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4扣工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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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成了江南辦公室的常客。
他要喝茶,指使我去倒水,他要喝咖啡,讓我下樓挨個商戶搜羅他喜歡的口味,他餓了,我點外賣,他說外麵的不放心,我得跑兩公裏外的朱記購買他最喜歡的吃食,衣服髒了找我,鞋帶開了找我,辦公室的衛生變成了我的分內事,總之,他的要求很多,除了上廁所和睡覺不能代勞,其他的全是我的責任和義務。
白天應付完工作上的事,晚上一有時間我便出去跑外賣,有時候也能接到送花送話等跑腿工作,生活忙碌而緊張。
不知江南哪根筋搭錯了,或者受了什麼刺激,見我一下班就打卡溜人,竟然卡著下班的點扔給我一堆文件,輕飄飄地丟下一句:“下班之前把這些整理出來!”
為此,我恨得牙癢癢,卻又不得不對生活低頭。
王燦燦有時會幫襯我,她露出潔白的牙齒對我笑:“田田,好羨慕你哦,天天跟江總接觸!”
我恨不得將手中的活計全扔給她,你喜歡全給你,都給你!
時間久了,一切都處理得遊刃有餘,江南又開始作妖,茶水冷了重新燒,咖啡味道不對,趕緊拿去換一杯,鞋子沒擦幹淨……
我一忍再忍,咬牙堅持,然而他卻變本加厲,總做那雞蛋裏挑骨頭的事,我再三告誡自己,要冷靜!
有一天,江南的朋友來到公司,與他勾肩搭背,作為義務,我給他們分別沏了一杯茶。他的朋友看起來不太靠譜的樣子,頭頂一撮黃毛,嘴裏叼著根煙,他斜眼看我一眼,附在江南的耳邊,不知說了一句什麼,兩個人的視線全都落在我身上。
我匆匆逃離辦公室,隱約聽到黃毛揶揄:“哥們,這小跟班不錯啊!”
那天,我莫名其妙地加班到深夜。
整座城市隻有昏黃的路燈還亮著,我開著自己的小電驢跟路燈道晚安,那晚的風有點大,吹得我眼淚不停。
第二天江南沒有來上班,我照例將他辦公室的衛生打掃完,咖啡放在桌子上。
王燦燦驚訝地說:“你沒看群消息嗎?江總今天出差了!”
你早說啊,看來這杯咖啡錢沒法報銷了,我歎了口氣,將咖啡端到自己的桌子上,輕輕抿了一口,忍不住皺眉,好苦啊,這勞什子玩意兒有什麼好喝的。
江南不在的日子裏,我的任務輕鬆了許多,到點打卡下班,開始我的副業。
今天運氣不錯,跑了幾單外麵後,接了個代駕,那時天色已黑,為了以防萬一,防狼噴霧,瑞士軍刀等防身用品都被窩藏在口袋裏。
車主是個黃毛,他剛出酒店的門,大老遠的便能聞到他身上的酒氣混雜著煙味,我蹙眉,這是我最討厭的味道,沒有之一。
“代駕?”他來到我麵前,語氣中有些不確定,他把鑰匙拋給我,轉身打開後座的車門,擠了進去。
他報了個地址,我跟著導航開了過去。
一路上很安靜。
後座的人忽然問我:“你過會怎麼回去?”
“我自有辦法,不用擔心。”
沉默,氣氛有些尷尬,我打開音樂聽了一會。
“你一個小姑娘,深更半夜的,怎麼還代駕?”黃毛憋了一路,在下車後終於開了口。
“還債。”
我笑了一下,跟他告別。“晚安,祝您生活愉快,記得給我個好評哦!”
這地方離我的住處有點遠,我開著共享電驢要花半個多小時的時間,一路晚風伴明月,自有一番愜意。
隻是我沒想到的是,第二天會在公司裏碰見他。
“你好,何田田,我叫顧北,咱們之前見過兩次。”他彬彬有禮地朝我走來,我愣了愣,很煞風景地回答:“抱歉,我不記得你。”
我有輕度的臉盲症,有些人辨識度高,我能很快記住,而像你我這般丟進人海就找不見的麵孔,隻有增加見麵的次數,才能加深腦海的印象。
“昨晚的代駕,有印象嗎?我是江總的朋友。”他好心提醒。
原來如此,我盯著他頭上的那撮黃毛,難怪瞧著眼熟。
“江總出差了。你有什麼事的話直接電話聯係他。”我倒了杯水給他,客氣地解釋。
“我知道了,打擾了。”
他歉意地笑了笑,露出好看的牙齒。
待人走後,王燦燦一臉八卦地湊到我跟前,眼珠子骨碌碌亂轉。
“田田,你這什麼神奇的吸哥體質啊,連顧北這樣的富二代都來見你!”她不說不知道,她一說我立馬嚇得渾身冷汗,我反複回憶了昨晚代駕的全過程,確定沒有出現過任何差錯,這才漸漸放下心來。
現在一聽到有錢人我便心有餘悸,生怕一個不小心惹債上身。如果再背上沉重的債務,我想死的心都有。
江南出差了三日,第四天早早地到班,我輕手輕腳地打掃衛生,盡量避免被他找到錯處。
時間匆匆,日子就這麼磕磕絆絆地往前劃拉。
又到一個月初,臨下班的時候,王燦燦突然抱住我的胳膊搖晃:“田田,今天發工資了,我們去逛街吧!”
“我也想玩呢,可是我有一大堆事要忙,下次吧!”
我的聲音突然停滯,發,發工資了?
我的銀行卡怎麼沒有一點動靜?
我忍了一晚上,輾轉反側,第二天頂著一雙熊貓眼去問財務,會計告訴我,發工資的名單裏沒有我,她隻是一個打工人,領導讓怎麼做她就乖乖地按指示幹活。
我抿著嘴,一言不發。
江南一定是故意的。
我尋了個機會找到他,詢問我的工資情況。
“為什麼不發我的工資?”
男人戲謔地望著我,聲音輕飄飄的,很欠揍。“你不是說過扣你工資嗎?”
我使勁咬牙:“是,但你至少給我留點生活費吧?”
我話還沒說完,辦公室的門被打開了,進來的是財務小姐,她可能聽到了什麼,臉色尷尬地杵在門口,結結巴巴道:“對,對不起,我來得不,不是時候!”說完匆忙跑了。
我回過神來,繼續剛才的話:“即便欠銀行的錢,銀行還曉得給人留一點活路,江老板,你這麼做是不是過了點?”
“過分?”江南挑了挑眉毛,目光在我身上來回掃視,語氣中帶著幾分嘲諷,“是誰打碎我的鐲子就跑了,要不是你在我這邊幹活,讓我歪打正著地抓住你,否則我不就直接損失了二十萬嗎?”
我憋得老臉通紅,是,聽到二十萬巨資的時候,我一下就慌了,誰知道吃個飯能惹出這麼大檔子禍事,想逃跑是真的,懷疑鐲子的真假也是真的。但看到他擺出來的文件時,我已退無可退,除了努力打工賠錢還有別的路子嗎?
“結果不是沒變嗎?”我努力反駁,心中一百個不情願。
江南慢吞吞地喝了口水,不肯做出半點讓步。
“欠債還錢,天經地義。”
“希望你不要耍什麼心思,沒用的。”
我張了張嘴,本來還想說什麼,但最終什麼也沒說,灰頭土臉地逃出去。
不久,公司裏議論紛紛。
我很驚訝,竟然有人猜測我和江南是某種不能啟齒的關係。嗯,難道她們就沒看見我天天被他罵得狗血淋頭嗎?
每當頭疼的時候,我就端一杯清茶站在窗口,看外麵的綠化,想遠眺是不可能的,周圍都是高樓大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