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後，方知信兩人，帶著三十個死士輕車簡從的前往京城。
    方老太君思來想去，最終決定留在臨州城，讓方知信帶人去京城，等一切塵埃落定，她跟梁氏再帶著兩個孩子前往皇城，免得兩人籌謀大事之餘，還要分心照看一家老小。
    見老人家心意已決，兩人也沒有多勸，更何況，京城也不是什麼善地，他們留在臨州城更安全，安排了二十個死士日夜值守，兩人就往京城趕去。
    馬車裏，兩人正在下棋，白子已經被黑子殺的沒了還手之力。
    季少一把手上的棋子扔回棋篋裏，氣悶的開口：“不下了，左右贏不了你，你自己跟自己下去。”
    “我們才下了一局，何來的左右？”方知信有些好笑，煮茶一學就上手，現在已經煮的有模有樣，輪到下棋，就跟要命似的，學了一路，還是個臭棋簍子。
    端起茶盞，仰頭灌了口茶，也沒常出個酸甜苦辣，季少一掀開車簾往外看去：“快到京城了。”
    “青章，還有多久到京城。”方知信清楚他在轉移話題，收拾了棋盤也沒有拆穿。
    青章坐在車夫另一邊，聲音裏透著興奮：“回少爺，我們離京城不足十裏，照現在的速度，晚膳前肯定能到。”
    “哎。”季少一趴在小幾上，歎了口氣，神色有些萎靡。
    “怎麼，累了？”方知信把人拉進懷裏，讓他靠著自己：“這樣會不會舒服些。”
    季少一閉著眼睛，一顆梅子幹遞到了唇邊，然後他聽見方知信輕緩的桑音在馬車內響起：“張嘴。”
    他依言張開嘴，將青梅幹含進嘴裏，那種想吐的感覺減輕不少。
    這一路來京城，他們連著坐了半個多月的馬車，起初兩天，季少一不適應，一天要吐好幾回。
    路過梅鎮時，方知信特地命人，尋了止吐效果極佳的青梅幹，吃了些青梅幹，他才感覺好點兒，這趟路趕下來，可把方大才子心疼壞了，一路變著法子哄人開心。
    “說不讓你來，你非要跟來，何苦遭這個罪，等時局穩定，跟祖母坐船過來不好嗎？”方知信心疼的摸了摸少年疲憊的臉頰。
    季少一沒說話，伸手圈住他的腰，把身體的重量全部交了過去。因為不想分開，還因為，這一趟太過凶險，想陪在你身邊。
    有些話不用說出口，方知信懂，所以責備的話再也說不出口。
    馬車晃晃悠悠繼續往京城前進，青章偷偷掀開車簾朝裏瞄了一眼，看著裏麵靠在一起的兩人，忍不住心花怒放。
    心想，來日老太君進京，他又可以去老太君那裏討賞了。
    ……
    京城，段家。
    段武看著手中的消息，眼中染上洶湧的怒氣。一旁的段夫人不明所以：“老爺，出什麼事了。”
    把手中的信件放在燭台上點燃，信件迅速被燒成飛灰，段武平複著心緒，看著自己夫人道：“派去臨州城的十六個人，全折了。”
    段夫人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怎麼可能，哪個勢力做的！”
    段武蹙眉，那些人個個伸手不凡，覺得事情有些超出掌控，他有種直覺，如果不盡早把方沅湘母子解決，將來會是他們的心腹大患。
    想到這裏，段武當機立斷道：“你讓人給太後遞消息，皇帝那邊加大藥量，還有盡快解決掉焦玉茗。”
    段夫人有些不屑：“焦玉茗一個牙都沒長齊的奶娃娃，對二皇子夠不成威脅吧。”
    段武恨鐵不成鋼，道：“婦人之見，現在不解決，等方知信和方家那個老太婆上京，再想動手就晚了，派出去的十六個死士都沒了，可見方家多不好對付。”
    段夫人忙不選的點頭：“行，我明日就進宮給太後遞話。”
    ……
    京城，滿江樓。
    季少一兩人，趕在晚飯前抵達京城，一路上輕車簡從，沿途都假扮成進京采辦貨物的遊商，瞞過了段家人的耳目。
    兩人一到京城，就去了滿江樓，滿江樓是京城最大的酒樓，同時也是方知信在京城留下的情報網。
    旁人隻知，謝家謝清許、方家方知信並稱京城雙絕，兩人都才華橫溢、天賦絕倫，而且家世不凡，確並不知道，這人位誌趣相投、交情匪淺。
    明麵上，滿江樓的東家是謝家小少爺，謝清許，實際上方知信才是滿江樓幕後的主人。
    滿江樓雅間內，謝清許玩世不恭的笑道：“哎呀，方大才子，真是好久不見，前陣子聽人說你娶親了，怎麼樣，弟妹漂亮嗎？”
    坐在一旁的季少一臉瞬間黑了下來，方知信幹咳兩聲，拉住他討好的道：“別生氣，這家夥就這副德行，你別理他。”
    謝清許一愣，下意識道：“你還真娶了個男人啊！”
    說完就後悔了，季少一的臉色肉眼可見的又黑了一個度，方知信橫了他一眼：“你給我閉嘴，少說兩句能憋死你。”
    謝清許尷尬的摸摸鼻子，對著季少一正經道：“謝家，謝清許，閣下怎麼稱呼？”
    “季少一，幸會。”季少一臉色好了些，勉強回了個禮。
    三人很快落座，謝清許早就吩咐人備好了酒菜，一道道精致的菜肴被端上來，季少一這人，對吃的沒什麼抵抗力，很快就沉浸在美食中，把那兩人三拋在腦後。
    方知信一邊給他挑著魚刺，一邊跟謝清許聊著京城的局勢：“我姑姑和玉茗情況怎麼樣？”
    謝清許剛吃過晚膳，純粹是作陪的：“昨日有人刺殺，被你留下地人擋下來了，沒什麼事，倒是太和殿那位，病情又加重了。”
    “段家這是不想等了。”方知信蹙眉，把一碟子魚肉放到季少一麵前。
    “是，皇上隻怕撐不了多久，你打算怎麼辦？”謝清許挑眉問道，他怎麼不知道，大名鼎鼎的方才子，居然是個妻管嚴，有意思，真有意思。
    方知信抬眸盯著他，認真地問：“你呢，或者說，謝家打算怎麼辦。”
    謝清許一幅無所謂的模樣，懶懶的開口：“我既然上了你的賊船，自然是要站在你這邊，至於我家那個老古董，他不打算插手，端看你們誰能贏到最後。”
    “我明白了。”方知信點頭，謝家原本就沒必要攪和進來，既然謝家老爺子讓謝清許來傳話，那就說明謝家至少不會站到段家那邊去。
    謝清許難得認真一回：“所以，這次進京，你什麼打算。”
    “我收到消息，皇上過不了下個月初，不能讓二皇子上位。”方知信輕描淡寫的話，卻在謝清許心裏砸下一記重錘。
    謝清許愣愣的看著對麵正在剝蝦的好友，沉默了好半晌，才小心翼翼的開口：“你是想，讓三皇子繼位？”
    掀起眼皮，瞥了他一眼，方知信把剝好的蝦，一隻不落的放進季少一的碟子，才慢悠悠的反問：“都是皇上的兒子，有何不可？”
    這跟是不是皇上的兒子有關係嗎？這是年齡問題吧！這家夥到底在想什麼。
    古往今來，從未有那個朝代的皇帝，三歲就繼位，前朝最小的平寧帝，也是八歲才登上帝位。
    期間，因平寧帝年幼，他生母肖太後，垂簾聽政八年，直到小皇帝十六歲才將政權歸還，方知信難道想讓他姑姑效仿前朝肖太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