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顧時停頓了一下，眸光低垂，語氣中好似帶有一分愧疚。
    “我的記憶告訴我，並沒有你們的存在。”
    葉九和周子文同時一愣。
    周子文皺了皺眉，“幹嘛？你是腦子有問題然後記憶全毀是吧？”
    周子文冷冷一笑，雙手交叉在胸前：“繼續編，讓小爺聽聽你腦子怎麼壞掉的。”
    顧時淡然地直視葉九，沒有理會周子文。“無論你們相信與否，就是這樣。”
    葉九雙手捧著臉頰，陷入沉思。顧時則是一瞬不瞬的盯著葉九，等待著她的反應。
    周子文慌了：“不是，霸姐，你真相信他這個謊？這不離譜嗎？！”
    車猛的一刹，顧家到了。
    “我信。”葉九輕飄飄的兩個字響徹周子文的耳旁。
    周子文石化，直至下了車跟著顧時進入古宅別墅還在風中淩亂。
    啊喂，沒人跟他解釋一下的嗎？！
    進了古宅，一陣沉穩的腳步聲伴隨著拐杖駐地聲音傳來。
    “好久不見，小姑娘。”顧老微微低著腰笑道。
    “爺爺好。”葉九禮貌回了一句。
    落後一步的周子文用好奇和狐疑的目光打量著顧老。
    顧老啞然失笑，“小時，既然客人來了，就好好招待一下吧。”
    聞言，顧時把目光投向葉九，靜默，又轉過身去，帶著兩人去了庭院。
    庭院裏有座小亭，顧老坐在葉九對麵，給三個少年人各倒了一杯茶。
    “我知道你們有很多想問我的問題，不急，先嚐嚐這茶怎麼樣？”
    周子文：“……”我急！！！
    葉九眼神示意周子文稍安勿躁，便端起麵前的茶杯，細細品味。
    啊……好苦
    葉九微不可察的皺了皺眉，卻很快隱藏了下去。
    顧時一直注意著葉九的神色，見此，暗中從桌底下拿出一塊大白兔奶糖，一言不發的遞給了葉九。
    葉九：“……”
    顧老：“……”
    周子文：“噗嗤。”
    顧老將大手抵至唇邊掩飾性咳嗽了兩聲，搖了搖頭，年輕人呐。
    葉九在眾人揶揄的目光下視死如歸的接過了那顆糖。
    “你們來是想問顧時的事，對吧？”顧老主動提出了這個問題。
    葉九和周子文點點頭。
    葉九心中已經有了一個猜測，她需要顧老作出證實。
    “當年，老爺子我私底下找過好多次顧時，這孩子，跟他爸一個性格。”
    “死倔。”顧老望向顧時，似乎透過顧時在遙遠的時空中看到了另一個意氣風發的青年
    顧時知道，是他的親生父親。
    顧老有力的聲音再次響起：“他一開始並不想跟我走，因為是你，小姑娘。”
    葉九一愣，直直的對上了顧老的目光。
    “後來，我最後一次去找小時，是在學校。那次他突然就改變了注意，還催我越快離開越好。”
    顧時聽地眉頭頓時緊鎖
    顧老感慨，“再後來，小時就被我帶出了國，最近幾年，才回到這裏。”
    “那為什麼他會忘記我們，卻隻記得你？”葉九一針見血，直接問出她最關心的問題。
    顧老又喝了一口茶，徐徐說道：“他選擇性失憶了，他的記憶出了些問題，但我想，這沒有什麼大礙。”
    周子文內心一萬個臥槽，瞪大雙眼看著顧時，“不是哥們，你腦子是真有問題啊？！”
    葉九偷偷用力地在桌底下踩周子文的腳。
    周子文頓時閉嘴。
    顧老盯著他們看了會，忽地又笑了起來。“但那又怎樣，我老頭子拚盡全力找回來的繼承人，怎麼可能會放手呢。”
    顧時放在身側的手緩緩握緊，麵上卻仍是不顯。
    他直直地看向顧老，“爺爺，我已經長大了，不管怎麼樣，我們始終是有血緣關係的親人。”
    “我想找回我的記憶。”
    此話一出，四周安靜極了，空中彌漫著劍拔弩張的氣氛。
    僵持片刻，顧老歎了口氣，他動搖了。
    那句始終有血緣關係的話，就像一根羽毛，撥動了他鐵硬的心腸。
    這小子，像他爸。
    顧老起身，周圍三個少年跟著站了起來。
    顧老緩緩地走出庭院，不再回頭。
    三個少年看著他的背影，隻聽見遠遠地傳來一句：“我不攔你。”
    顧時攥緊的手放開來了。
    葉九嘴角勾起，她知道她賭贏了。那麼接下來要解決的就是——
    係統。
    深夜，葉九坐在床上盤著腿，手上拿著一本書，手指輕敲。
    “係統，出來。”她在腦內嚐試對話。
    很多年前這個係統就出來過，說要找她合作，讓反派黑化毀滅這個不穩定的小世界。
    當時她毫不猶豫地拒絕了，然後這個係統就啟動了一個備份操作，她猜想顧時的記憶應該跟這個有關。
    “滋滋滋滋，哢搭，檢測宿主呼叫，正在啟動——”
    “宿主您好。”
    葉九單刀直入，半點廢話也不講。“你這些年對顧時做了什麼？你最好老實說出來，咱倆可是一條船上的，否則你別想完成你的任務。”
    機械的電子音響起：“宿主先前不是不願意合作嗎？”
    有股嘲諷意味。
    “……嘖，我改主意了不行？”葉九眼神微冷，當務之急是先套話出來。
    電子音並未再響起，似乎是在考慮這話的真實性。
    葉九眼神暗了暗，心想，有點麻煩啊，這係統太過智能了吧。
    她收起眼底的神情，嘴角揚起弧度，輕柔說道：“係統，我知道你想做什麼，但是單憑你，恐怕還是做不到吧？”
    “不然，你當初也不會想和我合作了，對嗎？”
    係統仍舊沒說話，葉九仿佛也不在意，她自顧自地說下去。
    “就算你不說，我也能猜到。當初我拒絕和你合作，你就留下了一個備份強製操作。”
    “這份操作足以操控顧時，能夠篡改記憶，讓他走上原有的軌道，從而毀滅世界。”
    “第一次應該是顧時和顧老談話吧，你操控他讓顧老把顧時帶回去。第二次應該是機場他離開葉家。
    葉九的聲音越來越冷。
    “那第三次呢，係統，你還準備幹什麼？”
    電子音突然又滋滋滋的響起，“宿主聰明。”
    聽到這話葉九眉眼一彎，可那笑意卻是抵達不了眼底。
    係統：“宿主，你想做什麼。”
    葉九笑眯眯回道：“我不想做什麼呀，你不是要我配合你完成任務嗎，我這不就在做嗎？”
    “對了，既然咱倆都是一條船上的人，那不妨咱兩商量商量怎麼做吧。”
    “宿主你說。”
    魚兒上鉤了，葉九眉眼彎的更厲害了。
    “我們的終極目標是讓反派黑化毀滅世界，但現在兩本不一樣的書已經融合了，原著裏的反派是顧家獨子並沒有黑化，抄襲小說裏的顧時卻是葉家人。”
    “但現在一融合，顧時變成流落在外中途被撿回去的顧氏繼承人。”
    “你為什麼一定要讓顧時回到顧家，難道隻有這樣才能使他黑化嗎？”
    “況且兩本書已經融合了，就算是你係統，也沒辦法料到未來會發生什麼吧？”
    葉九有條不紊地拋出她的看法。
    係統：“宿主這是在質疑我？要不是當初宿主不配合，我也不會啟動這個程序。”
    “什麼意思？”葉九問。
    係統咬咬牙，“若是宿主不插手幹預反派，反派可能早已經黑化了。恰恰好宿主幹預，給了顧時一個完整的童年。最大的阻力，不就是宿主麼？”
    聽聞這話，葉九低頭，悶聲笑了起來，“係統，鍋可不是這樣蓋的。”
    “在你出現以前，我可不知道我的任務是讓反派黑化。我不過也是書中一個女配罷了。”
    “我不過是想改變自己的命運，順便拉一把別人。”
    “反倒是你，係統。”
    “如果你要跟我合作，你應該在我穿越過來的時候就應該出現，而不是現在站在這個製高點把所有的錯推給我。”
    “你說對嗎？”葉九抬頭，桃花眼裏滿是挑釁。
    係統被說的啞口無言。宿主說的沒錯，這的確是它的錯。
    當初將宿主傳送過來的時候它係統崩潰，能量喪失，甚至無法開機。
    等儲存到能量的時候葉九就已經遇上反派了。
    葉九見狀，勾了勾嘴角便道：“既然已經這樣，追究誰都沒意義了。還不如好好合作。”
    係統聲音聽起來有些心虛：“那你想怎麼做呢？”
    葉九徐徐誘導係統：“簡單啊，你把顧時記憶恢複。你讓他想起以前的悲慘生活，我不信他心裏沒有陰影。”
    “如果你把他的記憶一直封存，反而他會認為他過的順風順水，那還怎麼愛上可愛善良的女主，最後求而不得毀滅世界呢？”
    係統沉默。
    葉九皺眉：“你不會沒有這個能力吧？”
    係統連忙說：“不是，隻不過我的能量也隻有一點了。如果要讓顧時恢複記憶，可能要很久才能再一次啟動係統了。”
    “這樣的話就存在風險，係統無法儲備足夠的能量送宿主回到原來的世界。”
    也就是說，係統會陷入沉睡，無法再幹預她做什麼？
    至於回去，她在那個世界已經沒有什麼牽掛的了。
    葉九內心狂喜，臉上卻故作難過：“那怎麼辦呢，沒關係的係統，我會努力的，我會等你的。”
    “噢，對了，係統。如果無法讓反派黑化，任務失敗會有什麼嚴重後果嗎？”
    係統狐疑地盯著葉九，感覺不太對，但又說不上哪裏不對。
    即便這樣，它還是回複了葉九：“……那就隻能走另一套程序了。”
    葉九蹙眉，手指輕敲，“什麼程序？”
    係統說道：“感化反派，穩定世界。”
    葉九：“？”
    係統詳細解釋：“因為這個世界很不穩定，所以主係統需要毀滅它來維持大千世界的平衡。”
    “但如果這個世界能夠到達穩定數值，主係統就會判定無需毀滅。”
    “最初經過本係統計算，讓反派黑化毀滅世界的幾率更大，便采取這種方案。如果感化反派難度反而大得多。”
    葉九了然。有第二種方案啊，那事情不就簡單多了。
    “那我選第二種方案，但是你先讓顧時記憶恢複吧。畢竟他還有一半美好的童年。”
    係統憤然：“大膽，你竟敢戲耍本係統！無論第一種還是第二種方案，你都有萬般說辭讓我恢複反派記憶！”
    “你不過是利用我罷了！”
    葉九眨巴眨巴眼：“怎麼會呢？我都是為了任務啊。”
    係統一噎，輕哼一聲。
    “我答應你，宿主，不過宿主可要想好了。本係統一旦恢複顧時記憶，所有後果宿主一人承擔，包括本係統無法再次聯係上宿主。”
    葉九笑眯眯心想那最好不過啦，嘴上卻說著：“好的，我一定會完成任務的。”
    係統留下一句“你最好是”就再也沒出過聲了。
    葉九猜它已經沉睡了，那估計很快顧時就會找回記憶了。
    她心裏微動……
    不知道顧時對這份記憶會做出什麼反應。
    懷著這份好奇與帶有一絲緊張，葉九睡了過去。
    深夜，又是一陣電子音。
    “滋滋滋滋滋——哢搭，消除強製影響，恢複正常。”
    “滋……滋……滋滋，警告！警告！能量即將不足！”
    “哢搭。”
    黑夜重新恢複了寂靜。
    隻不過沉睡中的顧時卻蹙了蹙眉，修長的手指抓住了床單，好似夢到了什麼，整個夜晚都不太安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