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非旭笑著，漫不經心道：“被嚇的，剛才那個東西確實很嚇人。”
    連青渡有一瞬呆滯，有點懷疑“嚇人”的含量，但見司非旭一本正經，也隻以為是自己見得太多，免疫了，便未多糾結。
    “是吧。”連青渡有點不確定地應了聲，取出一個小瓶將那個被淨化的魂體收了。
    「怎麼……有點呆的感覺？」
    「啊啊啊，臭阿醒，又欺負小和尚。」
    「阿醒笑得……嗯，難以形容。」
    小和尚一本正經懷疑自己的模樣真挺好玩的，但現在不是玩的時候。
    司非旭問：“小和尚知道這裏是怎麼回事嗎？”
    連青渡收好小瓶子，道：“這是騰簡的虛幻空間，祂與此地的鬼疫在其中博弈，鬼疫偶爾會衝破祂的禁錮跑出來。”
    “原來是騰簡啊。”
    彈幕疑惑：
    「騰簡是什麼？」
    「騰簡確實不常提，是儺戲裏的十二儺神之一，儺神皆以鬼疫為食，隻是吃的不一樣，騰簡食不祥。」
    「不祥是什麼？」
    「不知道啊。」
    “嗯，這方鬼疫很是強盛，要小心。”連青渡說著，拿出一個鈴鐺遞給司非旭。
    看到司非旭的眼睛，他不確定地拉過他的手，將那個鈴鐺放進他手中。
    司非旭摩挲著手中的鈴鐺，問：“這是？”
    “這是振鈴，在大概十八尺的範圍內可以防禦騰簡和鬼疫的侵蝕。”
    “哦？”司非旭感受到了鈴鐺裏的微弱佛力，足夠了。
    “你見過祝希了嗎？”司非旭問。
    “嗯。”連青渡道：“她那裏也有一個。”
    司非旭把玩著手中的振鈴，隨手一晃，清脆的鈴聲響動，身後呆愣的幾人回神，神思清明。
    吳秀也悠悠轉醒。
    “不錯。”司非旭再次誇讚了一句，然後將鈴鐺丟給了安正珃，“你們拿好，跟在我們身後，別亂動。”
    “你……”不要嗎？
    連青渡說著，突然看到了攝影師手上堅挺的攝像機，空中的話戛然而止，整個人手足無措起來。
    「小和尚又害羞了。」
    「小哥哥怎麼這麼可愛。」
    「你們為什麼叫他小和尚？」
    「阿醒起的頭。」
    彈幕開始科普連青渡出現在鏡頭前的曆史，司非旭見他注意到這茬，也不為難他，借著衣兜的掩護，從空間裏取了個口罩遞給他。
    “他們比較需要。”司非旭解釋了一句，道：“戴上，可能會好點。”
    “嗯。”連青渡的聲音細弱蚊蠅，低頭將口罩戴上，總算放鬆了一點。
    司非旭指著攝影師身邊，道：“實在不適應的話，站在他身邊吧，在那裏就不會入鏡了。”
    “好。”又輕輕應了聲，連青渡同手同腳走到攝影師身邊，和攝影互瞪了兩秒，徹底放鬆下來。
    司非旭失笑，“我對騰簡不太了解，祂的虛幻空間要怎麼突破？”
    “突破不了。”連青渡搖頭道：“騰簡好歹沾了個”神”字，想要打破牠的虛幻空間，幾乎不可能。”
    “那隻能讓祂自己撤了空間，自己離開？”司非旭問。
    “祂在此地布置良久，吃不到東西定然不會離開。”連青渡道：“隻有助祂一把，將鬼疫破了。”
    「鬼疫破了，這些鬼魂還在嗎？」
    「雖然看著恐怖了一點，但我不希望他們消失啊，看著他們，我想起了一些故人。」
    「你們被洗腦了，這麼假的都信，還真情實感給AI求情？」
    「不想和沒點敏銳度的人說話，隻想聽小和尚的。」
    彈幕開始一輪陰陽怪氣，作為正統學校一路讀上來的安正珃心底與彈幕上的觀眾想法一致：“鬼疫破除之後，這些鬼魂要怎麼辦？”
    連青渡道：“若是強破鬼疫，鬼魂自然魂飛魄散。若是鬼疫消解，自然是執念盡消，投胎輪回。”
    “那就好。”其他幾人不約而同鬆了口氣。
    所謂鬼疫，是鬼魂因某種執念聚集而產生的如疫病一般的能量場，常常以“疫”稱呼，想要破解鬼疫最簡單的方法便是化解這種執念。
    執念化解的瞬間，鬼疫破，與騰簡相對抗的力量便會潰散，夠騰簡飽餐一頓了。
    隻是鬼疫因眾多鬼魂而誕生，每個鬼魂的想法可能一致，但絕不可能完全相同，便讓化解鬼疫執念的難度無限增加。
    所以以往的鬼疫大多是強破。
    這話，司非旭和連青渡都沒說。
    “我也是第一次看見能與神獸僵持不下的鬼疫，不知道他們的執念究竟是什麼。”連青渡跟在攝影師身邊，從窗戶看向樓下的小禮堂。
    「說實話，看他們的裝扮和精氣神，還有剛才說的話，我突然有點想法。」
    「我也是，但是先不說。」
    彈幕詭異地默契了一次，現場的吳秀、安正珃、肖薑，包括攝影師本來也一臉恐懼麻木，回神後反倒有了一絲希望。
    一絲和剛才短暫出現的學生鬼魂一樣，生機勃勃的希望。
    司非旭不能理解這種突然降臨的生機。
    小光球在他腦海裏幽幽道：【因為他們堅信，用生命保護他們的人絕對不會傷害他們。宿主你是不能理解的。】
    司非旭確實理解不了，雖然腦子裏有薑醒的記憶，但他依舊不明白他們所信仰的和所堅信的究竟是什麼東西。
    連青渡也搞不明白，但他早已習慣了這種不明白，便也未多言。
    肖薑忍不住問：“會不會是他們？”
    安正珃握著手中的振鈴，鈴聲回響，“應該是。”
    吳秀沒說話。
    小光球有點羨慕地道：【好濃鬱信仰啊，可惜不是我們的。】
    聽到這些話，感受到這三人身上氣機的變化，司非旭心底驀然一動。
    【你為什麼總是那麼在意信仰？】
    【因為隻有得到信仰，我們……啊！什麼都不是。】
    小光球反應過來，猛地住口。
    司非旭冷笑，【你果然瞞著我什麼。】
    【什麼都沒有。】小光球叫了一句，躲了起來，不說話了。
    沒有追問，司非旭摩挲著導盲杖，思考起了另一個問題。
    這個國家的人民大多信仰著自己的國家和民族，而修真界的凡人修者則會信仰庇護一方的宗門勢力，若是宗門勢力的信仰能為個人所用，那又是怎樣的力量呢？
    這是司非旭從未想過的，因為他從未站於任何一個勢力的權利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