    溫予酒聽出他的意有所指，沉默半晌才開口：“沒人了，南哥你店鋪轉讓吧。”
    靳南不理他，轉問上江楓：“小江要找兼職嗎？”
    江楓這回知道他們剛剛在聊什麼了：“嗯，最近在看。”
    雖然網咖老板那邊沒有，但江楓也沒放棄，晚自習結束就會在周邊街道和商場逛兩圈。
    不過沒那麼容易就是了。
    “我店裏最近在招兼職，”靳南得到肯定的回答，立刻坐到江楓那頭，“要不要來試試？”
    江楓被問的怔了一瞬，瞥向溫予酒的方向，對方早在他們開始聊的時候就繼續改卷了。他隻能收回眼神：“上班時間是什麼時候？”
    “周一到周五，晚上七點到十點。”
    “我考慮一下。”
    一模還沒開始，江楓不知道補習的成效，就算商場確實有適合他的兼職，江楓也隻是定在原地看兩眼就離開。
    “沒事，”靳南笑眯眯的，“你下周六前給我答複就好，咱倆順便加個微信吧，方便聯係。”
    溫予酒望了靳南一眼。
    江楓沒注意到，從口袋拿出手機：“好。”
    “南哥。”溫予酒喊了靳南一聲，卻沒有繼續說下去。
    江楓和靳南都看向他。
    他沒說話，隻是和靳南對視。良久，對方才擺手，說著江楓聽不懂的話：“放心，隻是想繼續開店而已，我真招不到人手。”
    周遭的氣氛有點莫名的轉變，江楓空不出心思理會，把靳南的微信加上備注，又看起自己的題目寫到了哪一步，絲毫沒有要加入話題的打算。
    靳南得到回答，卻並不打算離開，而是繼續坐在江楓身邊，看他一步步算出答案，裝作察覺不到溫予酒的視線。
    靳南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溫予酒盯著靳南，自然也有一半目光落在江楓那裏。
    在場的兩個人的視線都堆在自己的這邊，饒是江楓低著腦袋，也覺得難受不行，忍不住問靳南：“南哥，你不需要下去看店嗎？”
    原以為隻有溫予酒一個人關注他，沒想到江楓也會開口。靳南隻好舉手投降：“行行行，我下去看店，你們好好學習。”
    臨下樓前，他問溫予酒：“小酒這次要續杯什麼？”
    溫予酒手邊的咖啡杯快見底了。
    “冰萃。”
    店裏較貴的那款。
    “嘿，”靳南沒忍住笑了，搖搖頭下樓，“小心眼。”
    江楓做題速度比起開始快很多，難度較高的部分也能很快完成，溫予酒把他寫完的試卷接過來，又讓對方也坐過來，對著解題步驟一步接一步講解。
    還有兩天到考試周，溫予酒不準備讓江楓繼續做題，而是問起他的知識儲備：“筆記看得怎麼樣了？”
    “還行，”江楓叉起靳南送上來的小蛋糕，“在記。”
    溫予酒繼續問：“能理解嗎？”
    他給江楓的是平常自己用的筆記本，多數是按照他的記憶點進行記錄。
    沒想到江楓點點頭：“可以。”
    溫予酒訝異了一下，接著笑道：“這麼厲害。”
    “嗯？”
    江楓沒理解他這句話的意思，疑惑道：“什麼？”
    “沒什麼。”
    溫予酒想到之前賀知川也向他借過筆記本，半天過去，最後把本子怒砸到他的桌麵，控訴他為什麼把筆記寫的跟名詞大全似的，還需要邊抄邊聯想，“誇獎你一下。”
    江楓被誇得莫名其妙：“那謝謝你。”
    “對了，”溫予酒又一次開口，“明天能在你家上課嗎？”
    在前一晚和負責做飯的阿姨說過今天不需要準備，江楓打開門看見背著書包，站在門外等待的溫予酒，還是覺得詭異。
    問半天也沒問出為什麼非要更改地點，而且地點還一定要是他家裏，但一想到明天可以不用提前起床趕去咖啡館，江楓還是沒抵抗住誘惑，答應下來。
    他側過身讓溫予酒進來，又從鞋櫃拿出沒開封過的拖鞋讓人換上：“吃早飯了嗎？”
    “買了。”溫予酒示意另一隻手拎著的早餐袋。
    因為不用早起，江楓索性關閉所有鬧鍾，被電話鈴聲吵醒時還悶在被窩睡覺，身上還穿著睡衣。
    瞌睡蟲還沒完全跑光，江楓打了個哈欠：“現在開始嗎？”
    昨天溫予酒跟他說，今天的內容是梳理剩下兩科的知識點。
    溫予酒把早餐放到餐桌上，回頭望了他一眼：“你先洗漱。”
    他這幾周的睡覺時間集體向前調整了兩個小時，在浴室洗把臉就成功醒神。
    換好衣服回到客廳，溫予酒已經開始找需要用到的題目，桌上的早餐袋保持原樣沒有開封。
    江楓在溫予酒的對麵拉開椅子坐下。
    “內容比較多，我會加快速度，”溫予酒給他打預防針，“跟不上就告訴我，我會適當放慢。”
    江楓應了聲。
    雖然做好了心理準備，但當十二點準，溫予酒宣布可以休息後，江楓還是趴倒在桌上。
    溫予酒合上卡點講完的物理筆記，又不緊不慢的翻出尚未開始的化學筆記。
    最後一天的補習往後延遲了兩個小時，溫予酒問又趴到桌上的江楓，要不要把筆記本留給他。
    男孩子貼著桌麵，緩慢地點頭。
    新一周的天氣不怎麼好。
    江楓沒有看天氣預報的習慣，關上空調開窗明顯感覺到涼意，天空灰蒙蒙的一片，似乎有落雨的趨勢。
    他出門前順便捎帶了一把傘。
    溫度在寒露過後驟降，江楓披上外套，進校門前還被突然出現在教學樓的豎幅硬控三秒。
    讓教導主任逮住：“怎麼樣，考試有沒有信心？”
    江楓又被控住十秒：“……沒有。”
    他的摸底考成績一出，讓年級組都不可置信這會是江楓考出來的分數。全市統考的試卷都會分配給各校老師批改，得到他的成績單，任過課和沒任過課的老師都圍上來看過一眼。
    教導主任拍了拍他的肩：“努力。”
    開考時間按照高考要求，第一科落在九點，江楓的考場分到四班，恰好和許陽一個考場。
    他把溫予酒的筆記本塞進書包裏，拿上背誦大全坐進四班。
    許陽知道他這兩周在趕進度，位置又正好在江楓旁邊，等人放書坐下才問：“怎麼樣？”
    江楓：“想死。”
    又是幾輪知識灌輸，最好解決的語文卻遲遲沒背完文言文和古詩。他翻到其中一篇：“希望默寫能滿分。”
    這樣他就不會被語文老師罰抄了。
    溫予酒在考前跟他說過不允許結束一科問一科，這次的難度接近高考，題型又新穎，江楓隻能老老實實圈出有疑問的題，等著英語考完去找溫予酒。
    但沒想到，桌子和書本全部歸回原位，江楓隔壁依舊沒有人出現。
    他拉住把溫予酒的書搬回來的賀知川：“溫予酒呢？”
    賀知川被他拽住還嚇了一跳，接著才說：“阿予？他下午考試前就去找班主任請假了，現在估計都出校門了吧？”
    他對江楓會突然問起溫予酒表露出好奇，把書堆在桌上又湊過去和江楓說話：“你怎麼突然關心起阿予了？”
    “……”
    江楓當然不會告訴他因為自己想問問題。
    男孩子沉默幾秒，緊接著扭頭盯上賀知川：“我記得你成績不錯。”
    賀知川愣住：“啊？”
    江楓沒留給他反應的時間，從草稿堆掏出早上的理綜卷，指上他圈出的其中一道題：“這裏，你是怎麼算的？”
    “……啊？”
    接收到賀知川發來的消息時，溫予酒正陪在溫裘身邊，向前來參與生日宴的合作夥伴表示感謝。
    溫寄滿留學歸來，同時正式確定會進入溫裘的公司工作，為了不落下話柄，主動提出從基層做起。
    生日宴同時也是接風宴。
    溫家對長子的器重，各家都有目共睹，為了保持良好的合作關係，能參加的自然都會參加，實在騰不出時間也會讓助理來送禮。
    溫寄滿還被陳婭押在房間打扮，溫予酒便跟著溫裘鎮場。
    終於有一位關係稱得上不錯的老總來到會場，溫裘和對方聊開，溫予酒這才有得以喘氣的機會，掏出口袋裏一直在振動的手機。
    -[阿予，我被你的同桌抓住問了一個小時的問題。]
    大概是覺得單發文字不夠淒慘，賀知川緊接著補上一個傳統的文字顏。
    -[：)]
    -[怎麼？]
    消息送達是在一個小時前，溫予酒發問句過去，對方又回的極快，大概是時不時就盯一下溫予酒有沒有看到消息，終於輪到他抓著人吐槽了。
    -[太能問了，有些題我對結果也挺猶豫的，做法又和他不一樣，他又抓著這點繼續問。]
    -[他平常跟你也這樣？]
    -[沒有。]
    他們剛聊沒幾句，溫予酒便看見他哥哥從正門走進來，穿著陳婭特地定製加急的西裝。他慢慢收起嘴角的笑意，把手機放回口袋裏，重新走回溫裘的身後。
    等待溫寄滿走近他們，溫予酒舉起手中的香檳，向他的兄長祝賀：“生日快樂，哥哥，歡迎回來。”
    一打放學鈴，賀知川逮到時機迅速逃跑，江楓甚至沒反應過來。
    許陽也直截了當的拒絕他的答疑請求，轉問起另一件事：“你覺得考得怎麼樣？”
    江楓跟著他一齊往商圈走，昨天兩個人商量好結束就去吃頓好的。他頓了頓，不確定的語氣：“能寫的都寫了。”
    他也不想一考完就對答案給自己找不痛快，拉住賀知川問問題也隻是想不出思路，問完想知道的就打算把人放走。
    江楓心裏沒底：“不好說。”
    統考起碼要兩天才能出結果，他現在不想去思考這些事，轉換話題：“吃什麼？”
    許陽正在給家裏發消息說晚上不會去吃飯，隨口應說：“都行。”
    他們說話的中途，昏暗許久的天空響起雷，江楓抬頭看了一眼，接著撐開握在手裏的傘，把他和許陽遮進去。
    雨水砸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