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Chapter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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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陽如人魚姬絲綢,飄落在陽台上。
“嗯……我想,可以外出一趟。”緣塵埋著頭,伸出雙手,掬一捧陽光。陽台的墨綠色流光牆紙上,她的影子仿佛一彎月亮,月亮的睫毛上翹。
緣塵弓起腰站在光裏,身體忍不住顫抖。掬陽光的手漸漸靠近心髒的位置。
一縷風輕拂,夾雜薰衣草清香的洗衣液氣息縈繞於緣塵鼻尖。她將手捂住心口,往下翻,從心口垂直下落,緩慢轉身,拉上門。人魚姬絲綢平鋪在奶白色粗糙玻璃外部。室內陷入黑暗。
“Takeiteasy,失落的珍珠。”緣塵身著潔淨的高中製服,從衣帽架上取下一頂鑲嵌珍珠的貝雷帽,站在同樣鑲嵌珍珠的落地鏡前。鏡中駝背的女孩整理著帽子。皮鞋邊,趟著一雙濕透的雪地靴。關上門的瞬間,緣塵的瞳眸煥發出異彩,同時背挺直了些。
“請神恩準,並祝福我。”緣塵喃喃。
看見街道上第一個人時,緣塵的腳步不由地放緩,並不明顯,她的目光始終直視著前方同一個點,盡管大腦已經麻木,內心的恐懼肆虐,她似乎也能完美掩藏,並融合,在外表上。
街道上,鋼琴的樂音,演奏肖邦名曲。
“還是那樣濃烈呢。”緣塵循著貝麗絲花的濃香,步子邁得愈發堅定,緊握的雙手,緩緩鬆開。
“你好,女士。買花嗎?”花店老板問道。
“嗯……”緣塵自知聲音 小得像蚊子,索性蹲下細細欣賞那盆貝麗絲花。
在花店裏,在爭奇鬥豔的群芳中,花朵如米小,香味卻濃烈到能驅散內心所有悲哀的貝麗絲花。緣塵泡在花香中,一顆小小的心靈得到安撫。
“呀,老板,什麼花兒,這麼香呢。”
緣塵聞言站起身,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用餘光瞥旁邊的女孩。
安白島臉蛋光滑,如白綢緞般,時興的短發,發梢向上翹起微妙的角度,著一襲白色連衣裙,宛若一朵Fendriah玫瑰。
老板聞言笑道:“貝麗絲花,今年就剩這一盆了。放在房間裏,沁人心脾呢。小姐喜歡嗎?”
“嗯……不過先到先得,這位小姐看上去也很喜歡呢。”
緣塵迫不及防地與安白島對視。
脫口而出:“小姐你喜歡就買吧。”繼而轉身離開。內心仿佛有一股暖流,融化掉冰冷地帶的恐懼。與花香的療愈迥異。
沈無打量了一眼步履匆匆的少女。黎一靠在電線杆上,一手插在黑皮衣衣兜裏,一手捏德芙巧克力,目光盯著旋轉的腳尖,姿勢極為放鬆。
“黎會長,”安白島抱著鼓起的牛皮紙袋,外露的貝麗絲花在她的下頜骨輕掃 。柔美的曲線。甜糯的聲音。
黎一捂住了耳朵,背過身和沈無打交道:“又來了。”
沈無嘴角露出微笑,眼睛裏露出友善的目光。黎一提起全身的骨頭,順著電線杆轉過身去。安白島繞電線杆一周,到黎一麵前,黎一的八字胡貼在上唇,頗有leader的感覺。安白島用甜糯的聲音說:“黎會長,救命之恩沒齒難忘……”黎一撐起眼皮看了一眼安白島,閉上眼,轉身,安白島又繞電線杆半周。
5周。沈無推了推眼鏡,看著他們,微笑,心裏默默計數。看了看表,道:“時候不早了,黎會長,小安。”
安莫桑第五高中。
緣塵一踏進校園,便注意到三位並排行走的女生。一雙濕透的雪地靴泡在腦海裏。
她開始發抖,難以自遏,雙手攥緊背包肩帶。三位女生仿佛察覺到目光的鎖定,齊刷刷扭頭,恰逢沈無從緣塵身邊路過,視線也恰巧朝她們的方向。自然,女生們的臉蛋不約而同地羞澀,齊刷刷埋下頭。
“沈無,你走那麼快幹嘛?”黎一仿佛一副剛睡醒的模樣,眼皮耷拉著,頭上呆毛也耷拉著。
“黎會長,等等我。”安白島腳踩潔白馬丁靴,身著潔白製服,一路小跑。甜糯的聲音由遠及近。
緣塵加快步伐。
“同學,請問……”安白島拍了拍緣塵的肩。
“什麼,竟然會有人主動跟小rat搭訕?”晴注意到緣塵,句末的疑問語氣極為強烈。
榕、絮目光正追隨沈無,聞言扭頭,“嗬。”三個女生不約而同哂笑。
緣塵將頭埋下,注視自己左胸的太陽別針,用手指了個方向。快速離開。
寒風如蛇般在柏油馬路上做彎蜿運動,寒冷無視緣塵的棕色帆布鞋。
仿佛光腳站在冰上。心也被凍住了嗎?緣塵的恐懼加劇。貝麗絲花的香味在幻想中縈繞鼻尖,還有那句,充溢Fendriah玫瑰氣息的“這位小姐看上去也很喜歡呢”。
她知道她被盯上,她在默默鼓勵自己。
三位女生朝她走來,她走的太快,為首的晴咳嗽了一聲,她的步伐開始不自然。
“緣塵,是嗎?”
男生的聲音,沒有惡意。緣塵停下,抬頭。沈無不知何時出現,高大的聲音遮住冬陽刺眼的光線。
緣塵緩緩仰起頭。下一秒,絮快步走到緣塵麵前,說:“緣塵,你在幹嘛?老師找你有事。”話語的聲音似乎經過特意修飾,目光直視緣塵。然而,絮的注意力全部灌注在自己的側臉上。
明顯撒謊。緣塵又顫抖起來。沈無感受到了緣塵內心深處的恐懼,不等絮伸手拽緣塵,從容道:“你好,緣塵,向日葵協會黎會長有請。”順手從褲兜裏掏出一塊古銅色懷表,左手修長的手指將表蓋平滑開——向日葵協會會徽,懸在絮麵前。
見沈無與絮僵持,榕、晴也走過來,見到會徽後,三個女生看向沈無,眼裏隻有藏不住的欽慕。榕說:“是向日葵協會啊。”
“沈無,你走錯啦,校長辦公室在那片臘梅後。”黎一跑向沈無,身後跟著安白島。安白島看見緣塵模樣後,揮手與緣塵如密友般打招呼。“不用去了,”沈無介紹,“這就是緣塵。”
“哇,這就是本尊啊。”黎一轉身麵向緣塵,話語裏滿含敬意,又往後退了幾步,開朗一笑。
“請問哪位老師找?”沈無問絮。
“哎呀,你看我這腦子,記錯人了嘛。老師找得明明是……”絮拉著榕、晴匆匆離開。
安白島從黎一身前走過,挽著緣塵的手,親密地說:“原來我之前就見過緣塵啊,可那天在花店,為什麼不買那盆貝麗絲花呢?”安白島可人兒的目光如水般滴在緣塵身上,語氣略顯疑惑,“明明很喜歡嘛。”
“我相信貝麗絲花在小姐那兒能得到更好的嗬護。”緣塵將音量提到安白島說話的分貝。
安白島“嘿嘿”笑了笑,挽著緣塵的手緊了些,“我叫安白島,你喊我小安就好了,沈無也這麼喊我。”安白島指了指緣塵身邊,“喏,沈無。那個把手搭人肩上的,是黎會長。嗯……我男朋友。”
緣塵憐愛地望向耳廓紅得如卡布奇洛玫瑰的芬得拉玫瑰。
“嗯,很搭配。”緣塵露出久違的笑容。
內心步入春天,冰雪消融。和密友聊天的感覺。是朋友吧?請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