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攻略瘋批進度百分之四十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419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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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帶著一臉無害的神情,巨蛛洞內,宴尋黑潤潤的眸子盯住汪明珠。
    他輕描淡寫地微微笑著,深淵般的黑眸深處,滲出陣陣刺骨的寒意,“什麼才是濫殺無辜呢?”
    濫殺無辜這四個字,從他口中輕輕被念出的一瞬間,似是已粉身碎骨了。
    汪明珠被他這般模樣嚇到,表麵雖還維持著不動聲色的冷靜,實則已經起了警惕之心。
    她盯著他眼睛,慢慢向後退了兩小步。
    微乎其微。
    然而這向後退的兩小步,卻似兩盆滅火之水,毫不留情地砸在了宴尋的心上。
    宴尋畢竟是在極北坐過冰牢的生靈,汪明珠唯恐他忽然間又著了什麼魔,渾身的毛孔中都填滿了警惕。
    她一手別在後背,摸著背上的那把劍才算安心一些。
    “殺掉那些未曾危害人間,未曾危及人類性命的精怪,便是濫殺無辜。”她停頓一下,還是盡可能地放柔了語氣:“宴尋,這些你都是學過的不是麼,這次便罷了,往後切記不可如此莽撞了。”
    “危及人類性命的精怪,才有正當理由處理掉,是麼?”宴尋還是淺淺笑著,唇角勾起,眼睛彎彎:“在你心裏,從來沒有把我當作人類吧?”
    他不願意相信,但他不得不相信,汪明珠是對他心存芥蒂的。
    自從汪明珠救下他到如今……這兩年多以來,他一直把她當成最信任的人,然而她呢?
    她進了巨蛛洞第一件事,居然是責怪他濫殺無辜。
    她為什麼不問問他發生了什麼?她為什麼一上來就是滿口大道理,認為一定是他的錯?
    這難道不足以說明,汪明珠下意識地認為,他就是那種殺起生靈來難以自控的惡魔麼?
    就連剛認識一個月的餘晚晚,她都知道提醒他身後的蜘蛛偷襲,汪明珠呢?
    她心疼世間萬物,為何不能心疼一下他?
    汪明珠微微仰著頭,看著宴尋滿臉乖順的表情之下,眸中居然透出無盡薄涼。
    她知道,此刻也更加確信,她終究還是如兩年前一樣,無法自然地親近他。
    “宴尋,不是這樣的,我……”
    一時之間,她竟不知應該說些什麼了。
    不遠處觀望著的餘晚晚見氣氛愈發不妙,雙手提著裙子,腳踩著底下濕滑的黏液,往他們二人那兒走去。
    她邊走邊朝他們喊:“珠姐姐,宴尋,我們先從這兒出去吧。”
    走到宴尋與汪明珠跟前,餘晚晚堵在他們中間,如同親切的老大娘一般,左手一個右手一個,勾住了他們的臂彎便往外邊拉。
    她語重心長道:“時候也不早啦,回去洗洗睡吧。”
    餘晚晚抓著兩個一聲不吭的人走出了山洞,正尋思著回客棧的方向呢,身後卻傳來了一個女子的聲音:“前邊幾位大俠,奴家在這山中迷路了,可否帶一帶路?”
    幾人聞聲看向山洞口,借著手中火折子與山洞內的光亮,能看清那是一位衣著整齊幹淨的婦人。
    餘晚晚悄聲道:“咦,都這麼晚了,這山中怎麼還會有婦人?”
    汪明珠隻是淡然道:“興許她是真的迷路了呢?”
    倒不是因為她智商下線了,隻是作為收妖人嘛,就算是有妖物在麵前,也不可退縮啊。
    餘晚晚恐有危險,拉住了汪明珠的衣袖:“這寧州沒一個人身上是幹淨的,你瞧瞧她。”
    “晚晚你不用擔心,我上前去看看。”
    汪明珠說罷走到了那婦人的麵前,婦人道:“我腿腳不便,姑娘你能否扶我一下?”
    “可以,你小心些。”
    汪明珠向她伸出手的一瞬間,那婦人忽然像氣球似的破碎了,爾後立在原地的,是一隻約莫有四人高的巨型蜘蛛。
    這一隻,比他們先前在山洞內看到的任何一隻蜘蛛都要大。
    “糟了!”
    “嘶——”
    “嘶嘶——”
    在餘晚晚的驚呼聲中,蜘蛛已經吐出了絲兒,它抬起尖利的勾爪,將汪明珠往背上一拋,馱著她便向山穀的深處奔去。
    “宴……”餘晚晚話音未落,手被宴尋一拉,一道布條撫過手心。
    她還未來得及問什麼,宴尋就追隨著那道熒光綠,向山穀間更深的黑暗中衝去了。
    果不其然,宴尋與汪明珠二人吵歸吵,到了緊要關頭,他還是會為了她義無反顧地奔向黑暗深處。
    餘晚晚為自己擔心他們二人反目,而感到十分多餘。
    定在原地片刻後,她摸過隨身攜帶的火折子,拔掉蓋子輕輕一吹,黑暗中的一點光亮照向她的手心。
    手心中靜靜躺著的,是一根紅色發帶。
    宴尋給她這個做什麼?
    餘晚晚對著那一點光亮,捏著手中的發帶看了又看,搓了又搓。
    這不就是……宴尋平日裏,用來紮頭發的那種發帶嗎?
    好感度九十六那又如何?她還不是被他仍在了這黑漆漆的山穀中,隻留給她一根發帶。
    餘晚晚氣得鼻子都歪了。
    救汪明珠就救汪明珠,不能順帶把她也帶過去嗎?
    “臭狐狸,先替你保存著吧。”餘晚晚嘀咕一聲,將宴尋的紅色發帶纏在了手腕上,輕輕打了個結。
    爾後她又摸了摸袖中的一遝紙符,覺得還是汪明珠實在些。
    她不認識回客棧的路,山中這樣黑,她也不敢一個人亂走。若是迷了路,又入了哪個妖物的洞穴,這不是鬧著玩的。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在這裏等他們吧。
    入了夜,山中的空氣潮濕,氣溫也越來越低。站了一會兒,餘晚晚感到有些乏了,便就地坐了下來,繼續漫長的煎熬。
    在一片詭異的寂靜中,餘晚晚捏緊袖中的符,想著自己是有係統三次免死保護的,逐漸平靜了下來。
    “呼~”脖頸處忽然間吹來了一陣風,餘晚晚一陣寒栗,原本在無聊中已有些犯困的她,警惕地舉起了火折子,扭頭朝四周看去。
    什麼也沒有。
    她抬手摸了摸脖子,尋思著剛才那股風吹過,並不像是幻覺啊。
    “呼~”又是一陣風吹過她的脖子。
    餘晚晚還未來得及扭頭,一隻手便輕輕搭上了她的肩膀。
    她渾身汗毛倒立,身子繃得直挺挺的,捏著手中的符凶巴巴道:“你是誰!”
    沒本事不要緊。
    氣勢這一塊,必須得拿捏得死死的。
    耳畔傳來一聲輕笑,“小美人兒,我又找到你了。”
    餘晚晚一怔,大腦快速處理完一堆信息後,傳達給她一個答案——奪舍妖又來了。
    今晚的劇情再次脫離原書劇情,處處有驚嚇。
    《衛道》一書中,宴尋沒有阻止?餘棉跟著沈之禮去山中取水,理所當然?餘棉也沒有掉進幹巴人臭臭坑,宴尋也沒有突然失蹤,還要人去山裏尋。
    餘晚晚記得此處原書劇情是,主角團幾人一同入了山中取水,取完水清理完房間之後,便各自歇下了,第二日才開始展開寧州的任務。
    如今弄成這樣,這一切都怪宴尋,若不是他非要與她一同留在客棧,劇情至於偏離原書軌道那麼多嗎?
    餘晚晚簡單想了想,眼下的情況,還是先應付奪舍妖要緊。
    “啊!宴尋你來啦!”
    餘晚晚上一秒還像一尊石像,下一秒就看向遠處一跳起來。
    宴尋並沒有來。
    這個辦法雖然極為老土,但能被老祖宗的後人們傳到現在,也不是完全沒有道理的。
    趁著奪舍妖分神的一瞬間,餘晚晚從袖中掏出了汪明珠給她的符,也不管究竟是什麼符,轉身照著奪舍妖的臉就是一陣貼。
    奪舍妖:“……”
    餘晚晚見奪舍妖的臉上,已經被她貼了厚厚幾層黃符,仍不安心,往她的肩膀兩處也飛快地貼了些符。
    手中的那一遝符紙越來越薄,餘晚晚尋思著長夜漫漫,若是待會兒有別的精怪出現,總要留些符紙派派用場的。
    如此她便停了手,向後退了幾步,滿意地看著眼前一動不動的奪舍妖。
    這麼多符,總有能壓製住她的吧。
    “嗬嗬……”兩米開外的奪舍妖顫著身子笑了起來,她一笑,貼在她臉上的那些薄薄的黃符也動了起來,“小美人兒,想不到你竟這樣天真。”
    在餘晚晚錯楞的眼神中,奪舍妖悠然抬起手臂,輕輕將臉上蓋了好幾層的符紙揭下,露出那張屬於宴樂兒的麵孔來。
    雖然奪舍妖與宴樂兒的模樣沒有分別,但餘晚晚看著她的時候,與看著宴樂兒的時候,完全是截然不同的兩種感覺。
    一位是江南的大家閨秀,觀之令人如沐春風。
    一位眉目間妖魅之氣橫生,令人無法心生親近之意。
    摘掉臉上的符紙後,奪舍妖輕輕捏著黃符,笑著將指尖一鬆,符紙便飄然落地。
    “你!你你你!”餘晚晚指著奪舍妖,氣得說不出話來。
    她隻好一邊後退,一邊在心中給自己打著氣:係統係統,你說過的我有三次免死保護的對吧?你答應我的可不要忘了啊!
    係統安靜如雞。
    不過餘晚晚也已經習以為常了,根本沒指望係統會理她。
    用意識跟係統說話,不過是給自己壯膽罷了,告訴自己不是一個人在戰鬥!
    奪舍妖看著不斷向後退的餘晚晚,掩著口鼻“咯咯”笑了起來。
    餘晚晚往後退幾步,她就往前走幾步。
    一邊笑著盯住餘晚晚,她一邊抬起手,輕輕拂去雙肩的黃符,如同彈開灰塵一般輕巧。
    “小美人兒,這些普通的符,對我是沒有任何效果的。”
    餘晚晚目瞪口呆。
    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後,餘晚晚選擇不再後退,她咽了咽口水,看向奪舍妖:“姐姐啊,你現在這副皮囊已經這麼美了,你何苦要我的呢?”
    她說著拍了拍自己胸口,麵色為難道:“這……這兒也不夠豐潤,沒有男子喜歡的。”
    奪舍妖輕輕掩住口鼻,陰森森地笑了幾聲,爾後她又放下袖子看向餘晚晚,嬌嬌道:“太久沒換皮囊了,我想換個口味不行麼?”
    “嘖……”餘晚晚砸了咂嘴,為自保說出了十分不人道的話:“這世間有那麼多美人兒,姐姐,你何苦要盯著我呢?”
    奪舍妖笑吟吟的麵色忽然一變,衣物與烏發在空氣中無風自動:“奪你就奪你!還要向你解釋不成?”
    餘晚晚趕忙弓著腰擺手:“啊不不不,小的不敢,小的不敢!”
    “咳咳!”餘晚晚清了清嗓子,對著奪舍妖連連作揖:“奪舍女王大人,小的就是想在死之前死得明白些……”
    “哼~”奪舍妖從鼻子裏輕輕哼出嫵媚的一聲:“料你也不敢,不過我既是妖,為何要聽從你的安排?”
    她說著抬起手掌朝向自己,爾後猛然轉過一百八十度,伸長了手臂就朝著幾米開外的餘晚晚飛了過去。
    如同上次一樣,她一把掐住了餘晚晚的脖子。
    餘晚晚知道,她的力量難以跟奪舍妖抗衡。但人遇到危險情況的時候,身體的自我保護機能,仍然會促使人類條件反射般地掙紮反抗。
    就在餘晚晚抬手去扒拉奪舍妖的時候,如同磁鐵同級相斥一般,奪舍妖被一陣肉眼看不見的力量彈開了。
    “怎麼回事?”奪舍妖被彈出兩米的距離,她眉頭輕蹙,神情十分不妙地瞪著餘晚晚。
    餘晚晚也一愣,試探著向前走了一步,伸手去碰奪舍妖。
    “呼——”奪舍妖再次被彈開。
    嘿嘿,定是係統在保護她了。
    餘晚晚一瞬間春光滿麵,準備趁著這個好機會囂張一把。
    她朝著奪舍妖勾勾指頭:“你來呀,來抓我呀!”
    奪舍妖冷笑一聲:“我就不信了,我奈何不了你?”
    她說著又朝餘晚晚撲了過去,餘晚晚一抬手,她又被“呼”的一下彈開了。
    “連我都抓不到,你也太沒用了吧。”餘晚晚衝著她吐舌頭。
    ……
    黑暗潮濕的山穀的另一處,宴尋將汪明珠救下,巨蛛窮追不舍。
    巨蛛力量之大,在打鬥的過程中,汪明珠被巨蛛從足有二層樓高的背上摔下來。
    她一聲不吭地跳起來,提著劍衝上去劈它,一次又一次地被摔下來。
    少年眼角發紅,他咬破手指,將鮮血抹上後頸處的封印。
    如此一來,他的雙目呈現出了空靈詭異的藍色:“珠兒姐,你若還覺得它無辜,便讓我做那個惡魔吧。”
    鮮紅的發帶飄揚,少年淩空一劈,巨蛛的觸肢與步足近似癲狂地抽搐著,泛著熒光綠的身子像失去水分的泥土,瞬間布滿裂紋,爾後如同玻璃碎裂一般,綠色粘液從身子裏奔湧而出。
    少年穩穩落地,從懷中掏出一張紙符,燃燒後對著空氣道:“沈之禮,你的人你來帶回去,沿著綠色黏液便可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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