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櫻花 碧海他鄉鎖離愁 第14章 醉櫻花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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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夜,東風拂葉,靜默庭院,人際寥寥。
遠處,燈火闌珊處似有一輪優美的輪廓倒影在庭院深處的窗簾上。屋內,一個身著淡紫色和服的女子,跪膝而坐,屈著臂彎,伏案不語。
紫衣女子微微低著頭,長長地睫毛彎彎翹起,濃密烏黑。雙目間挺拔的鼻梁猶如鑲嵌著的玉石,光滑白皙。兩片薄薄的櫻桃唇,微垂,合著雙眸間的淡淡憂愁,眉頭漸漸微蹙。
“弱水一瓢苦斷腸,銀絲佝僂憔人夢。”
紫衣女子手握著一玉環,口中吟誦著不太清晰的詩句。
窗外,夜色迷離,天際拂曉待明。
轉眼間,熙熙攘攘的街頭開始陸續出現人群。
“莫夕?”任映雪一早便過來敲藺莫夕的門,“莫夕,起了沒?”
“嗯……”藺莫夕好不容易側過身子,半睜著眼睛,望著門哼了一聲。
聲音雖輕,任映雪卻也聽得真切,她拉開了藺莫夕的門,踩著小碎步來到藺莫夕的身旁。
還半醒半睡的藺莫夕,迷迷糊糊中看見一席青綠色的影子在那裏搖晃。她試著又睜開了些許眼睛,隻見今日的任映雪換上了一身青綠花色的和服,頭上盤著像是厚重扇貝型的發髻,臉上抹著的胭脂散發著迷人的香味。
藺莫夕眨了眨眼睛,繼續慵懶地閉上了。
“映雪姐姐,今天很漂亮!”藺莫夕咧著嘴誇讚,“不過,這麼美的人叫我一人看不是可惜了嗎!”
“嗬嗬……”任映雪搖搖頭,看著倦意融融的藺莫夕真不知道要說什麼才好,“莫夕?”任映雪神神秘秘地,“今天可是個好日子哦!”
藺莫夕還沒見過任映雪什麼時候買過關子,便睜開眼瞥了一眼窗外的光景。“嗯!確實不錯。太陽都已經出來……”
“我說的不是這個。”任映雪並不急著告訴藺莫夕要外出的事兒。
“嗯!”藺莫夕有些摸不著頭腦了,忽的睜開了眼,望向身側的任映雪,心下想著:有什麼特別的事情嗎?
任映雪一見藺莫夕終於提起勁來,這才慢慢說道:“今天要去伊藤家。”
一聽是要去伊藤家,藺莫夕就瞪大了眼,歎了一口:“伊藤?宅子的主人?”
“是的!”任映雪耐心地解釋,“前天,伊藤家就派人送來了請帖,讓我們今天過去。可是……”任映雪話到嘴邊又咽下,不想拆穿藺莫夕整日往外溜的事兒,“可是,我太忙了,一時忘記了。”
藺莫夕心裏疙瘩了一下,麵對任映雪的善解人意充滿了感激。
“莫夕,快起來吧。伊藤家邀請我們今晚上華彥庭參加宴會。晚上在華彥街還會舉行這裏一年一度的廟祭,可熱鬧了。”
“真的?”藺莫夕一股腦從被子裏鑽出來,心裏熱乎乎的,迫不及待想趕往任映雪口中的華彥庭,想去看那裏的布景,更像看晚上的廟祭。
“真的!”任映雪就像哄小孩一樣拍著藺莫夕的肩頭,“所以,現在……”
“哦!等我一下,我馬上就好。”
片刻工夫,藺莫夕就換好了衣服,來到了廳堂內。
可是,當她拉開門的時候,卻隻見任映雪和皇甫霆兩人。
“哎,項少凡怎麼還沒有來?”
“項公子,今兒天一亮就跟著鈴木去了。”
“哦!”
藺莫夕一時間隻顧著玩了,根本沒有注意到皇甫霆和任映雪兩人的異樣。
不久,藺莫夕就跟著他們一起來到了伊藤家的主宅華彥庭。
如果說,伊藤家的別院是小家碧玉的話,那麼眼前的華彥庭就是名將良相。四四方方的庭院,褐色的瓦礫,白色的牆壁,勾勒出一種巍然的莊重。
進了華彥庭,藺莫夕便瞧見了一座空曠的庭院,庭院的正廳是一座寫著“流櫻道場”的大廳。大廳裏密密麻麻地跪坐著一些人。那些人穿著灰黑色的武士服,腰際急著顏色不同腰帶。
而在他們中間,一名中年的的男子笑著迎了上來,他的身後跟著鈴木楓。
“映雪!”
“伊藤叔叔!”
任映雪頷首上前,皇甫霆也跟著過去了,藺莫夕眼見兩人都過去了,便也跟了上去。
“他就是這裏的主人?”藺莫夕在心裏嘀咕,一邊用目光微微打量著伊藤靖宇,“目光熠熠,眉宇飽滿,腳步輕盈,中氣十足。看來是高手。”
“各位,這就是流櫻道場的場主,也是伊藤武士家族的族長。在扶桑,伊藤家的忍術屈指可數。”任映雪逐一介紹,“伊藤叔叔,這是皇甫公子,您見過了!”
“皇甫公子,很久沒見。你的氣場還是那樣特別嘛!”伊藤靖宇笑言,“映雪,怎麼你們門主還不給皇甫公子找個人!”
“伊藤叔叔,瞧您說的。皇甫公子隻是比較拘束而已。”任映雪一邊說著一邊看向藺莫夕和項少凡,“伊藤叔叔,你不是一直想見識一下中原劍法的精妙。這回您可算有眼福了。這是項公子,之前已經多次跟您提及。”
“項少凡?”
“映雪在您麵前提過我?”項少凡一聽伊藤靖宇知道自己的名字,興奮得有些不知所措。
“嗬嗬嗬……”伊藤靖宇笑而不語,瞥了一眼項少凡身旁的藺莫夕,“映雪,這位是?”
“哦!”任映雪並沒有忘記藺莫夕,隻是一時間不知如何介紹才合適,“這是藺莫夕,藺姑娘。易天的弟子,也是項公子的師妹。雖然藺姑娘不久前才進流星門,可是她天資聰明、武藝不凡,令敝門得益匪淺。”
“既然這樣,那藺姑娘!”伊藤靖宇看著一席男兒裝的藺莫夕,輕輕一笑,“等一會兒就和楓兒比試比試吧!”
“好啊!”藺莫夕爽快地答應道,心裏卻想著:楓兒?該不是你身後的鈴木楓吧?聽任映雪說是這裏大師兄,不是這麼抬舉我,一見麵就這樣讓我你的大徒弟較量!
在一番噓寒問暖之後,藺莫夕就尾隨著其他人一同進入了道場內。
一進道場,就開始了一番切磋。
“藺姑娘,請!”
藺莫夕都來不及好好觀察這場內的布置,便由一旁的一名武士遞來一柄木劍,藺莫夕揚揚眉,無奈地拿起劍,迎戰了。
“請多指教!”
一時間,道場內便揚起陣陣微風,隨著兩人的交手,劍身摩擦的聲音一波接著一波。一開始,藺莫夕和鈴木楓兩人都隻是試探著,出招恍惚。待鈴木楓摸準了藺莫夕的輕功優勢後,便猛地進攻,揮舞著木劍朝藺莫夕劈來。藺莫夕眼見鈴木楓直指自己的風一般而來,趕忙抬起腳尖,借勢往後退去,手中的木劍置於背後,待勢而發。
“簌簌”兩聲響,鈴木楓的劍在藺莫夕眼前揮過,隻差一節手指頭的距離,藺莫夕的鼻子就被木劍劈個正著。好在她及時仰麵彎腰,瞪著眼睛,看著木劍在眼前飛過。霎時間,藺莫夕隻覺得自己的心跟著漏跳了半拍似地,喘著粗氣。然而,還來不及調整呼吸,鈴木楓的劍一個回鋒,又朝她而來,這次似乎又直刺而來之勢。藺莫夕的腦子一片空白,隨手展開自己的手臂,將自己的木劍抵住地麵,接著自己的身子借勢一個後翻。同時,藺莫夕又是一個轉身,往一側的門框靠近,緊接著,她一個騰空,起身而躍,抵著門框,借勢朝鈴木楓而去。
刹那間,整個道場一片安靜,所有人都的眼睛都落到了兩人的身上。隻待兩人擦肩之際,悄無聲息,幾乎沒有人看清發生了什麼,卻聽得鈴木楓的劍“哐啷”落地。
藺莫夕向前滑了幾步,腳尖一碾,轉過身站定。
“好好好!”伊藤靖宇連連鼓掌,看著目光如炬的藺莫夕,他不得不承認,“易天的徒弟果然不同尋常!藺姑娘,好身手!”
藺莫夕睜睜眼,舒了一口氣,笑著拱手而言:“伊藤先生過獎了,小女子不過是僥幸險勝而已。”
雖然嘴上是這麼說,藺莫夕在心裏可不知道有多委屈:這伊藤靖宇,知道我師父的厲害了吧。竟讓你的大徒弟來挑戰我這個小苗苗,簡直是以大欺小。嘿嘿,好在本姑娘,機靈,不然要是輸了,丟了煙霞門的臉是小,丟了我的小命才虧呢!
而事實上,伊藤靖宇又何嚐不是失望的呢?這麼多年,他多次涉足中原,什麼西域三怪、江南七俠,又或是“天下第一劍”的高手,他全不放在眼裏,惟獨易天。這個手執棋子,落子有神,出劍無心的“棋聖”。他隻和易天交過三次手,卻自知技不如人。
如今,親眼看著自己的徒弟再次輸給易天的徒弟,伊藤靖宇的心情又怎麼能不複雜呢?
皇甫霆雙目微垂,淩厲的目光盯著一臉笑意的伊藤靖宇,不知不覺地握緊了手中的劍。
任映雪也沒有想到藺莫夕竟真能打贏鈴木楓,她也不止一次看見鈴木楓和熙君一起練劍比武,大抵也是不相上下。她越來越覺得藺莫夕是一塊值得雕琢的美玉了。
風從門外繞了幾個回旋刮進了道場內,原本冷澀的氣氛愈加的凝重。
“嗬嗬,我們還是去用餐吧!”伊藤靖的一陣微微笑意打破了屋內的寧靜。隨後,藺莫夕等人就跟著一起去了另一件房間用餐。
餐桌上,看著異域風情的小吃,藺莫夕的唾液分泌加速,不一會兒嘴裏就滿是唾液在作祟了。她恨不得一口氣把自己餐桌上的事物全部吃光。怎無奈,環顧周圍的這些人,一個個彬彬有禮,拿著筷子慢悠悠地吃著。不但如此,不時地還舉起桌上的清酒祝酒歡飲。
不怎麼痛快,但尚算酒足飯飽。一頓美餐後,藺莫夕就有些困意了。
“映雪,我想眯一會兒。等晚上開宴了,你再來叫我便是。”說著,藺莫夕便打著哈欠想找一個地兒睡覺去,誰知,半步腳都還沒有邁穩,任映雪就叫住了她:“莫夕,你若困了。正好陪我去後院泡溫泉吧!”
“溫泉?”藺莫夕一頭霧水地跟著任映雪去了。
原來,這華彥庭的後院有一處露天的浴池,浴池裏的水接自後山流出的溫泉。換上浴衣的藺莫夕隨任映雪在後院泡了一個多時辰的溫泉。
“莫夕,給!”任映雪遞給了藺莫夕一件淡紫色的和服,“晚上的宴會,你還是穿這個比較合宜。”
藺莫夕原本想著要推脫,她可不想想任映雪那樣踏著小碎步走路,那模樣她一想起來就渾身起雞皮疙瘩。但是,她一想到自己的處境,再看看任映雪的神情,隻好無奈地接過衣服換上。
為了方便走路,藺莫夕還是在選擇那種可跨式的穿法,同時為了避免尷尬,她又在裏麵穿了一條長褲,雖然穿法比較怪,但並不影響整體的美感。特別是,配著任映雪給她紮的荷花苞,此時此刻的藺莫夕看上有一絲小家碧玉的溫婉與賢淑,讓人不禁覺得她是一名弱不禁風的小女子罷了。
任映雪換上衣服後,便不見人影了。藺莫夕也沒有細問,隻道是去幫忙晚宴的事情了。所以,她便一個人在庭院裏閑逛起來。
隻是穿著和服的她,走起路來似乎有些不太適應,特別是裹得嚴嚴實實的外衣,讓她有種被夾在粽子裏的錯覺。
“沒想到做女人這麼難?”藺莫夕一邊拽著裙擺,一邊小心翼翼地走著。
“藺莫夕?”
突然,一道聲音從藺莫夕身後傳來,嚇得藺莫夕一個失神,重心不穩直直往一側倒去,原想著這下慘了非摔個底朝天了。
不想,一雙手臂穩穩從身後抱住了她的腰,藺莫夕驚異地轉過臉,隻見是一臉驚慌的項少凡。
藺莫夕愣了幾秒,猛地推開項少凡,叫嚷:“項少凡,你想嚇死我!”
說著,藺莫夕捂著隻見的胸口,努力是自己平靜下來,卻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的心一個勁地跳的厲害。
“對不起!對不起!”項少凡真不是有心嚇藺莫夕的,反而是這副模樣的藺莫夕嚇了他一跳,“你……沒事吧?”看到久久不能平複下來的藺莫夕,項少凡有些擔心。
“不要過來!”藺莫夕趕忙勸阻即將要靠近自己的項少凡,臉卻不由自主地泛上一片紅暈。
但是項少凡看到藺莫夕竟嚇得臉色通紅,想著應該很嚴重,更想上前關心:“藺莫夕,你沒事吧?臉怎麼漲得這麼紅?”
其實,藺莫夕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隻是看見項少凡越來越靠近,她的心跳也越來越快,簡直快要跳到喉嚨口了,她焦急著朝項少凡喊道:“我沒事了!”
說著,藺莫夕便扭頭就跑。
項少凡一頭霧水地愣在原地,望著藺莫夕背影,不知所措,卻無意間看到了藺莫夕裙擺下因跑步而露出的褲子,他似乎有些明白了:嘿,這丫頭,不就是裏麵穿了褲子嘛,至於那麼跑得那麼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