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5章 金童玉女(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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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室密封,開著空調,於是雲南白藥成了罪魁禍首,不少人都表示難聞。
我於是在草稿本上提議:“還有兩節課,翹了吧,再下去我被人怨死了。”
下了課,他就往沈豫辦公室跑,回來拿了一張病假通行證,沈豫簽了大名,給我們兩的。
我們收拾東西的時候,沈豫出現在後門,招了招手,我瘸著出去,他皺眉道:“你怎麼經常惹事啊?”
我特拽,“老師,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他揮揮手,無奈:“回去吧,這兩天你媽他們出差你不要緊麼?”
“唐姨在呢。”
“陳彥,你小子注意點啊。”話裏有話,陳彥在一旁做乖學生狀,點頭。
沒敢給王叔叔現在就打電話,陳彥把我背到車站已經汗流浹背,我的校服也濕了一大塊,我驚歎於他的汗流量:“你這人怎麼那麼多汗啊,把我校服也粘著了。”
“你下來,你再說一句看看,我把你甩下來,趴在上麵竟說風涼話。”他在前麵吭哧吭哧,學校變態,與車站距離目測絕對有兩千米,我有些後悔沒叫王叔叔。
有點愧疚感,我就在他耳邊扇扇手,給他點風,我開玩笑說:“辛苦你了,改明兒我以身相許。”
“切~”丫卻給我這麼一句。
窮鄉僻壤的,也不指望能打的,我這人又不是會在太陽底下打傘的主兒,我們就在烈焰下等了四十多分鍾,那公交車才慢慢吞吞地進站,不是上下班上下學的時間,車上都沒人,陳彥用公交卡刷了,我有點不好意思,聽說他家庭情況不太好,我這是……哎,竟然會提這樣的要求。
我們去了快樂迪,因為我有那裏的會員卡,雖然穿著校服,他們倒也不管不問,辦了手續。卡是媽給的,這座城裏吃喝玩樂的卡,我的錢包裏都塞滿了,正好也避免了讓他破費的尷尬。
任叔很喜歡唱歌,就經常拉著我去KTV包個下午場放開喉嚨歡唱,把我培養成一個小麥霸,那次元旦事件後,我就放不開喉嚨了,任叔軟硬兼施都沒用。
今天我答應來唱歌,還有另外一個原因。當然,能克服一下心理,能重新唱歌是最好。
點了點飲料,我和陳彥坐的有點遠,感覺他有點放不開,昏暗的燈光下他的銀質耳釘閃閃爍爍,很是迷離,我坐在點歌台旁看得恍惚,好久,他才過來,戳了戳我的腦袋:“你幹嘛,好了沒啊?”
“哦,”點了歌,我才告訴他,“我現在唱不出口,你先唱唱,讓俺聽聽。”我遞給他一個話筒,然後自己抓了一個‘喂喂喂’了幾聲,“我先哼哼,看能不能唱出來。”
他就用話筒敲我腦袋,“我聽附中的人說了,想不到你也有臉皮薄的時候,今天讓哥這個麥霸來治愈你。”
其實我心依舊這首歌讓男生來唱真不太合適,高音部分讓人感覺會很怪。
Everynightinmydreams
所謂空靈,如此,我覺得陳彥的聲線可以用驚豔來形容,平日裏他的聲音算是低沉,但是被他流氓言語打敗,沒覺得入耳。
但是現在他入著戲,悲傷似海,閉著眼,像個猶豫的王子。
我聽得胡思亂想,全在想我和他該怎麼分配這首歌,因為照目前的情況,他一個人完成比我們合作的要好。我可沒這種美輪美奐的聲線,功力沒他深厚,況且現在能不能唱還不一定呢。
Andmyheartwillgoonandon
情深似海。
我跪在沙發上,狡黠地對著他說:“哥哥,我看上你了,咋辦?”
丫一下睜眼,眼裏的東西我看不明白,但是那股子憂傷仍有殘留,他淡淡地說:“老夫老妻了,就不要再客套了,你來吧。”很淡很淡,看似玩笑,卻又找不出一丁點兒的不正經,仿佛我們真的是老夫老妻。
我說:“在唱之前能不能跟你談點事兒?”
他點頭,玩弄著麥,音響不停地傳著憂傷,屏幕的燈光忽明忽暗,打在他的臉上斑斕耀目,我確信我瘋了。
我扔下麥,爬過去,跪到他旁邊,緩緩開口:“我們假戲真做吧。”
“嗬,嗬嗬……”他低著頭,發笑,毛骨悚然。
我用雙手托起他的臉,認真地看他,望進他的眼裏,一字一句:“你隻要告訴陸家豪,我看上你了,我喜歡你,他能給你的我都能給。”
“你們倆真是天生一對。”說完,我被他壓在沙發上,一個纏綿的吻,我不惡心,這是報複的快感。
別指望我們穿著校服會有多激情,陳彥沒這個膽,不過是想警告我,他卻不會料到最後主導權會在我這兒,我青澀地挑、逗他,直到最後他猛然離開。
“shit!”
“嗬嗬,”我看著他的懊惱,感覺舒暢,把腳擱到他的雙膝上,雙手枕在後腦,笑言,“陸家豪拿不到耶魯的學位是不能回來的,我想知道,你是怎麼聯絡他的?”
“email。”
“嗯,我的手機號你是不是已經給他了?”
他不說話,算是默認。
越來越有趣了呢。
“他會玩,我也會。或者說,你別透露些沒用的東西給他了,你說,是不是我和你的事兒多一點,你怎麼和他說我和你的事。比方說,今天我們——接吻了。”陳彥,是你先惹我的,沒辦法,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的生活真諦。我可不想到時候陸家豪回來,我被他打擊得不堪一擊。你真不是做臥底的料。
“陳說雲,我真小瞧你了。”
“嗬嗬,我爸是誰呀,沒那點本事,我怎麼混?”我爬起來,默然了些許,跟他談條件,“你跟他打好關係,多問些他在美國的事兒,我的事兒你隨便。”
“你們這樣,真為我著想,嗬。”
“是你先惹我的,當初是張捷跟我告白,我本也沒當回事,但是他星期一回來就被人打了,對我疏遠了,我就懷疑了。我這人,沒什麼後台,我媽她還沒細心到這種程度幫我揍對我告白的對象,嗬嗬,我爸,他更不可能。我又不是傻子,你知道我收到陸家豪的什麼匿名禮物麼?他太囂張了。”張捷的事兒除了他知道,沒有第二個,張捷把他當朋友,他卻可以為了陸家豪的一點錢出賣。我是什麼人,憑什麼讓一個善良的男孩受這份罪。
“你很看不起我這種人吧?”
“嗬,我沒資格評說跟我生活不一樣的你,你有你的理由,但是我不禁要問你,我和張捷欠你的麼?你當初就不應該答應陸家豪做這些事的。”
“你覺得陸家豪回來會放過我麼?”他苦笑。
“五年以後,你在哪裏,他現在不過是個未成年的小屁孩,做的這些事像是個懂事的人做的麼。”
“陳說雲,那你覺得你現在做的事很成熟?”
“我不管,你不想商量的話,拉倒,隨你便,我會把陸家豪寄給我的東西給我媽看,到時候,你自己看著辦。”
當陳彥認清我骨子裏的邪惡時,已經晚了。
他不會明白,我為什麼會如此咄咄逼人。就像他不知道,曾經我經曆過什麼,陸家豪也是一樣的,男人沒一個好東西,不管是誰,我也從不認為我爸好到哪裏去。除了任叔,我從沒發現過他的缺點,或許,在我的眼裏他的臭腳丫也是優點。
那一年,初一,我招人集體猥褻,我活在恐懼無助的陰影下,不敢跟家人說,我能做的是什麼,越來越沉默,越來越孤僻。直到有一天,我用書包裏的圓規瘋狂地紮遍了每個猥褻我的人,落荒而逃。
我爸從來不讓我在外人麵前提及他的官職,他要做個好官,他覺得如果我說了,便是不懂事,傲慢,會仗著他的威風去為非作歹。那時,我恨他,恨他不能保護我,整天都隻知道出差。
那些男孩終於離我遠去,誰知道下次我被逼急了是不是會拿把大砍刀。
他們以為我不懂事,會忍氣吞聲地任人蹂躪,我是不是要謝謝他們,把我轉變成一個全副武裝的女孩子,不再天真,學會掩飾。
陸家豪對於我來說,犯了一個戒,第一天就戳破了我的結界,在鄉下的家裏,眾人的背後,他說:“陳說雲,你來我家會是什麼樣?你知道麼?做我的禁臠,做我的奴隸。多期待。”我選擇無視,我選擇遺忘,我不想記起那些肮髒。
但是他的話是真的,我成了他們那個圈子裏的遊戲的囊中之物。
而我得慶幸我的後媽,是真心疼愛我,甚至能做到舍棄她的兒子,來給我一個家,連我爸都不及她。或許,是因為我得到了沈家的一樣東西,別的孩子沒有的,我是說或許。沈老爺子我這等小輩是無法看透的。
那年元旦,不是意外,是有人預謀,那個站在主持台上的衣冠禽獸,他可能覺得失去我這樣一個玩物,很不甘心,動動手腳讓我在全校麵前難堪,他可以得到滿足。
我從沒有報複過那些人,有些陰影,不是隻有我會有,我能做的,是做到比他們更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