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打的孩子抱頭蹲在地上，不敢出聲。
    柳雲澈欲上前解圍，齊清煥卻伸手攔住了他。
    “再看看。”
    “可是……”
    正說著，一個稍大點的孩子不知是從何處出現的，一棍子嚇跑了那幾個打人的小孩。
    他們雖然隻能看到這個孩子的後背，可也能從他的穿著與姿態上，看出他很是精幹。
    “你沒事吧。”
    他向地上的孩子伸出手，可對方卻抬頭看了他一眼就跑掉了。
    柳雲澈鬆了口氣，可即刻便恍惚記起，方才的場景，自己好像不久前夢到過。
    “在想什麼？”齊清煥看著他，“是不是沒想到，在鬼城還有乞丐？”
    柳雲澈回過神來，朝他笑笑，而後道：“是啊，以前總聽遇上難事的人說死了一了百了，可是誰能想到，命苦的人，死了還是命苦。”
    齊清煥沉默片刻：“的確如此。”
    他說完，便徑自朝茶肆而去。
    柳雲澈望著他挺拔的背影，忽然有些失神。
    “怎麼愣那了？”
    柳雲澈猛地回過神來，忙收斂思緒，跟上了齊清煥的腳步。
    茶肆內，客人寥寥無幾，店家給他們上了茶，而後一言不發的走開了。
    “怎麼了？”齊清煥抬眸輕笑著看了他一眼，“我看你一路上都像是有什麼心事，若你想說，我便聽著。”
    柳雲澈盯著麵前的茶杯，猶豫片刻：“我方才才知曉，原來你是這裏的鬼王。”
    “噓。”齊清煥不以為意，笑道，“別讓他們聽到。”
    柳雲澈抿抿唇，而後問：“那……你是如何當上鬼王的？”
    齊清煥眉梢微挑，眼底閃過一絲詫異：“與鬼帝簽訂契約，換了一些東西。”
    “換了什麼？”
    “換了……”齊清煥怔住，換了什麼？自己怎麼也不記得了……
    柳雲澈見他僵在臉上的表情，以為自己的問題冒犯到了他，忙喝了口茶壓壓驚：“我是不是問錯話了，對不起。”
    齊清煥失笑：“大概是什麼挺值錢的東西吧，過了太久，已經忘了。”
    二人又隨便說了些什麼，柳雲澈不覺便有些累了。
    這個街道應有盡有，連客棧都與陽間的無二，住在這，倒也比穿過黑沙再回到靈殿的“灰屋”裏強。
    柳雲澈隻覺渾身乏累，進到屋裏還沒走到床邊就爬到桌子上起不來了。
    “好累，走不動，一步都走不動了。”
    齊清煥在他旁邊坐下，摸摸他的額頭，喃喃道：“並未生病啊。”
    柳雲澈抬頭眯著眼睛看著麵前的人，伸手摸了摸他的臉，
    “真是好看......”
    齊清煥即刻便坐直身子，臉一下紅到了耳根。
    柳雲澈扯了扯他的衣服，眉頭微皺：“阿煥，怎麼有兩個你……”
    “什麼？”
    “不，是三個，四個，五個……”柳雲澈憨笑，“真好，有這麼多。”
    齊清煥恍然大悟，他竟然忘了，人若吃了鬼城中的東西，便會像中了毒一樣神誌不清。
    方才柳雲澈喝了這裏的茶，雖然隻有幾口，但也得等上許久才能恢複了。
    “阿煥，你真好看。”柳雲澈說著，忽然起身跨坐在了齊清煥的腿上，二人就這麼近在咫尺地麵對麵互相看著。
    齊清煥頓時愣住，渾身僵硬著不敢動。而對方偏偏捧起了他的臉，用舌尖舔了舔嘴角，笑嘻嘻：“阿煥，我第一次見你時便見色起意了，你好香啊。”
    齊清煥渾身緊繃，雙頰通紅，一雙手緊張的不知所措，也不知該往哪裏放了。
    而此刻，柳雲澈忽然低頭，吻住了他！
    “嘖！”親完了，柳雲澈砸吧砸吧嘴，拍拍齊清煥的肩膀，“嗯，真不錯。”
    什麼，什麼真不錯……
    若現在有麵鏡子，齊清煥便能看到，一個死人的耳垂也是能紅到滴血的。
    他僵著身子不知所措，胸口那顆早已沒了生機的心，此刻似乎也要跳出來了。
    他不敢直視麵前的人，微微抿唇，雖是羞赦，卻又帶著些許期待和渴求。
    “你怎麼不看我了？”柳雲澈勾起他的下巴，眼神迷離還帶有幾分挑釁，“還真頗有幾分姿色，和書裏描繪的那些勾人的小東西沒什麼區別。”
    “什……麼？”
    齊清煥雖是心亂如麻，但思緒卻飛快想起那晚在柳家，柳雲澈手忙腳亂擋住書架不讓他看時的場景。
    原來是怕被看到那種書啊……
    齊清煥一把抓住他正亂動的手，就著他現在的姿勢，另一隻手托著他的屁股站起，徑直朝床鋪走去。
    柳雲澈這時還不忘調戲兩句：“你也等不及了？”
    齊清煥將他輕放下，卻不敢直視他的臉，局促著直愣愣站在床邊，目光飄渺地落在窗外：“你先……先休息吧。”
    身旁人久久未有應答，齊清煥終於忍不住側首，隻見柳雲澈已經閉上了眼睛，呼吸漸漸均勻。
    齊清煥輕舒一口氣，心裏竟是有幾分雀躍，可歡喜過後，又有絲絲落寞。
    他隻是神誌不清而已，自己又何必自作多情……
    柳雲澈再醒來時，一睜眼便見身邊的人看著他。
    “醒了？”齊清煥溫柔一笑，“睡得可好？”
    “嗯！”柳雲澈打著哈欠，看著眼前人的臉，“噗”地一笑。
    “怎麼了？”
    “沒事沒事。”柳雲澈笑夠了才正色道，“就是夢到了些好笑的事。”
    齊清煥心中暗忖，這夢可當真是好笑極了。
    鬼城無晝夜之分，二人收拾一番後，便又出了客棧。街上依舊是熙熙攘攘的鬼魂，隻是柳雲澈的目光中多了幾分探究。
    “阿煥，這鬼城之中，可有什麼特別的規矩？”柳雲澈好奇問道。
    齊清煥微微皺眉，思索片刻後說：“莫要輕易招惹那些看起來就不好惹的惡鬼，還有，有些地方是禁地，不可擅闖。其實說來，也與人間無二。”
    柳雲澈點了點頭，心中暗自記下。
    “阿煥，你說這鬼城的鬼魂，是不是都有未完成的心願？”柳雲澈又問。
    齊清煥微微頷首：“大多如此。”
    “所以他們才自願滯留在鬼城之中，而不入輪回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