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34.損失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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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知新已經氣得頭頂冒煙,若不是他還顧著身為朝廷命官的顏麵,不想在這大庭廣眾下鬧開,也免得有損孫女名節,他都想過去一把掀了桌子,拚了自己這身老骨頭也要揍一頓那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
常知新憤然離去,出了門就前往譚明言府上。
次日早朝,譚明言直接上書彈劾新科狀元宋明哲,欲使卑鄙手段拋棄結發妻子,隻為攀高枝、登青雲!
譚明言將自己所了解的事盡數寫在奏折上,又當著滿朝文武的麵陳述了一番,最後總結道:“陛下,常言道,貧賤之交不可忘,糟糠之妻不下堂。更何況宋明哲之妻賢良淑德,能勤儉持家、孝敬公婆,而宋明哲卻為了一己之私做出如此背德之事。他害得妻子身體抱恙,卻狠心得連湯藥錢都不願給,妄想五兩銀子將人打發,這是何等的狼心狗肺!”
常知新也站出來說道:“啟奏陛下,微臣家中卻有一孫女,但微臣從未有意將孫女許配給宋明哲!宋明哲分明就是以此為借口罷了,這根本就是汙損微臣孫女的名節,若是傳了出去,可叫微臣孫女如何做人!還請陛下務必嚴懲宋明哲!”
義正言辭地說完,常知新的眼角餘光冷冷掃過三皇子沈宣。
沈宣一言未發,可袖子裏的手卻暗暗攥緊。
沈淵垂著眼眸遮住眼底的光。
常知新為何會有意把嬌寵多年的孫女許配給宋明哲?自然是因為有個更有分量的人保了這份媒!
這個人就是沈宣!
常知新做為翰林院大學士兼文淵閣閣領雖然沒有多少實際的權利,但卻是實打實的天子近臣,專門為皇帝擬旨,深得皇帝信任。
這樣的身份當然值得有心爭奪帝位的皇子拉攏。
最穩固的拉攏手段之一就是結親。
沈宣自己和常知新孫女的年歲雖然相當,可正妻之位沈宣還是想留給真正的權貴之女,這樣對自己爭奪帝位的幫助才最大。
而常知新的孫女是嫡出,身份上也算得上高門,肯定不能與人做妾。
這不上不下的實在尷尬,沈宣這才想到了一眾追隨自己的朝臣中唯有宋明哲年齡最合適,這新科狀元的身份也不算辱沒了常家小姐。
且常知新雖然有站在他這邊的意思,但還沒有明顯表態,他也是想借這次保媒徹底將常知新拉攏到自己陣營,為此還許了不少好處。
這下好了,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出了這麼一遭事,他是別想拉攏常知新了!不結仇就不錯了!
燕王大發雷霆,怒斥宋明哲枉為人!
沈淵看著燕王怒發衝冠的模樣,心中冷笑。
父皇這樣盛怒是為了表現什麼?哦,是要借此表現他對發妻的看重,立一波對已故皇後的尊重的深情形象。
若是沒有讀心術,換成上一輩子的自己,定然會覺得父皇這樣龍顏大怒是因為想到了母後,因為父皇對母後一往情深,敬之愛之,所以才會對宋明哲苛待發妻的行為如此憤怒。
父皇和宋明哲,在某種程度上還真像!
沈淵上前一步拱手道:“父皇切莫動怒,這等小事不值得父皇費心。依兒臣看,這件事不如就交給三皇弟處處置!”
沈宣又急又驚地看著沈淵,“大皇兄,這……”
“我記得前日早朝上三皇弟還說苦於沒有機會為父皇分憂,這不剛好就是個機會?”沈淵笑著打斷沈宣,說,“況且宋明哲雖然是新科狀元,但也不過是個六品官職,三皇弟不用擔心自己不好處置。”
燕王:“好,這件事就交給沈宣!這樣的人就是有再大的學識本事也不配為官,隻是個小小六品就有這般心術不正,真要是給他高官厚祿,那也是朝廷的蛀蟲!”
沈宣麵色一陣青一陣紫,趕鴨子上架,他連拒絕的機會都沒有,“是,兒臣領命!”
下朝後沈宣急匆匆就往後宮去。
沈青走在沈淵邊上,冷笑著說:“這是又去找的瑤妃商量對策去了,有母妃疼的就是不一樣,有什麼事兒都有母妃幫著籌謀。”
沈淵眼中閃過一抹怔然,轉頭看著沈青。
而沈青卻已經偏過頭,隻有看不清表情的小半張側臉對著沈淵。
沈淵喉結微微滾動,聲音中帶著些微不易察覺到澀感,眸光暗沉:“母後去世後,你我兄弟就是最親近的人,你心裏有什麼想法可以跟我說,你防著誰,都不必防著我。”
沈青轉頭看過來,滿麵帶笑,仿佛全心全意地信任著沈淵:“這還用說嗎?我最信任的人便是兄長,若是兄長想坐上那九五之尊的位置,為弟的定然不會與兄長相爭。”
沈淵定定看著沈青,緩緩而笑。
兩世,他懷著完全不同的心情說出同一番話,而沈青,都是這番回答,一字不差。
“兄長,這宋明哲已然是不成氣候了,但兄長為何讓沈宣來處置,這不是給他在父皇麵前表現的機會?”
剛剛早朝沈青就不明白沈淵為何說那一番話,有這樣的表現機會為何就不能提提自己?
沈淵似笑非笑地看著沈青:“你是不是覺得我更應該提你?”
沈青尷尬地笑了笑:“怎麼會?兄長這麼做定然有兄長的道理,我隻是好奇罷了。”
沈淵淡淡轉開目光:“我查到,那宋明哲已經暗中投靠沈宣,即便這件事沒有爆出來,讓周蒙幫他順利和離,也隻是為他人做嫁衣罷了!”
“什麼?”沈青頓時怒上眉梢,“他居然已經投靠沈宣!裝的一副不為名利所動的模樣,卻是早已站好了隊,打量著我是傻子糊弄我呢!既然這樣你更不該讓沈宣負責,萬一他以公謀私故意放宋明哲一馬呢!”
看著沈青連“兄長”都不叫氣急敗壞的模樣,沈淵不急不慢地笑道:“那就是我們的運道了。”
沈青皺眉:“什麼意思?”
沈淵:“被譚明言和常知新聯手彈劾,宋明哲已經在父皇那裏掛了黑號,再無前程可言。雖說是交給沈宣處置,但一句”枉為人”和一句”不配為官”就已經定下了宋明哲的未來。”
“確實是,”沈青冷喝一聲,“那是他活該!”
沈淵狡黠一笑:“可宋明哲畢竟已經跟隨沈宣,這事旁人不知,但追隨沈宣的那些人肯定知曉。若是沈宣重重處置了宋明哲,即使知道是父皇的交代,也難免會令那些追隨他的人心有介懷,動搖忠心。而如果他對宋明哲手下留情,那就是對父皇的意思陽奉陰違,讓父皇知道後必定大加責備,沈宣也會因此損失聖心。”
沈青眼睛一亮,興奮地說:“兄長說的極是!這本就是一件小事,誰辦都不要緊,可偏偏落在老三手裏拿就是燙手山芋,怎麼做都會不合適!還是兄長厲害,這麼快就能想到如此高明的一招!”
沈淵:“你是我最親的弟弟,我自然萬事以你為主,那宋明哲既然投靠了沈青還吊著你,一個小小的六品翰林侍讀卻如此不知好歹,那就直接毀了他!”沈淵瞥了一眼旁邊稍稍走進的幾位朝臣,微微提高音量說,“如此也好借這件事讓所有人知道,敢跟你作對,宋明哲就是前車之鑒。”
當天下午,沈宣發落了宋明哲,革去了宋明哲的官職,永不錄用。
處理完後,沈宣又跑進宮找瑤妃,“母妃,宋明哲的都處理完了。”
瑤妃點頭,塗脂抹粉的臉上都遮不住難看的神色,“你要引以為鑒,日後再不可做這種糊塗事!”
沈宣瞥著嘴,一臉委屈,“母妃,這事都是沈青搞的鬼!早朝散朝後兒臣的人親耳聽到沈淵和沈青的談話,說什麼就是要借宋明哲的事讓所有人知道,這就是跟沈青作對的後果!這不就表明宋明哲這事是沈青的手筆!”
瑤妃皺眉:“別聽風就是雨,你有沒有調查清楚到底怎麼回事?”
“查了查了!”沈宣恨恨地說,“宋明哲找的那個給他打和離官司的狀師竟然就是沈青的人!沈青原本是想以此來拉攏宋明哲,可後來該是發現了宋明哲已經投靠兒臣,這才設局對付宋明哲!沈淵向父皇進言讓我來處理此事也一定是沈青的主意,就他滿肚子壞水!說什麼給我鍛煉的機會,不就是想讓我裏外不是人?”
瑤妃漂亮的杏眸中透出陰狠的光:“既然這樣,那也不能讓他痛快了!那個狀師不是沈青的人嗎?如此德行敗壞之人怎能做狀師?他助紂為虐,就判羈押一年,沒收家產,出來後永不可再做狀師!”
沈宣:“這……當真可以?”
瑤妃陰冷一笑:“你父皇命你處理此事,那和這件事有關的所有人你當然都有權處理!”
沈宣:“是,兒臣現在就去辦。”
沈青怎麼也沒想到,沈宣竟然還能反過來將他一招!
當他得知時周蒙已經被捉拿下獄,沈宣已經帶著處理結果去見了父皇,還得了好一通誇獎!
一想到日後再沒有周蒙的“孝敬”,沈青就氣得眼前陣陣發黑!
唯一還能讓他欣慰的就是在他散出去宋明哲被就是沈宣的人後,往常那些總愛蹦噠著對沈宣獻殷勤的朝臣們態度淡了些許。且沈宣也算得罪了常知新,往後常知新是絕不會站隊沈宣了。算一算,還是沈宣的損失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