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櫻花 碧海他鄉鎖離愁  第11章 醉流星11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44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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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咳咳!”
    一聽見咳嗽聲,一旁的項少凡就睜開眼。他迫不及待地來到了床邊。隻見床上的藺莫夕沒有剛才那麼憔悴了。原本煞白的臉上也漸漸露出紅暈。
    “項少凡?”藺莫夕睜著有些疲倦的雙眼,看不太清楚眼前的人,但那輪廓,那味道,都似乎告訴著她,眼前的人是項少凡。
    “你要喝水嗎?”項少凡一見藺莫夕想要起身,便連忙幫著攙扶,嘴裏還不忘關心,“你要什麼,跟我說便是。不要亂動,你的身體還有些發熱呢!”
    聽著項少凡的聲音,藺莫夕有一種回到兒時的錯覺。她沒有忘記自己小時候有多調皮,多能闖禍,而每當這個時候,項少凡總是會在他身邊,用嚴厲的口吻小心翼翼地說她的不是。而不知道過了多久,項少凡已經很久沒有這樣再跟她說過話了。
    漸漸地,藺莫夕的視線越來越清晰了,她將項少凡看得清清楚楚的。那清澈而銳利的眸子,此刻少了幾分淩厲,多了幾分溫柔,教人溫暖。而那條強而有力的胳臂撐著她有些疲憊的背,那自掌心傳來的溫度猶如一道熱流牢牢地拽著她的肩膀。藺莫夕的鼻子有些酸,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心裏一股子沸騰,眼中仿佛還有幾朵淚花在打轉。
    “藺莫夕,你怎麼了?怎麼不說話?”久久不見藺莫夕開口的項少凡有些擔心,“藺莫夕,你該不是燒糊塗,變啞巴了吧?”
    藺莫夕的淚水一下子散開了,心裏也頓是舒暢了,鼻腔禁不住發出一陣唏噓“哼!”
    “項少凡,好你的!巴不得我燒壞腦子是不?”藺莫夕身子一扭,鬆開了項少凡的手臂,一個側身,從他的臂彎裏逃了出來。她真覺得自己剛才的感動有些犯傻。畢竟都是那麼多年了,她怎麼就還沒清醒過來呢!
    他,項少凡,除了練武,其餘就是一個呆瓜,什麼都不懂。
    “太好了!”項少凡麵露輕鬆,“有力氣抬杠,應該差不多好了!那我去叫映雪過來!”
    藺莫夕真要被項少凡氣死過去,她真搞不懂項少凡是真呆還是裝傻。有時候,她覺得他很聰明,就像他揮劍時那般,劍氣縱橫,瀟灑自如。但有時候,她也覺得他笨得可以,簡直不可理喻。
    “半句不離映雪,幹嘛不跟人家直說呢?”藺莫夕靠著床頭自言自語。
    沒一會兒,項少凡就跟在任映雪的後頭又進了藺莫夕的屋子,藺莫夕一聽見腳步聲便睜開了眼睛。
    “映雪姐姐!”藺莫夕一邊叫著,一邊往前挪了挪,這才瞧見了跟在項少凡後麵的皇甫霆,連忙喚道,“皇甫公子!”
    “莫夕,別亂動了。你都昏睡了兩天兩夜了。快躺好了!”任映雪溫柔的話語叫人不忍拒絕,藺莫夕乖乖照做。
    任映雪坐到藺莫夕的身旁,為她把了把脈,這才放心。
    “怎麼樣?”項少凡有些急迫。
    “嗯,沒什麼大礙了!現在隻是身子比較虛,好好休息,調理調理便好!”
    “你看!”項少凡向身旁的皇甫霆拍了拍胸脯,“我都說了嘛,這丫頭像牛一樣壯,吹點海風怎麼可能就倒了嘛!”
    皇甫霆一動不動地站著,對於項少凡的說辭不表示任何的態度,他隻是過來看看藺莫夕,確定她沒有事就好了。
    原本聽著項少凡的話,藺莫夕是完全有理由朝他撲一臉盆水過去的,可惜她實在是沒有力氣。再看看那裏的皇甫霆,便也就懶得跟項少凡計較了,“對啊,皇甫公子,我已經沒有事了。”說著,為了讓皇甫霆安心,藺莫夕還強作笑顏。
    “這丫頭,就算裝笑也裝像點兒,笑得這麼醜,叫人怎麼相信啊!”項少凡在心裏嘀咕。也不知道為什麼,看到藺莫夕明明一副沒有氣力,疲憊不堪的模樣卻還要強擠笑容,他的心裏就不是滋味。
    “皇甫公子,莫夕真的沒事了。你就不必自責了!快去休息吧!”任映雪看到皇甫霆依舊沒有回應,就幫忙補充。說起來,任映雪還是沒怎麼見過皇甫霆那樣慌亂過。
    前天一早,當任映雪剛剛起床,準備看看她為任堯溪帶的特別禮物是否安然無恙,就聽見了皇甫霆的驚叫聲。她剛踏出門口,就瞧見皇甫霆抱著昏睡過去的藺莫夕焦急地向她這邊跑來。
    而這兩天兩夜,皇甫霆一直都沒有回屋睡過覺,一個人站在甲板上,誰也沒敢去打攪他,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隻覺得,他可能是因為藺莫夕的關係而感到自責。
    聽說,那晚正是藺莫夕陪他一起看的星星。
    隻是,據任映雪的了解,皇甫霆應該不是那種浪漫到會有閑情逸致去看月亮數星星的人。
    皇甫霆,這個相處了十多年,話不怎麼多的人,在任映雪看來,已然在發生著改變。而項少凡,任映雪更是看不明白了。她能明顯感到他對自己的愛慕之意,隻是他遲遲沒有表明心跡。但是,她看不明白,對於藺莫夕,項少凡究竟是怎樣的一份心思。
    有時候,她看到的項少凡對藺莫夕是唯恐避之不及,甚至還能感到他強烈的排斥之意。可有時候,她又分明感到項少凡是如此緊張藺莫夕,為她擔心,為她著急。就像這一次,那會兒一見藺莫夕昏睡不醒,他就固執地要留下來照看藺莫夕。雖然嘴上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說是:“師妹闖禍了,我這個做師兄的不管誰管啊!”但事實上,自藺莫夕昏睡後,他便一直守在這裏,半步都不曾離開。
    “霆,這丫頭喝藥,有什麼好看的。我們還是走吧!我房裏還溫著酒呢!”項少凡瞥了一眼床上的藺莫夕,硬拉著皇甫霆往外走去。
    皇甫霆什麼也沒有說,任憑項少凡推搡著出了房門,眼角的淡淡溫柔隨即消失,不留痕跡。
    藺莫夕一邊喝著任映雪喂的藥,一邊用餘光看了一眼急著出去的項少凡,心裏一陣失落。
    “莫夕,別理他。項公子一向都比較耐不住性子。”看著麵露難色的藺莫夕,任映雪寬慰著,至今她也不是很懂藺莫夕。有時候,她覺得藺莫夕似乎特別在乎項少凡,但更多時候,藺莫夕總是在和項少凡鬥嘴,似乎一個不小心兩人就要鬧開。看得旁人都忍不住要捏一把汗。
    “映雪姐姐!”藺莫夕有些吱吱嗚嗚,她其實還挺想知道任映雪是怎麼看待項少凡,但是又覺得這樣問有些唐突。可她又怎麼憋得住呢!於是,遲疑了片刻,她還是忍不住問了:“映雪姐姐,你看看項少凡,還好意思是我同門師兄呢?見我病了,非但不關心,還滿口的俗語,真是惹人厭,你說是不是?”
    藺莫夕故作滿肚子火,數落著項少凡,心裏卻期待著任映雪的回答。
    “莫夕!”任映雪自是聽得出藺莫夕的這番話中多少夾著幾分任性,便還是想著勸解,“雖然項公子平時是口無遮攔了一點,也比較衝動,可是,對周圍的人還是挺和善的。我常常聽底下那些婢女說他如何得風趣幽默,她也常常逗得我忍不住笑上一陣。”任映雪一邊說,一邊繼續給藺莫夕喂藥,“隻是,也不知怎麼的,他似乎和你特別容易鬧上。或許因為你們倆比較熟吧,畢竟是同門,在一起生活了那麼多年。所以啊,相比之下,就和我們比較客客氣氣了。你也別往心裏去了!”
    聽著任映雪的這番話,藺莫夕隻是微微點頭,什麼也沒有說,乖乖地喝藥。而事實上,藺莫夕是沒聽出個所以然來,看不出任映雪對項少凡有什麼特別的好感,不過,似乎也沒有什麼不好印象。
    喝了藥,任映雪便讓藺莫夕躺下再睡一會兒。
    “莫夕,喝了藥。你就安心睡著吧。大概再過三天,就到扶桑了。”
    說著,任映雪就端著藥碗出去了。
    聽著房門輕輕關上的聲音,藺莫夕輕輕閉上了眼睛。躺在床上,她能感覺到船的微微晃動。耳旁,隱隱傳來海風的聲音,眼前卻是一片緋紅……
    在這之後的第三天,船靠岸了。
    在床上躺了三天三夜的藺莫夕一溜煙從屋子裏跑到了甲板上。隻見岸邊的碼頭上,滿是人群。周圍大大小小的船隻竟有十來隻。
    “那就是扶桑人嗎?”看著岸上那些穿著奇裝異服的人群,藺莫夕喃喃自語。對於這個陌生的國度,她有一種說不出的好奇,眼中閃爍著熠熠的光芒。
    岸上,穿著和服的女子打著傘三三兩兩站著翹首遙望,人群中男子一個一個梳著光潔的發髻,雙手插於胸前,腰際的鋼刀在陽光下閃閃發亮。在碼頭忙碌著的搬運工,束著寬大的袖子,頭上係著白色的袋子,忙得不可開交。
    此時,海上有吹起一陣海風,微風中夾著的淡淡海水味,澀澀的,鹹鹹的,讓人有些一下子精神起來。
    藺莫夕靠著圍欄,站在甲板上,視線始終停留在岸上川流不息的人群中。而不知何時起,她的眼中飄過一道雪白色的影子。那是一道並不起眼的影子,可是不經意間卻總能引起人的注意。那人也穿著寬鬆的袴衣,可是頭上束著分明是中土人的發式長長地發髻披肩散著,高高的一簇長發盤起。遠遠的,藺莫夕瞧見那個人的腰際沒有掛刀,兩手空空的他,隨意走在人群中,她能感覺到那道目不斜視的目光似乎很溫柔。
    漸漸的,人群都圍向了碼頭。那男子也走遠了,隻剩下白色的光點在遠處的街道中,隱匿於來來往往的人群中。
    藺莫夕微微一笑,將目光落到了近前,又是深藍一片,這是大海的顏色,深沉的、讓人望不到盡頭的。
    “藺莫夕!”項少凡的聲音自船艙內傳來,藺莫夕循聲望去,卻發現甲板的另一處站著任映雪。此時此刻的任映雪似乎望著岸出了神。
    這個時候的任映雪已經換上了和服,一身淡紫色的和服,繡有精致的花紋。頭上的長發也盤成了大垂髻。這樣的任映雪在藺莫夕看來,蒙上了一層雅致的異域風情,讓她忍不住多看幾眼。而這時,她也發現任映雪似乎也出神了,她便不免有些好奇她究竟在看什麼。想來這裏,對於任映雪而言並不陌生,難道是太久沒有來,懷念了?
    靜靜站在甲板上的任映雪正專注地望著遠處漸漸消逝的人影,完全沒有注意到藺莫夕好奇的目光。
    “是他嗎?”任映雪在心裏問自己,是她的大哥任堯溪嗎?那個她已經很久沒有見過的人了。可是,她知道的,他不喜歡熱鬧,尤其不喜歡人多的地方,這樣的碼頭市井絕對不是他會出現的地方。
    但是,那個人太像了。
    而裏艙走出來的項少凡率先看到的不是遠處的藺莫夕,而是任映雪。他見一見任映雪便山前去打招呼,而他的聲音一貫地響亮而清脆:“映雪!”
    這一叫,不禁讓任映雪微微一顫,項少凡沒有想到自己會嚇了她一跳,這讓項少凡多少有些驚愕,有些自責。
    “項……項公子?”任映雪吱吱嗚嗚地回應著,“有事嗎?”
    “噢!”項少凡這才想起自己是出來找藺莫夕的,“我是來找藺莫夕的。我給她找了件袴衣,想讓她換上。”
    任映雪看了一眼項少凡手中海青色的袴衣,麵露不解,“怎麼是男兒裝?我那裏不是有和服嗎?”
    “和服?”項少凡一想到藺莫夕穿和服就忍不住想笑,“你讓藺莫夕穿和服,你不是想把她累死吧!她呀,還是比較適合穿我們這樣的衣服。”說著,項少凡還不忘指指自己身上的衣服。
    向他們走來的藺莫夕把他們的對方聽得清清楚楚,她的臉上雖然有些不滿,心裏卻還是挺認同項少凡的話。和服的確很漂亮,也讓女子更顯優雅,可惜她敢說她一穿上那衣服,恐怕連走路都要有困難了。
    “瞧,說曹操曹操就到!”項少凡正找藺莫夕,一見她來,就走上前去,“藺莫夕,你說你是要穿映雪身上的和服呢,還是我身上的袴衣呢?”
    藺莫夕望了一眼項少凡手上的袴衣,顏色不錯,她喜歡。當然,她對穿袴衣也並無覺得不妥。可是,她就是胸口不舒服。她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她很想說:“我要穿和服!”
    但終究,她還是沒有那麼做,她既沒有選擇袴衣,也沒有要求穿和服。她瞪大著眼睛,看著項少凡,異常平和說道:
    “我穿得好好的,為什麼要換呢?”
    說著,藺莫夕便回房收拾東西去了。任映雪也沒有想到藺莫夕竟會這麼回答,笑著跟著回房去了。
    甲板上,慢慢出現了幾個船夫,他們都各自忙著。而項少凡卻還是愣愣地站在那裏,他不知道是那句話刺痛了他,還是拿到冷冰冰的目光灼傷了他,總之,他的胸口很難受,像是被堵住了一般。
    “收帆咯!”
    這艘漂泊了半月之久的船終於準備靠岸了。
    而他們的故事也開始拉開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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