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十五章 白茫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062
滾屏速度:
保存設置 開始滾屏
白茫,常年積雪,山頂寒風像毛羽針,刮在臉上又密又生疼。
越過子歸山,抵達一個峽穀,那裏的湖麵早已成冰。各門各派的人行走其上,尋找白茫花的蹤影。
十五月圓,白芒花開。
可是月都快落至峽穀背後了,依舊未見白茫花,連一根草都未見。有些人開始覺得這個地方不是白茫花出沒的地方,提著兵器離開。
此時此刻,一切開始有了變化,冰麵之上,不知怎麼回事突然有一些綠色草葦緩緩浮出。有些人已經按捺不住,奮身前往,先下手為強。
兵器開始交加,回蕩整個峽穀。
有些武藝居上的,終於可以撫摸那些浮出來的草葦了,撫摸之後,笑容還未完全綻放開來,便被凍固了,連同他整個軀體都凍成了一體,人們紛紛後退。
一些白氣從草葦上散開來,午紅不動神色地拿出綠蘇子給朝白。可是這白氣不僅寒,而且可以在人身上凝結成小水珠,小水珠在合在一起漸漸擴大,在她身上結冰,一陣冰寒開始進入了皮膚。
這個時候,朝白默默將手放置她背後,運內力供她取暖。
這場白氣,一直糾纏了一刻時間。冰麵上的人,已經不多,躺下的軀體,鼻孔都流出白色粘稠液體,既然沒有成冰。
他們終於看到了白茫花,晶瑩剔透,像一隻發簪。沒有枝葉。
剩下的人都看著它,但沒有一個人動,沒有人願意成為大家攻擊的對象,都想黃雀在後。
白茫花散發出柔和白光,午紅提醒朝白,運氣閉上雙眼。朝白依言照做,左手握著右手上雪月刀的刀柄,調動所以神經堤防有人偷襲。
再次打開雙眼,站著的隻有五人,其餘人在白光散發之際來不及運功抵擋而喪命。剩下五人,他們彼此互看了對方,各自揣摩對方實力。
“白茫花要下去了”,暮紫剛講完,白茫花便開始緩緩下移。藍衣中年人忍無可忍,拔劍而起,向白茫花根割去。
“不能割”,午紅不由地驚叫。
當今世上,或許隻有這花才可以解去莊主的毒。就算死,也要將之安然奪到手。雪月刀吟,硬生生將他壓了回去,然後兩個人都停了下來,睥睨著白茫花,見白茫花根將要隱沒。
朝白不再猶豫,莊主是等不到下一個十年的。每次毒發的痛苦,都勝於以前所有毒發加起來的痛苦。他將身法快到自己的極致,用午紅給他的紅顏手帕抓住僅存的根部,整個提了起來,然後遞給午紅,冷眼看著其他三人。
三人一直緊跟他們後麵,白茫花寒性太強,午紅自製的紅顏手帕已經無法支撐。堅持了半個時辰,她走路開始左右晃動,朝白責怪暗中責怪自己粗心,該自己拿那花。於是從午紅手中接過,發現她手冷的像冰塊,她的眉毛上附著一層雪白。
朝白輕聲問道:“午紅,可還能堅持?”
午紅剛點頭,便倒了下去,朝白即時扶住她。問題開始出現,若及時運功幫她驅寒,這花定是會被人搶走,那莊主……若她寒流拖得太長那……
遲早一戰,索性先挑明,朝白將白茫花放在雪地上,雪月刀緩緩出鞘,他說,你們一起上吧。
我們都是苦命之人,辛苦耕耘卻被世之所棄。今唯有聚到一起,抵足相依,靜默取暖。你這次取花,定要好好保午紅周全,當然,還有你自己。
花老大的話,縈繞在耳。內心暖流漫過。他脫下毛絨襖墊在雪地上,將午紅輕輕放在襖上,再脫下長衫蓋在她身上。他撫摸著她的臉道:“等我。”
午紅眼神一片模糊,看不清他的表情,隻有暖和地笑,緩緩地點頭。
第三式屠城,沒有片刻的時間等待他緩和,他成了一隻發瘋的狼。盯死一個,所有刀影悉數罩向他,不顧其餘人兵刃,快到極致,快速殺死其中一人贏得一點點躲開其餘人兵刃刺中要害的時間,隻要這樣,以身範險,才能最大程度節省時間。
兩個人倒下去之後,他身上有了兩道口子,一道剛觸及肌膚,一道深深陷入了肌膚。雪月刀又緩緩拿起,藍衣中年人趁他激戰時退至午紅旁邊,將兵刃放在了午紅脖子上。
雪月刀不得不低下沉吟的頭,他冷冷道:“放了她,你走,不然你會後悔的。”
“放了她?”他哈哈地笑,然後接著道:“你當我傻啊。我要你往後退,一直退到我看不見的地方,到時候,我隻拿走白茫花。不然……”
“好”,時間分秒如金,他瞬間消失在這片漫白,藍衣中年人,拿著花急奔離開。朝白又回來,扶起她,正要運功,午紅無力地笑道:“你看我眉毛不是沒有白色了,我剛吃了紅丹,可以暫時抵製寒流,快去追他。白茫花,死也不能丟失。”
朝白再次將她輕輕放下,人像貼著地皮的箭一樣追趕。總算趕到,藍衣人卻主動交出白茫花,他道:“年輕人,連我蕭清風也無能耐抵製它的寒毒,這天下便沒有人可以抵製住它的寒毒。”說完,立即打坐療寒。
朝白回來,先運功給午紅,午紅發白的臉漸漸紅暈。蘇醒了七分,立即站了起來,將衣服還於他,正要叫他穿上,可看見那兩條深深的傷口,說不出一句話來。
朝白接過長衫穿上,兩人開始歸程。
原來真的沒有人可以抵抗白茫花的寒毒,紅顏手帕徹底失去了功效,朝白漸漸不支,最後暈倒,午紅及時抱住他,兩人同時倒地,滾下了雪山。
午紅蘇醒,看見這裏雖然依舊一片雪白,她拖著昏迷的朝白向前方走去,抵達一處洞口。她把朝白扶起靠牆,雙手捧著他的臉叫他的名字,一次一次,淚水漸漸洶湧成潮,將她淹沒。她慢慢開駛啞。她把頭貼在了他的胸口。
朝白終於睜開了雙眼,是她的呼喚,讓他從閻王麵前掙脫,蘇醒過來。眼睛模糊地看著還在喊著自己名字的她。他極力托起左手,撫摸她的秀發。
午紅像觸電般抬起頭,驚喜忘了言語。朝白撫摸著她的臉,抹去她的淚,她看著他嗬嗬地笑,聲音依舊暗啞。
朝白沒有力氣動彈,感覺有股冷流慢慢從血管向他的心髒遊動。
死之前,能有人為自己這般哭泣,也不枉一生了。他耗盡最後一絲力氣對她道:“午紅,好好活著,好好帶著白茫回家,謝謝你,為我哭泣。”
朝白的雙眼再次合閉。
“朝白……”,她失聲慟哭,卻已經發不出聲音。
有腳步聲緩緩靠近,午紅提防看著四周,出現的那個蒼老人影,將她愣在了那裏。她奔向她,抱著她,喊著師父,可是嗓子已經啞了。
老人用顫抖的手撫摸著她的頭,她道:“我知道,如果你和相憶他們走到了一起,定會來取白茫花的。”老婦人說完不由得感歎。
午紅忽然想到了什麼,跑到朝白跟前,“啊,啊”的朝師父喊,師父明白過來,給他把脈,然後道:“他內力深厚,不致命。”
老婦人去洞裏回來,將一滴紅色液體倒進他嘴裏。也給了午紅一滴。
午紅覺得幹涸的嗓子得到了輕柔撫摸,又似有了水的滋養,她可以說出些聲音來了。
朝白在兩個時辰後醒來,午紅欣喜地重複地喊:“你終於醒了,你終於醒了……”
他們開始聽老婦人講。
白茫花之毒,原來真的是沒有人可以抗拒的,我取到它之後,靠著藥物也隻能支撐五個時辰,最後還是昏迷,白茫花也丟了,醒來就到了這裏。
這個洞裏有塊奇異火石,所以他進來後,得到了暫時性的補溫而蘇醒了片刻。
“那隻要拿著那火石就可以抵製白茫花的寒毒了?”午紅問。
“是的,但是這火石嵌在岩石裏頭,還有,我至今也未找到出去的路。”
婦人帶著他們去看那火石,岩石包在它外麵,辨不清它的形狀,隻看得見一團通紅,手掌大小。
白茫花此時突然又散發白氣,像一種噴發,不似先前那般緩慢,他們來不及提防。正感到惶恐,卻一直相安無事。
想來是那火石的作用,那些白氣在火石那裏縈繞,突然開始振動。他們發現火石包圍的那些岩石脫落下來。
終於看清了火石的形態,像一個小花盆,老婦人示意午紅把白茫花放置在火石上麵。通紅的火石開始將自己的紅熱輸給白茫,隻見紅色熱流沿著白茫花管流動。白茫花發出熠熠奪目柔和的紅光,花冠內心紅,外圍依舊剔透。
他們看著驚歎地屏住了呼吸。
老婦人叫朝白端起它,朝白照做,剛剛拿起,洞壁振動竟出現了一道門。他們進入,是一個小房間,裏麵有石椅,石床。
椅子上的白紙寫有字,午紅念了起來:傾畢生之力尋來紅石,造了此通道,贈予有緣人,隻不想我和她的遺憾,會在苦苦相濡的你們身上重演。
他們順著通道走,走出出口發現,竟然來到了白茫花盛開的地方。
三個人,看著滿地屍體,七分感慨三分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