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1章 逃脫(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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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驚恐地睜大了眼,難以置信。老天總愛跟我開玩笑,亦真亦假,難以辨別。
“做壞事了?”我難以忍受他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掙紮。他吻上我的額,輕笑,“看來對我不上心呐,把我們搞混了吧。”
他的力氣我比不了,我掙脫不了他的懷抱,“噓,別動,就讓我抱一會兒。”他把我的頭按在他的胸口,摟得讓人窒息,“就一會兒,不動你。”
我的內心有了掙紮,聽,還是不聽,我憑什麼聽他的,但是卻沒再有動作。隻是安安靜靜地任由他摟著,聽著他的心跳,感受著他的氣息,暖暖的。
不!
我在做什麼?
這人最會演戲了。
奮力地推開他,他踉蹌地後退了幾步撞在牆上。
門鈴適時地響起。
我拚命地跑向外麵。
疾手地開了門。
與門外的叔叔吃驚相對。
“是雲雲吧,你媽讓我來拿點東西。”很儒雅的一個男人,三十上下。
我想離開這裏,卻不敢,腳很沉重,我挪動不了了,怎麼會這樣?我媽怎麼辦?她會如何處理?我把她叫醒,她會當著我倆的麵如何處理我和陸家豪的事?
“黎叔叔。”陸家豪自動現身在我身後。我不敢回頭,我的狼狽,我的恐懼,皆落進麵前男人眼裏,他驚訝,“家豪?”
“嗬嗬,今天到的。”身後的人很自然,很輕鬆,仿佛他不是從美國空降回來的,他隻是去外麵逛了一圈回家罷了。
“你——”黎叔叔把我拉到他的身邊,抓著我的手,想說什麼。
“你們不用找我了,我自投羅網。”我呆滯地看著陸家豪在我們對麵輕鬆談笑,為什麼上帝給了他天使的麵容,魔鬼的心。
黎叔叔打了媽媽的手機,而後一直挨著我,不讓陸家豪和我靠近。
我有些微瑟,不是因為陸家豪,真的,我怕我媽下來,她會做的決定。我坐在沙發上,盯著陸家豪,看著他淡淡的微笑,他透著點難以掩飾的疲憊,與我對視。
他說:“acong已經回來了,聽說我媽臨時決定要去日本,我想和她好好談談。”
媽媽已在我們不經意間衣著整齊地站在他麵前,黎叔叔帶著我站了起來,“麗姐。”
“談什麼?談你怎麼設計acong讓他進了美國的監獄?你真是越來越有本事了。”我媽對待陸家豪總是很刻薄,有時我那包子的性格會同情陸家豪。
“那是意外,我的本意並不是如此,你愛信不信,我回來隻是想告訴你,放棄我的監護權,陸老頭願意做我兩年的監護人。”陸家豪站起身,目光掃了我一眼,居高臨下地和媽媽說話。他的身高應該在一米七八上下,媽媽穿著拖鞋和我差不多高。
我媽提了口氣,卻轉過身了,對黎叔叔說:“黎一,你先走吧,把雲雲帶走。”
“媽媽——”我不想,我不知道為什麼心底會有那樣的想法,我覺得陸家豪很可憐,他和陸家明不一樣,他們兩的勢力、風光不一樣,不一樣在哪裏?他們孿生,陸家明在外的名號是凱亞的太子爺,但是陸家豪就是陸家豪。
“好的,麗姐。要辦的事——”
“雲雲,你把東西給黎一,你先和他走。”我媽不再對我溫和。
我是個天生的包子,我是天生的鴕鳥,我最擅長的是逃避,漠然,最後把自己包裹得一層又一層。
我繞過沙發,路過大理石柱,走進書房,拿起放在鼠標旁的材料,突然就落下淚來。
“走吧。”黎叔叔站在我身後,頗顯無奈的口氣,我們這一家子,真是笑話。
我求他:“黎叔叔,我不想走,你跟我媽說說,我呆在這裏,不走。”
“可是——”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為什麼?我就是不想走,好不好?”我把自己縮在桌子底下,抱著雙腿,一直喃喃,“不想走……”
那是個噩夢,那麼多人。
奶奶說:【雲雲,上學去了,上學去了……】那是個魔咒,詛咒得我頭疼欲裂。
“雲雲,雲雲,你怎麼了?”黎叔叔蹲下來,顯然被我嚇壞了。黎叔叔,我也不知道,我隻是想找個地方躲起來,不想去上學,不想出門。
【我不去,可不可以?】我知道奶奶疼我,我可以撒嬌。
但是,奶奶笑著說:【怎麼可以不去學校?雲雲聽話,都大孩子了,怎麼還可以逃課呢?】
我害怕,害怕那些大孩子的笑聲,那些肮髒的手,惡心的嘴臉。
陸家豪,我們都是同一類人,為什麼你還要欺負我?
……
我醒來的時候,在自己的臥室,暗暗的燈,恍如一個月前,在醫院。
我張口:“陸家豪。”
“雲雲!”
“媽媽,不關陸家豪的事。”
這是多麼峰回路轉的事,她不信,她說:“雲雲別怕。”她對於我來說,是個好媽媽,但是對於陸家豪,她不是。
我的淚腺止不住地釋放淚水,我一直說,一直說:“真的不關陸家豪的事,媽媽,我想起來了,我想起來了……”
關於陸家豪的事,我通通想起來了。
陸家豪說:【陳說雲,你來我家會是什麼樣?你知道麼?做我的禁臠,做我的奴隸。多期待。】那是威脅,一個單親不受寵的孩子對我的威脅。而我,我戴著厚厚的笑臉麵具對他說:【好啊,又不是沒玩過。】這是我破罐子破碎的挑釁,有人說過,對付壞人就要做到比她更壞,這樣他就會望而卻步。我希望在新的環境裏,從新開始,做個壞人,這樣,別人就不會再欺負我。
我就是這樣挑釁陸家豪,但是我不知道他們那個圈子的遊戲規則,譬如花小容,她聽了陸家豪的話一定認為我是那種攀龍附鳳、不要臉的女生。
陸家豪陪我玩的是遊戲。
我有過猶豫,但是我有我的瘋狂,當看清他眼裏的猶豫,他的悲傷,我嘲笑他:【陸家豪,我們都是一樣的,都不過是戴了麵具的假麵人,何必呢?】
他停止了,他不玩了,他說:【陳說雲,你還那麼小。】
我用自己青澀的吻告訴他,我不小了,我什麼都懂。我需要發泄,發泄自己那麼多年來的痛楚,我抓住了陸家豪。
我們兩個像兩隻互相撕咬的貓,他選擇退,我卻執著的進攻。
我哭著,喊著,罵著他膽小鬼,始終不肯不放手,死纏著他。我說:【要我,你不是說——】
他終於選擇和我一起墮落。狠狠地吻我,帶給我歡愉。
最後,我卻躲在沙子下麵,選擇遺忘我的狂亂。
而他為了保護我,被媽媽放逐到美國,他不讓男生接近我,讓陳彥來保護我。
我們這輩子終究要糾纏不清了。
我說:“媽媽,我的事我以後再告訴你,好不好?我想跟陸家豪說說話。”
她疑慮著答應我。她說:“你爸爸回來了,在和家豪談話。”
“我想見陸家豪。”我固執著。
他進來的時候,我已經自己起來,我說:“陸家豪,你為什麼逃回來?”
他站得遠遠的,酷酷的,修長的腿在暗燈下顯得他愈加挺拔,他是我的凱魯(天是紅河岸的男主(*^__^*)),他說過要等我長大,我們要做一對相依的刺蝟。
“你告訴陳彥,我是怎樣的人?”
我苦笑,無力地解釋:“我把自己定位為天使,而你是魔鬼。”
我的內心可見是那麼變態,我希望自己是個天使的,卻已肮髒。
“時間這東西我賭不起。”他說著,走近,把我摟進他的懷裏,“你是個沒良心的家夥,身邊總得有個人看著,不能被良人感化了。到時候,魔鬼孤身一人,孤老終身很淒慘的。”
聽著他的玩笑,我說:“一點兒都不煽情。”其實我已經淚流滿麵。
再也找不出第二個陸家豪了。
“臭小子!”我從來不知道我爸下手會這麼重,一拳就能把陸家豪的嘴打爛,血肉模糊。
我在撕扯中跌倒在地。
我哭著喊我爸:“爸爸,爸爸……”爬過去抱住他的腿,不讓他再揮拳頭,“爸爸,你聽我說,聽我說,好不好?好不好?”
我媽站在旁邊旁邊,沒打算去扶一下陸家豪,她說:“雲雲,你太讓我失望了。”她是不是以為我勾引他兒子了?也是,也是,這倒是真的。
我哭著訴說,我曾經受到的創傷。
我說了謊,我說,隻有陸家豪知道,他不小心看到我的印記,我哭著求他別告訴他們這些大人,因為我怕我爸做出狠事。
他們眼裏的震驚,意料之中,卻來得那麼遲。
我爬到陸家豪身邊,問他:“疼不疼?”他隻剩悶哼,閉著眼痛苦。
“雲雲——”你們的愧疚我現在不要,我要陸家豪好好的。
我低聲下氣著:“爸爸,媽媽,陸家豪是我哥哥,他是個好哥哥。”
我對我爸哭著控訴:“爸爸,你把他的牙也打掉了,把他送醫院,好不好?”
血色,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