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盯著我看了一會兒，緩緩地吐出兩個字
    “莫言。”
    我把心裏莫名的一振忽略過去，定了定神“你一整晚就為這個沉默不語？”
    他不答我，自顧自的“我們的招商引資項目之一，莫氏是這個方麵的佼佼者，這次又是和政府合作，我想他會親自出馬。”
    我斜眼看了看他“那又怎樣？”
    “你會不會和他一起走？”
    “不會。”
    我和他已經再無交集了，莫言這兩個字，於我而言不過是兩個認識的漢字罷了，再無意義。
    我從來都不知道，究竟是愛上一個不愛你的人更痛，還是
    我已經為他付出了一切，已經沒有什麼再好失去的了，金錢，身體，甚至是我曾經引以為傲的愛情。
    一無所有的人並不可悲，其實他最強大，因為已經沒有什麼再好怕失去的了。
    無欲無求，無知無畏。
    我把門在身後輕輕的帶上，不想吵到小潔，更不想讓他知道我的那些過去。
    這不是一個父親值得炫耀的曆史。
    我陪著寧川下樓，樓道裏破破爛爛，角落裏堆滿了各家無用廢棄卻又舍不得丟掉的雜物，有幾層的燈還是壞的。
    這樣的環境讓我的身體不協調顯得很明顯，笨笨拙拙，像隻蹩腳的兔子。
    寧川伸手扶著我，帶我慢慢的往下走。
    他不知道我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也未曾追問過，關於我所有閉口不提的過往，他從來都未曾追問過。
    其實問不問又有什麼區別，我落荒而逃，曾經的的戀人如今形同陌路，中間究竟發生了什麼又有什麼關係，重要的是結局都是一樣的。
    可笑我當初還信誓旦旦，幻想自己是有一日能穿上水晶鞋的灰姑娘。
    殊不知錯了位的童話，比庸俗的笑話更可笑。
    我和寧川站在樓梯口，他的車就停在外麵，兩人在微涼的晚風裏站了一會，寧川走到車麵前拉開車門像我做了個上車的手勢。
    我停在那裏猶豫了一會，小潔還在樓上，若他突然醒過來………
    “上車說吧，外麵很冷你身體會吃不消的。”
    我慢慢走過去，坐進車裏，溫暖的暖氣讓我不由自主的打了個顫。
    “這裏的天氣晝夜溫差很大，你不要受涼了。”他把空調又稍稍調高了些。
    我“哦”了一聲便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他的溫柔像極那個人，偏偏是我最承受不起的。
    都說凶殘的人可怕，殊不知有時候溫柔才是最大的殺手。
    無聲無色，殺人於無形。
    我把車窗微微的搖開些，讓外麵的空氣透點進來，這裏麵太悶，壓抑的人快要窒息。
    寧川坐在駕駛座上，摸了摸上衣口袋，取出支煙來，剛要點上又望了望我，把它放了回去。
    我問“為什麼不點上？”
    他答“吸二手煙對你身體不好。”
    我笑“反正已經成這樣了，吸不吸又有什麼區別。”
    他不說話了，過了很久才低聲道“凝意，身體是你自己的，你這樣糟蹋它又是何苦？”
    我不答，反問他“我哪裏糟蹋它了？”
    “哪裏沒有，不肯去治病，也不肯做些輕鬆的活，花店那樣起早貪黑的工作你哪裏能吃得消。”
    我無奈“寧川，我是個男人，總要學會獨立自己謀生的，不能事事都依靠別人。”
    他卻突然換上了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你這分明就是在自暴自棄？”
    一語中的，正中我的死穴。
    真真是誅心一問，若不是考慮時間場合，我真想大呼一聲明鏡高懸。
    隻得自慚形穢，無言以對。
    他自顧自地說下去“你以為這樣就能忘了他？”
    “不”我出聲打斷他“寧川，你前麵說的都對，但唯獨這一點，我從來都沒有說過要忘了他。”
    他的表情一窒，呆愣了許久，突然猛的把我抱住
    “凝意，怎麼會有你這樣的笨蛋。”
    我被他緊緊的勒在懷裏，骨頭仿佛都要被捏碎掉，聽到他的聲音低低沉沉的從透頂上方傳來，笑了笑，悶聲悶氣的
    “你不也一樣。”
    他突然大笑出聲“對，我們都是笨蛋。”
    無可救藥的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