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淩遲•;逢魔時刻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22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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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正是逢魔時刻。
    在被關進天牢的半月後,樂泠被帶去了刑場。
    說是刑場,其實是一間百多平米的地下房間,四周點滿了長明燈,並不顯昏暗。
    當樂泠到達時,秦非已經正坐於此。
    他們在黃昏時結為夫妻,如今又是一個黃昏,她卻淪為了階下囚,而他仍然是高高在上的帝王。真是諷刺呢!
    樂泠徑直走到他麵前,微微欠身,露出了依舊溫和的笑容,“妾身參見陛下。”謙和而又疏離。
    秦非的臉色沉了下來,舉起了右手中的一疊紙,不悅地開口道:“證據確鑿,所有的矛頭都指向你,你有什麼要說的?”
    樂泠嘴角弧度上揚,像是一個偷了糖果的孩子,帶著些頑皮,“陛下認為妾身應該說些什麼嗎?”
    秦非的臉色更加陰沉,頗有種恨鐵不成鋼的意味,“不辯解麼,這件事。為何什麼都不肯說!”
    “嗬嗬。”樂泠用拿出手帕掩嘴,輕笑,“就算妾身說了,陛下信麼?”
    秦非的聲音高了幾度,對她的質疑相當不滿,“你若是說,我就信。”
    “信?陛下若是信,又何必一開始就懷疑妾身呢?”
    “朕沒有!……”秦非脫口而出,猛地發覺不對,稍稍放軟了語氣,“我是說,……”
    “陛下,”樂泠打斷了他的話,“妾身無話可說,甘願伏罪。”
    秦非隻覺得她溫婉的笑容越發刺眼。為什麼,為什麼到這種地步還要這麼笑?不在乎麼?因為不在乎所以才這麼釋然。既然如此,那麼……“那就行刑。”秦非微微眯眼,下令。
    “妾身領旨。”樂泠平靜地轉身,走向刑架,從容得不像是要受刑,反倒像是被邀請赴宴一般。
    秦非不語,安靜的看著樂泠被綁上刑架,黑色的眸子裏,深不見底。
    “開始行刑。”
    “遵旨。”
    樂泠在秦非的正對麵,就算是現在被剝光衣服綁在刑架上,樂泠也不見絲毫羞澀,靜靜地看著秦非,像是要把他刻在自己的靈魂裏。臉上掛起的是公式化溫婉的表情,隻有從額角的冷汗,還有偶爾抽搐的嘴角,看得出她此時的痛苦。
    樂泠雖然並非從小嬌生慣養,但是在物質方麵確實沒怎麼受過苦,唯一受了幾次皮外傷都被那個人寶貝得在床上躺了幾個月。如今,算是她自作自受吧!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行刑的劊子手動作十分緩慢,生怕出個什麼差錯,自己項上人頭不保不說,怕是還要禍及家人。
    秦非逼著自己與樂泠對視,盡量收攏餘光,不去看她的傷口,盡管如此,秦非隻覺得這刀不僅是傷在她身上,也正一刀一刀將他的心剮得血淋淋的。
    求饒啊,為什麼不開口?
    不是最怕疼的嗎,為什麼一聲不哼?我答應過你不會讓你痛苦的,隻要你說痛,我立刻讓他停止。
    隻要你肯稍稍服軟,哪怕隻是一下,我什麼都答應你。
    我們不是夫妻嗎?
    不是發過誓言說要白首偕老嗎?
    泠兒,你開口啊!
    秦非隻覺雙唇似乎有千鈞一般,話到了嘴邊卻怎麼也開不了口。
    為什麼?
    為什麼?
    樂泠也是一遍又一遍的反問著自己。為什麼要如此固執呢?自己不是說過無論如何要活得好好的,讓所有的仇家都鬱悶到死。如今卻是自己扇自己耳光了。
    從行刑最開始的痛不欲生到現在已經近乎麻木了。樂泠看著他的黑眸,不禁有些走神。當時的她也是由於這雙眸子才深深地陷了進去,她為他著了魔。不過隻有置之死地而後生,才會……
    她還記得,那時年少,那個少年,鮮衣怒馬,就這樣闖進了她的生活。
    他說:“在下何仁山,不知姑娘怎麼稱呼?”
    他說:“樂姑娘笑起來……很美。”
    他說:“其實我是秦非,你,不恨我的隱瞞?”
    他甜甜的笑著,臉上帶著幾絲紅暈,“我……我可以喚你泠兒麼?”
    他從後麵抱著她,在她的耳邊私語,“泠兒,做我的妻。我隻要你對我一人笑。”
    泠兒……
    泠兒……
    她似乎聽到了他的輕聲呢喃,可是好累,她的意識漸漸模糊。她想要睡一會兒,就一小會兒。
    抱歉,星哥哥,沒能遵守約定。
    抱歉,子謙,就算知道你是逢場作戲,我還是無法忍受你和別的女人太過接近。原諒我的任性,不能同你白手偕老。子謙,不要恨我。忘了我吧!那樣你就可以不傷心了。子謙,原諒我的逃避。
    還有,我的諾兒,娘親不能在陪你長大了。你要堅強。
    ……
    也不知是怎麼回事,行刑的人並未動她的頭麵,剜舌、割眉,這些重要環節也並未出現。
    一直到了第二日淩晨,割了三百多刀,樂泠才斷氣。除了頭部,渾身上下血淋淋,難以看出人形。
    秦非一直坐在那裏,木偶一般,毫無反應。
    連瑾進入地下房間,低頭走近秦非,跪下,“陛下,該早朝了。”
    半晌,秦非生硬地答了一聲,僵硬地起身,鬆開握緊的拳,木屑紛紛揚揚地灑在地上。不知何時,他竟然將座下的紫檀木椅的扶手生生地扳了下來,捏成了粉碎。
    秦非嘴唇張合,好一會兒才發出幹澀聲音,“人都死了,就停了吧。”沉默了一會兒,繼續道,“連瑾,這事你看著辦。”然後一言不發地離開。黃色的背影漸漸隱入黑暗。
    不會再有人輕聲喚他子謙了,她已經不在了,真的,再也不會了……
    隻有他知道,自己的每一步有多麼的艱難;也隻有看著他離開的連瑾知道,秦非的背影有多麼沉重。
    ——秦非,字子謙。
    一般行刑的時間都是選在正午,因為此時陽氣最盛,死去的人會魂飛魄散。可是秦非為樂泠選的時間是傍晚——逢魔時刻。
    連瑾知道,在自家主子心裏,皇後娘娘是個特別的存在,無可替代。即使有後宮佳麗三千,但在秦非心中,也抵不過樂泠一笑。所以連瑾不明白,後宮爭鬥的戲碼天天都在上演,不過是個芝麻大點的事情,雙方服個軟也就過了,為何如此相愛的兩人,如今竟落得個兩敗俱傷的局麵。
    連瑾是個孤兒,自幼進宮,一心服侍秦非。他不知道有句話叫做“愛之深,責之切。”,很多時候,愈是在乎,便愈加斤斤計較。
    連瑾起身,走到了劊子手麵前,麵色較柔和,開口道:“你先把後事交待了。你的家屬還有身在軍中的兄弟,雜家自會幫你照拂。”
    “多謝公公。”劊子手跪拜。連瑾理也未理,徑直走到房間盡頭,石壁的如門大小一部分緩緩移開。連瑾走到門口,上前跪下,“奴才參見太子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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