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9章 蓮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19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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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我等不到九月了。
    有什麼東西在四分五裂,在不停崩潰。
    我抱著不停顫抖的身子,希望它不會往死裏冷去。“T,能抽出兩個小時麼?現在……”我掐住自己的胳膊,指甲深深地嵌進肌肉,還是很冷,感覺不到疼痛。
    “可以。”
    “Q市。”
    炎炎現在見不得我,甚至照不得鏡子,在我把她從D市接出來之前她至少不會傷害自己,可是我見她了,她了然地認出我是她的女兒,我這個曾經給她帶來希望又走向絕望的根源,她終於還是發作,想置我於死地,傷的卻是她自己。
    我需要謝佳傑,從來沒有像現在那麼迫切。我說服自己,我對他的過分是源於我的自卑,他是真誠待我的。我是他的妻子。我現在惶恐不安,寂寞無措,我想要他的溫暖。
    “小姐?你沒事吧?”T擔心地撇頭關心道。
    我的腦袋混混沌沌,炎炎如此體無完膚地置之死地,到底有多恨,入骨?入髓?淚如雨下,我顫抖著問他:“我是不是很討人厭?”一個個棄我而去,仿佛我是個惡煞。
    T沒有回答我。
    好久,我在自己的混沌裏自怨自艾,他終於開口:“小姐,你還太小,很多事你不懂,看不清,謝先生在等你。”
    我聽得不甚明白,迷迷糊糊,車停,我才知道謝佳傑真等著。他打開車門的那刻,我對上他的眼,酸澀的眼裏已沒有淚。他活得真好,沒有我的狼狽不堪,我聽見自己開口說:“佳佳,我愛你。”兩個小時,原本醞釀的委屈全化作了這三個字。我希冀著,等待著他的反應。可是--
    “我知道。”他很平靜的三個字瞬時把我的淚催化了下來,如斷了線的珠子,止不住地掉,砸在我的膝蓋上,直到他的手伸過來,便一串串地滴答在他的臂上。
    他彎下身來幫我解開安全帶,輕輕把我橫抱起來,吻上我眼瞼的淚腺出口,含糊不清:“不哭了。”
    “佳佳,我愛你,我愛你……”我的措詞隻有了這三個,它如同我的救命稻草,我憑著它冀望著我的結局。
    “小叔,她是小姨嗎?”一個稚嫩的聲音落入我耳。我的腦袋從謝佳傑的胸口轉出來,看到一個清清爽爽的小孩兒,如若沒猜錯,他是謝仁傑的兒子--蓮。
    “恩。”謝佳傑不太理會他,繞過小孩兒,便往樓梯走去。
    如此,我覺得我比現場唯一的一個小孩兒還要小孩。我諾諾地開口:“放我下來吧。”
    “不用。”他說,然後頓了頓,回頭,對著那個抿著嘴偷偷笑的孩子道,“你爸回來了再來叫我。”
    “Yes,sir。”那孩子調皮地做鬼臉。
    我把頭伸回來,小聲地問他:“他幾歲了?”
    “七歲。”
    那真是個老成的孩子,我想,七歲的孩子不應長那麼高,而且不應穿得那麼成熟。
    謝佳傑把我安置的那個房間並不是之前來謝家的時候用的,即不是客房,而是他的臥室。
    他把我輕置在床上,蹲了下來,仔細地摩挲著我的手掌,麵色溫和,他輕輕地開口:“四寘,我一直在等你。”我懂,我懂,我知道你在等我長大等我懂事,隻是我不敢,不敢要那麼好的你。
    “佳佳,隻有你一個人了。”他樂意寵我,縱容我,讓我做快樂的事,這世上隻有這樣一個謝佳傑。不會嫌棄我暗黑的過去,我任性的胡來。
    他隻說:“你隻是需要時間去遺忘,去長大。”我想,再無法無天地跟他對著幹,傷人傷己,我齊四寘當真是不知好歹,有眼無珠了。
    我愛他,愛他的好。
    “四寘,忘了吧,你現在是謝齊氏。”
    其實,已經忘了。真的。
    我在我的床上他的臂彎裏安眠,有夢,色彩斑斕。我在自由地飛翔,再也不怕折翼而墮落,著陸得很安穩,妥當。
    蓮是個乖順的孩子,很聽謝家兩兄弟的話,家裏多了我,他不嫌我的年幼,敬重地喊我小姨。
    我們算做了一家四口。謝仁傑退出,到了一所高校去當經管係的講師,悠閑自得。他道:“一直以來的夢想罷了。”隻不過白首偕老之人已逝,幸而還有蓮。
    蓮姓鬱,隨母,“謝家注定無後。”謝仁傑說此話時幸災樂禍,眼底的悲傷卻氤氳得很深。他的她死於非命。
    “相信佳傑,他比我好。”他也是我的大哥。
    蓮收藏了很多greenweek的海報,他給我和我的樂隊評價是一一cool.
    “girl,這次演唱會你可以帶我去看現場麼?我要VIP專座。”蓮開始叫我girl,他在謝佳傑麵前終於直言一一小叔,你老牛吃嫩草。
    “你爸答應了麼?”
    “一切我自己作主。”
    “那行,去K市讓你爸做司機怎麼樣?”
    “估計成,girl,你不用準備嗎?比如提前去,你將近一個月沒回K市了。”
    “唔~這問題可真不討喜。”
    蓮其實更像弟弟。
    確實,K市還有一大堆事等著我,需要解決。
    蓮做大小人,“girl,我先陪你回K市好不好?我放假了。好閑。”
    於是,他陪我回去看炎炎。
    炎炎的全身刀痕恢複的還算順利,一直以來都是衛嫂在旁照顧。我不敢進入病房,蓮在衛嫂的帶領下自信滿滿地進去。他向我保證:“我會把她逗開心的。這樣她就不會傷心憂鬱了。”
    我永遠都不會知道蓮在那天甚至以後的那麼多日子裏,用了多大的努力來開導炎炎,用他的童貞,他的真誠,直到炎炎和我們回謝家,直到最後的最後,蓮喚了炎炎‘媽媽’。
    小孩隻願意跟我透露一句一一我對炎炎一見鍾情了,兒子對媽媽的一見鍾情。
    好吧,我信。
    謝家的祖宗當真被我們氣得生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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