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海在殿外候了一夜，昨夜皇上的麵色就難看的要命，不曉得這一夜呆在殿裏又會出什麼亂子，連換班的小太監也不敢叫，足足在寒風裏哆嗦了一夜。
    本來還琢磨著這兩天想什麼法子讓皇上樂一樂，順便提醒那些個沒眼力勁兒的小太監放機靈點，別沒事兒往槍口上撞，回頭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哪裏會想到推門而出的皇帝確實滿臉喜色，眉眼間竟是笑意，哪見半分抑鬱，即便連德海這樣在宮裏呆了十幾年人精也一時呆住，隻是心裏歎道：帝王心術，果真是高深莫測，猜不得，猜不得。
    季錦天見著向來圓滑事故的太監總管呆愣的模樣，不由覺得好笑，又看他時不時的哆嗦兩下，心裏便猜到了大半，定是又在外侯了一夜，這天寒地凍，也真難為他了。
    “德海，今天不必跟著伺候了，朕今日特許告你一天假，好好歇著吧。”
    雖說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但雨露卻要比雷霆來的宜人的多，德海卻被突然而來的甘霖滴的暈頭轉向，差點分不清東西南北，連叩謝隆恩都差點忘記。
    趕緊“噗通”一聲跪了下來。
    “奴才謝皇上隆恩，隻是奴才伺候慣了皇上，突然這樣歇下來，實在習慣不來，況且皇上從來都由奴才伺候，其他那些小太監生的很，怕會觸了聖恩……”
    倒不是他真的命賤，一天不伺候主子就難過，隻是季錦天剛剛那番話著實嚇了他一跳，“好好歇著”這不就等於用不著他的意思嗎？若是真用不著也就罷了，最多告老還鄉，回鄉下安置兩畝地也樂的清閑，隻是自己根本未到出宮的年紀，卻又被叮囑“歇著”，這怎叫人不膽戰心驚，皇上今天一出來就滿麵笑意，也太異於常日，若是怒極反笑，那自己開刀出氣，一命嗚呼，可不是歇著了嗎？所以不管三七二十一，隻管跪著，前言不搭後語的說些習慣不來，伺候慣了之類的話。
    季錦天哪裏能猜到他的這番心思，見他如此這般隻覺得好笑異常，都快走出“錦落殿”的正門，又折了回來。
    “既然不願歇著，今天就去伺候秦大人吧，陪他去禦花園逛逛，說來，前些天目羌進貢的‘別角晚水’也該開了，他若是喜歡這花，便叫人移來種到殿裏。”
    “今日午膳叫人傳到這裏，再吩咐禦膳房的人多準備些清淡點兒的菜色，點心就要‘鴛鴦卷’‘荷葉膳粥’和‘芙蓉佛手酥’，這些都記著叫姓朱的廚子親弄，他知道清落的口味。”
    說了這麼些仍覺得不夠，卻又一時想不出還缺漏了哪裏，早朝的時辰也快到了，便不在逗留，轉身往殿外走，走到一半猛的想起什麼。
    “若清落不想出去，就在殿裏再多置幾個暖爐，讓他好好歇歇，在找些好玩的玩意讓他高興高興，不過，若你敢把獻給朕的那些個東西讓清落知道看到，小心你的腦袋。”
    自己昨夜幾乎毫無節製，要了清落一次又一次，直到他帶著哭腔求饒，都未曾放過他，半哄半強迫的又要了他一次，結果弄到了清落險些暈在床上。
    剛剛雖然跟著自己起床，又替自己更了衣，但舉止步伐明顯輕浮，知道是自己昨夜過了火，卻又擔心他臉皮薄，也不好點破。
    又想著他一個人呆在殿裏未免無聊，尋思著找點什麼好“補償，補償”自己昨夜的縱欲，金銀珠寶，頑石玉器這些自然入不了清落的眼，但賞梅觀花這樣的風雅之事恐怕清落這時候也不夠體力，隻得叫德海找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兒，雖然談不上珍奇卻也著實有趣，用它們打發打發時間，不失為良法。
    這麼又交代了一番，才覺得滿意，走出殿門的時候，嘴角微微上挑勾了個漂亮的弧度，連自己都未曾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