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30.意有所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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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弟弟臉上久違的笑容,明蕙低著頭偷偷擦著眼淚。
言九鼎看見明蕙這般,直接問:“明妹子怎麼了?咋還哭了?”
明蕙不好意思地別開眼:“我……我再去給你們炸一盤。”
說完就端著空盤子小碎步出去。
言九鼎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南星白了他一眼,嘟囔道:“真是個大老粗!”
沈淵看向明啟:“以前可來過金陵?”
明啟苦笑搖頭:“囊中羞澀,不得見金陵繁華。”
沈淵:“兩年後你若能高中,也好帶你姐姐在金陵生活。”
明家姐弟已經沒有其他親戚,回去故鄉也沒什麼意義。而且明家姐弟和宋明哲本就是同鄉,日後夫妻和離的事也早晚會傳回去。即便是宋明哲始亂終棄,可這個世道對女人就是有諸多不公,那些愛嚼舌根的人都會把矛頭指向明蕙,造謠生事隨口就來。
明啟跟沈淵想到了一起,他本就沒打算回去老家,想著有幸考中後是留京也好還是外放做官也好,都會帶著姐姐一起,隻是他也不確定是否能成。
天下能者眾多,本就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他一個窮鄉僻壤出來的能走到今天著實不易。哪怕他前麵是鄉試第一名,也沒奢望一定奪得會試前三,至於最後的殿試,真要是有幸進了,能得個二甲進士就已心滿意足。
明啟跟沈淵說了自己的想法,也想聽聽沈淵的意見。
沈淵搖著折扇笑著說:“你既然取得鄉試第一名,就不該妄自菲薄,別現在就想著差不多就行便不拚盡全力,不說令姐的期盼,你更對不住自己多年寒窗苦讀。”
明啟略顯羞愧,微微低頭,“恩公教訓的是。”
沈淵其實明白,明啟才十七歲,年少便逢家中巨變,父母去世,長姐婚變,他受著打擊承著重擔,難免棱角被磨,泄了少年意氣,隻追求平穩將就。
上一世是明蕙的死徹底刺激了明啟,才逼得明啟走上權臣之路,這一世明蕙還活得好好的,明啟便少了那股不惜一切的衝勁兒。
沈淵:“你是讀書人,大道理我就不講了,但你要知道,今天你們姐弟會被宋明哲欺負到這個地步,拋開宋明哲這個人渣的主觀因素,最重要的是你們無權無勢,他甚至不需要親自動手就能將你們逼上絕路,而如果不是我,你們連反擊的機會都不會有。”
明啟臉色發白,擱在膝蓋上的手漸漸攥緊。
沈淵繼續道:“與其被權利擺布,不如把權利握在手中。”
明啟怔怔地看著沈淵:“恩公的意思是……”
沈淵起身,走到門口站定,看向外麵的天光雲海,折扇輕搖:“十年常苦學,一上謬成名。擢第未為貴,賀親方始榮。”
明啟咬牙,似是下定某種決心一般說道:“我明白了,多謝恩公提點!”
沈淵回頭笑著看明啟:“待你高中之日,我便告知你我的身份。”
明啟更加激動:“是!啟定不辜負恩公期望!”說完就抱著一箱子書就回去自己院子,目光堅定地好像要上戰場。
言九鼎全程看得目瞪口呆,他就這麼親眼看著殿下將原本“保守打算”的明啟給激成了“不奪狀元誓不為人”的狀態!
“殿下,您真是這個!”言九鼎對沈淵豎起大拇指。
沈淵:“原本明啟就有力爭上遊之心,我隻是讓他更加看清自己心裏的想法罷了。行了,我先走了,他們姐弟你照顧好,不可有失!”
“是!隻是殿下……”言九鼎撓頭,“人家明蕙姑娘正在做炸荷花呢!您要不吃了再走?”
沈淵:“說得好像你一個人吃不完似的!”
言九鼎嘿嘿笑了兩聲,“我是能吃完,但人家主要還是招待殿下啊!!”
沈淵:“替我謝過明蕙姑娘,但我確實不宜久留。這裏有些針線絲綢,一會你交給明蕙姑娘,她閑來喜歡刺繡,也可以打發打發時間。”
南星上前將一直背著的包著針線絲綢的布包交給言九鼎。
言九鼎接過來:“好,一會我交給她。”
沈淵和南星從後門出去,穿過小巷走到早市。
時辰還早,早市攤子才剛剛鋪起來。
南星餓了,請示過沈淵後到旁邊攤子上買了個蔥油餅。
沈淵:“出來前吃了早飯,剛剛在鏢局你也吃了幾片炸荷花,這麼快就又餓了?”
南星:“幾片荷花頂什麼用?而且這蔥油餅也忒香了,把我饞蟲都給勾出來了!”
兩人正說著話,不遠處裴靖安看到兩人,信步走來:“殿下這麼早出來逛早市?”
沈淵沒想到會遇到裴靖安,還好沒讓對方看到自己是從鏢局出來,不然還得找理由解釋。
沈淵:“這裏的蔥油餅不錯,將軍可以嚐嚐。”
本來隻是借著南星的話隨便找個理由,可裴靖安竟然真的轉頭買了兩個蔥油餅。
“殿下推薦的,我得嚐嚐!”完全沒有大將軍的架子,沈淵一口咬下去,嚼了嚼直點頭,“確實不錯。”
沈淵不欲多說,很快就以自己身體不適為由先行離開。
他剛走,莊羽和杜琛、寧策就氣喘籲籲地跑過來。
莊羽彎腰扶著大腿喘著粗氣:“將……將軍!你這跑得也太快了,我們都跟不上!”
在西北時每日在軍中都要訓練,回到金陵後為了不懈怠,隻要沒有其他事,幾人都會天不亮就起來,或者去城外跑步爬山,或者在將軍府的校場切磋練武。
今日天氣好,雞鳴未起他們就去城外爬山,可一路上莊羽三人都被裴靖安甩在身後,爬山跟不上,下山後跑步回來也跟不上。
三人都是征戰沙場的將領英才,體力自是比尋常人強上許多,但這會都已經上氣不接下氣,裴靖安卻隻是出了一層薄汗,看不出半點疲累模樣。
裴靖安轉頭看向一條小巷,他記得剛剛匆匆一瞥,沈淵主仆就是從這條小巷子走出來。
“寧策。”
寧策喘著氣撥開莊羽上前:“將軍有何吩咐?”
裴靖安指著那條小巷子:“知不知道這裏通往何處?”
寧策在戰場上就有“活地圖”的稱號,他記憶力強又極具方向感,很多複雜的路線他哪怕隻在地圖上簡單掃上一眼就能記得清清楚楚,再去走的時候都能十分順暢。
寧策:“這條巷子後麵是鑼鼓巷,兩條巷子挨著。”
莊羽“哎”了一聲,“九鼎鏢局就在鑼鼓巷!”
杜琛:“不是吧?我記得九鼎鏢局是在南門樓大街”
莊羽抹了一把汗:“那是正門,鏢局的正門開在南門樓大街,但鏢局占地麵積廣,最後頭院子的後門就開到了鑼鼓巷!當初賑災回來後我有幾次去找言鏢頭切磋,有兩次趕著回來,言鏢頭看我著急就讓我從後門走,走鑼鼓巷比從前麵南門樓大街走能縮短一半時間,我記得很清楚。”
裴靖安淩厲的眼眸眯起。
寧策:“怎麼了將軍?有何不妥嗎?”
裴靖安沉默片刻,又問寧策:“之前讓你查言九鼎當掉的那隻白玉麒麟的來路,還沒查到?”
寧策搖頭:“還沒有,而且我查到言九鼎並不喜好玉石,連玉佩都不曾佩戴。他身邊也沒有喜好玉石的親友,更未查到有什麼人贈與過白玉麒麟。我也去當鋪看過了,是頂級的羊脂白玉,絕對的珍品!”
莊羽:“那白玉麒麟不會是他撿的吧?反正也不是自己的東西,就當了換錢賑災。”
杜琛:“頂級羊脂白玉的玉麒麟,你給我撿一個試試?祖墳著了都撿不到!”
裴靖安:“查查沈淵。”
寧策“啊”了一聲:“大皇子?”
莊羽和杜琛麵麵相覷。
杜琛:“將軍難道覺得這玉麒麟是言九鼎拿的大皇子的?”
莊羽吹了聲口哨,“言鏢頭威武啊!是不是飯後遛彎”一不小心”溜達到了皇子府上,然後意外”撿到”了玉麒麟,就直接拿去當了?”
寧策:“……讓你少看點怪盜題材的話本子!但凡動動腦筋都不會有這種猜測。”
莊羽哼了一聲,剛要反擊就被裴靖安打斷。
裴靖安看著巷子口:“就往大皇子的方向查。”
寧策:“是!那上乘的羊脂白玉昂貴,也的確不是尋常人家能有的。”
莊羽:“就一塊石頭,真不知道貴在哪。不能吃不能用,也就是擺著好看。”
裴靖安:“玉石這種東西本身就是觀賞價值大於實用價值,你覺得不好,自然也多得是人覺得好。對於喜歡的人而言,隻是看一眼便覺得心情愉悅,這就是最大的價值!”
寧策有些狐疑,總覺得將軍最後一句話好像意有所指,又不像在說白玉麒麟。
沈淵回府之後沒歇一會就帶著一張弓前往二皇子府。
這時候還早,今日又是休沐,沈青還在睡著,就被沈淵直接從床上拎了起來。
沈青正要發火,一看是沈淵才硬生生壓住火氣,卻還是有些許煩躁地說:“兄長怎麼這麼早就過來了?有什麼事兒?”
沈淵:“昨日不是跟你說好,今天休沐陪你練習射箭?我還親自給你選了一張弓。”
沈青想起來是有這麼回事:“那也不用這麼早吧?”
“一日之計在於晨,快些起來。”
沈淵一邊督促沈青起來一邊吩咐下人做準備,到後院擺好靶子,準備好箭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